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配平文學的女配。

 

我心思缜密，武藝高強，陪著傻白甜公主遠嫁異國，從不受寵的妃子，到皇後之位。

 

最後，公主把我許給皇帝身邊憨厚耿直的侍衛。

 

我感恩戴德，觀眾拍手叫好，直呼絕配。

 

配個屁。

 

1

 

一覺醒來，我回到了嫁給陸平前。

 

我覺得，我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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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我對勁了。

 

我開始看公主不順眼，甚至覺得她有點毛病。

 

她把我叫到身邊，問：「瑞雪，你覺得陸平怎麼樣？」

 

我下意識想說，還不錯，又止住了。

 

為什麼要這麼說，我明明不是這麼想的。

 

「腦子不太好使，勉強可以稱得上忠勇。」

 

公主努努嘴，似乎有點不滿，道：「那如果把你許配給他，你會開心嗎？」

 

「並不會。」

 

我被自己嚇了一跳，這是我第一次拒絕公主的安排。

 

【她為什麼要拒絕啊，希望後面有反轉】

 

【陸平多可愛啊，憨憨小狗】

 

【瑞雪是不是自卑啊】

 

這是什麼聲音？亂哄哄，似是許多人七嘴八舌地爭辯。

 

我自卑？論智商論能力，我在這宮裡都是數一數二的。

 

公主拉著我的手關切：「瑞雪，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看你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我現在心情確實不好。

 

「但在公主說這件事之前，我是很開心的。」

 

2

 

我是樂妓之女，我媽生下我就與情郎私奔了。

 

老鸨本想把我扔了，轉念一想，再養幾年就能幹活了，於是留下了我。

 

齊王司恆戀慕公主，覺得我聰慧，從老鸨手裡買下我，親自教了我五年，然後把我送到公主身邊。

 

沒錯，我就是為公主量身定制的工具人。

 

我的腦子裡有某個聲音提醒我，我缺愛自卑，把公主當作自己最重要的人。

 

我打心底裡不認同這個聲音。

 

我雖出身低微，但清雅樓的姐姐們都對我很好，齊王的母親老王妃也親切得很。我曾目不識丁，但齊王教我讀書寫字、習劍拿弓，我都學得很好。

 

但我習慣了按照那聲音說的做，一旦行為偏離它的指令，我就會如失了魂一般，短暫地不受控制。

 

我雖不喜歡陸平，但他喜歡我，好像我嫁給他是順理成章的事。

 

於是，我嫁給了他。

 

我是異邦人，他家不太待見我。陸母說我不愛言笑，看著晦氣。

 

我隻能賣力討好，盡力做個好媳婦，過得還不如做公主丫鬟，但我似乎甘之如飴。

 

那日我為陸平縫衣服，臉上還掛著名為「賢妻良母的微笑」，腦海裡出現一個弱弱的聲音。

 

【莫名覺得瑞雪不開心，都不像她了】

 

這聲音很小，很快就被其他聲音蓋了過去，但我似在汪洋中尋到了浮木。

 

再回過神時，我就回到了現在。

 

3

 

公主不開心，因為我拒絕了她。

 

她躺在床上哭了一上午，說自己耽誤了我，我為了她不願嫁人，付出了太多，她心中愧疚。

 

皇上傳喚我，試圖勸解。

 

「你對皇後的安排有什麼不滿意？你不願嫁人？」

 

「奴婢不是不願嫁人，隻是單純地不喜歡陸平，所以拒絕。」

 

皇上意外，看向門口的陸平，陸平撇開頭，一副委屈的樣子。

 

【嗚嗚嗚失落小狗。】

 

【我靠好賤啊，她對皇帝這樣講話合理嗎？】

 

有什麼不合理的，我又沒做錯什麼。

 

「朕多次見你與陸平說話，以為你們是有感情的。」

 

我和他說話，還不是為了探聽你的消息，好讓你的寶貝公主當上皇後。

 

「皇上誤會了，不是說了話就是喜歡，難道皇上與奴婢說話，是喜歡奴婢？」

 

皇上氣得臉色鐵青，要把我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我淡定地走出門，靠著輕功翻出了宮牆，等到天黑了再翻回公主宮中。

 

我隻要避避風頭，後續公主會替我求情。

 

善良心軟是她的設定，我清楚。

 

4

 

公主認真反思了一夜，再次找我談心。

 

「瑞雪，昨日是我錯了，我不該無視你的心意。」

 

公主還不算太過離譜。我點點頭，表示諒解。

 

她拿出一個名冊，在我面前展開。

 

「這是宮中所有尚未婚配的侍衛，你可有喜歡的，本宮都為你做主。」

 

我收回我的話。

 

「公主，我有自己的打算，不需要你為我做主。」

 

「瑞雪，你總該有喜歡的人吧。本宮數了數，這總共 578 人呢，都是相貌端正，家世清白的，總該有你喜歡的。」

 

【瑞雪真特麼挑貨，我快受不了了】

 

【快進了，就她那麼多事，我想看男女主】

 

【瞧不起誰呢，看她那嫌棄樣，人家起碼家世清白】

 

起碼家世清白……

 

我的頭越來越低，指甲扣著掌心，才能控制自己不對著空氣來上幾拳。

 

【可是瑞雪也很漂亮啊，公