原點小說
第2章
花朝節快到了,各國都會派人來獻禮,齊王會來,我不能出亂子。
幸好這次隻是十大板,我被打了個屁股開花,倒沒有性命之憂。
我趴在床上休息。
門簾被掀開,陸平憨憨的笑臉露出來。
「我替你拿了點藥,你等會找茉香幫你上藥。」
我側過身,拽著被子蓋好,氣惱道:「你怎麼能進我的房間。」
他撓頭,道:「茉香說你醒著,讓我安慰你。」
好家伙,自動默認我倆是一對了,我有一種努力努力白努力的無力感。
「瑞雪,是不是我太著急了?我娘說我都快二十了,該成家了,我才跟皇上說了這個念頭,你如果覺得太快了,我們先相處一段時間。不過我娘說下個月初六是黃道吉日……」
Advertisement
你媽,你媽……
我趴在床上,有些恍惚,嘴巴不自覺地張開:「我……」
【就這樣答應吧】
【能不能別水了,本來就要在一起的,硬是放了半集】
【這瑞雪就是欠,早答應也不用挨著頓打】
9
我在意志薄弱的時候,就容易不受控制地說出「本該說」的話。
那天我受了傷,心裡又亂糟糟的,險些答應了陸平。
這幾日公主沒空理會我的婚事,因為孟國國主借著花朝節來訪的機會,送來了一個貌美的女子,名喚笙歌。
貌美不及公主,但多才多藝。
花朝節那日,笙歌在宴席上一舞,別說是皇上,連我都看得目不轉睛。
皇上龍顏大悅,當即封她為貴人。
公主回到宮就哭,問我怎麼看。
「皇上見一個愛一個,屬實是他的不是。」
公主不悅,道:「這才不是愛,皇上隻是看在孟國的面子上。」
我抽了抽嘴角:「公主說得是。」
我許久沒再說話,公主又拉了拉我的袖口,問:「瑞雪,你從小看多了歌女舞女,你說我現在學跳舞還來得及嗎?」
我面露難色。
公主是個笨蛋美人,琴棋書畫樣樣不通,我從前想教她,她說皇上就喜歡她這般,如今臨時要學,我該從何教起。
「您是皇後,皇上也還是寵愛您的,何必在意笙歌。」
公主不聽,叫嚷著我不懂什麼是愛。
這時,齊王來拜見。
我給公主擦了眼淚,公主使勁嚎了兩聲,又擠出幾滴淚珠,翩跹著小跑到齊王面前,道:「司恆哥哥。」
齊王果然心疼。
「兩年未見,也不必如此想我吧。」
公主停止抽泣,回:「倒不是因為這個。」
齊王這才看見公主身後的我,道:「瑞雪長這麼高了,剛才在席上都不敢認。」
公主不滿地皺眉:「司恆哥哥。」
齊王扶她坐好,道:「好了安鈺,你的夫君是昭國皇帝,這種事多常見,你選擇嫁給他時就該心中有數。」
我再後面點點頭。
「瑞雪,你在昭國可習慣,本王記得你不愛吃面食,聽說這邊的米不好吃……」
我正要回答,公主開口道:「司恆哥哥,你是來看瑞雪的,還是來看我的。」
「我兩隻眼睛,還看不得兩個人了?你有這麼多人看顧著,自然不會有差錯,瑞雪離開王府時才 13 歲,我自然要掛念。」
我心頭發堵,原來那時我才 13 歲。
我告退,在院子裡侍弄花草。不多時,司恆走出來,拉著我的胳膊往外走。
「去哪?」我疑惑。
「給你請了假,陪本王去街上逛逛。」
10
馬車到了街市,天已成深紫色,隻留下橙紅色的幾片雲彩。
司恆下了馬車,要抱我下馬,我偏過身子跳下馬。
他聳聳肩,背過手和我並肩走著。
【我靠沒事吧,公主這麼傷心,他還出來逛夜市。】
【下頭,還說什麼深情男二。】
【看瑞雪變漂亮了唄,呵男人。】
我扭頭,見司恆眉頭蹙了蹙,我正想安慰他,忽然想到這是我腦子裡的聲音,王爺應該聽不到的。
「王爺,你……」
「這兒的夜市哪有豐都熱鬧,全無煙火氣,你看,一個燒烤鋪子都沒有!」
司恆還是這樣缺心眼,我就放心了。
「真不知道你們在這過的是什麼清湯寡水的日子。」
「王爺無須擔心,宮中有專門為公主做膳食的御廚。」
「安鈺我自然不擔心,我是想問你,想不想回豐都?」
我奇異地看向他,不知他這一問,是替公主試探我的真心,還是真的在關心我的想法。
「不知道那時候怎麼想的,你都沒出過遠門,我就覺得你該陪著安鈺,似乎一切都是上天恰到好處的安排。你離開沒幾日,我回過神來,才覺得諸多不妥。」他懊惱地皺著眉。
「這兩年我們與昭國關系緊張,我想了許多辦法也過不來,如今好多了,幸好你一切都好,隻要你想回去,我就帶上你走。到時你想做什麼,想去哪,都隨你願。」
11
司恆跟公主提了要帶我回禮朝。
公主很是不願,但我的奴契在司恆手裡,司恆不願讓我留著,她也別無他法。
「司恆哥哥,你當真想收了瑞雪?」
公主眼眶氤氲著霧氣,不知是舍不得我,還是舍不得司恆。
約莫是司恆吧,畢竟之前我嫁給陸平,她也並沒有不舍。
我不知道自己對公主是怎樣的感情,但一定不是討厭的。
初來昭國,如今的皇帝還是太子,公主也隻是不受待見的側妃。
公主的腦子時常不太清楚,陷阱粗陋,她也就那麼踩進去。我得時時注意,刻刻小心,仔細替她謀劃著。
但她待我很好,從未讓旁人欺辱於我,也多次為我涉險。
記得麗妃曾汙蔑我偷竊,把我關在暗室裡嚴刑拷打,也不給我自證的機會。
我醒來時,公主託著我,笨嘴拙舌地與麗妃辯論,幾乎要被氣哭。
我的忠心,有一大半是發自真心。若沒有陸平這件事,我願意一輩子陪著她。
司恆走後,我沉默地回了房間,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
公主站在院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身影有些落寞。
過了些時候,公主進了屋,茉香過來敲門,遞給我一個匣子。
「公主說,這原本是給你做嫁妝的,讓你好生收著。」
我摸著盒內琳琅的珠翠,心裡有些酸楚。
不知公主一個人,會不會又傻傻地受人蒙騙。
入睡之前,我迷迷糊糊地想著,要不明日與公主說說,不再管我的婚嫁之事,我就在昭國……
12
第二日,我被屋外的吵鬧聲吵醒。
我還沒蘇醒,茉香急匆匆地推開我的門,說有人在宮門口鬧事,讓我趕緊去看看。
我迷迷瞪瞪地摸索著出門,一路上想著,宮門口鬧事,那不應該是侍衛要管的嗎?喊我做甚。
直到我在宮門口看到那個熟悉的老婆子。
陸平的媽媽,陸婆子。
她穿著暗紅橘黃交替的臃腫衣袍,臉塗得煞白,厚重的粉幾乎要在臉上的褶皺處劃出溝壑來,一顆黝黑的痣跟著嘴角不停抖動著。
我翻了個白眼,扭頭就要走。
陸婆子卻來勁了,操著不知哪的口音,指著我叫嚷道:「就是你,勾引我家平兒,現在要跑回禮國去,去給那個什麼王爺當小妾。我一看你這狐媚模樣,就知道不是什麼安分的人,偏偏我家平兒被你勾了魂去。我告訴你,我家聘禮都備好了,皇上答應的婚事,你已經是我陸家的人了。」
「陸老太,你家備好聘禮,愛娶誰娶誰去,跟我沒關系。」
陸婆子扯住我的胳膊,那手掌像鐵鉗似的。
真是使不完的牛勁,從前我嫁到陸家時,倒是裝出肩不能扛的模樣,從穿針到挑糞都讓我幹。
正是上朝的時候,零零散散幾個穿著官服的從邊上路過,陸老太扯著我攔在他們面前,道:「各位官老爺評評理啊。」
我微眯著眼,斜睨她。
來這套是吧。
我好歹在陸家待了一個月,你那點破事還想瞞我。
「陸大娘,不是我不願嫁給陸平。我一個侍女,也不是多麼看重名利,就圖個家風。隻是聽說您與城東賣饅頭的有些說不清,常在東郊那破敗的觀音廟顛鸞倒鳳呢。」
我故作臉色通紅,陸婆子氣得面色紫紅,道:「賤蹄子你說什麼呢。」
「什麼?」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婦人衝出來,扯著陸婆子的頭毛,「你這騷貨,我家那S貨一天天往城東跑,原來是見你去了。」
原是燒餅娘子。
我貓著腰,悄悄溜走,留著她倆在城門口撕巴。
13
我頭發凌亂,隻在路上捋了兩下,公主見我回來,問道:「怎麼還動起手了。」
「隻是拉扯了幾下。」
公主嘆了口氣:「這樣鬧了一場,你名聲也不好看,還是嫁給陸平比較……」
「等奴婢回了禮國,哪還管得了這兒的名聲。」
「這幾日花朝節,各國使臣都在,恐怕這事早就傳開了。」
【公主真好,還替她著想】
【這件事是那陸婆子不好,這不是道德綁架嘛】
【竟然還有共情瑞雪的,她不就想著飛上枝頭麼,嫌貧愛富下頭女】
【之前齊王沒來,瑞雪就說了不想嫁人】
總算有些有腦子的人了。
「公主,就算我壞了名聲,一輩子不嫁,也無所謂。沒有人規定女子必須嫁給誰。」
「奴婢還有一事不解。昨日齊王與公主說要帶我回國,屋裡並沒有旁人,怎的今日連宮外的陸婆子都知曉了?難道是陸婆子有通天的本領?」
14
司恆來接我時,已是兩日後。
公主與皇帝提了幾次,不想讓我走,但司恆一再堅持。皇上不想抹了他的面子,隻能來勸說我。
到底是太闲了,我一個宮女,還勞得皇上來勸說。
「你為何堅持要走,公主待你多好,也不用做累活。」
「許是瑞雪對本宮有一些誤解。」公主邊說,邊拭眼淚。
是誤解嗎?
我哼笑,道:
「公主想讓我嫁人時,也沒有不舍,怎麼我要回國去,倒是不舍了?
「公主真是不舍嗎?還是因為我要跟齊王殿下回去,心裡吃醋?」
此話一出,屋中上下都朝公主看去。
皇上本就多疑,瞬時冷了臉,道:「皇後對齊王有私情?」
公主嚇得止了淚,道:「怎……怎會?」
我故作著急,連忙跪下。
「皇上,切莫誤會娘娘,公主與齊王殿下從小就有兄妹之情,齊王良善,待我也如對待妹妹一般。對,沒錯,奴婢說的吃醋就是這個意思。」
我心虛一般地加上一句自我肯定,皇上疑慮更重,看向司恆。
「聽說皇後有兄長四個,幼弟兩個,朕都未曾聽她說起。與你這異姓王爺倒是有什麼兄妹之情了?」
司恆耿直道:「臣從前對皇後確實有愛慕之情,但皇後從未,希望皇上莫要對皇後起嫌隙。」
說者坦然,聽者卻聽著刺耳。
皇上掀翻了一桌的珍奇擺設,抖著手指著公主,然後又甩了袖子。
「齊王,你在這也有些時日了,明日、明日就帶著這宮女回禮國去。」
15
我拿著早起收拾好的行李,與司恆走在官道上。
腦海中沉靜了許久的聲音又吵起架來。
【呵呵,茶男茶女】
【這倆是反派吧】
【J女生的雜種,齊王真是餓了】
【勸齊王善良,把這茶女賣給老鸨】
【有點過分了吧,公主非給瑞雪使絆子,瑞雪也沒辦法】
【前面的,希望你也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刺哦】
【岔開腿的賤貨,終於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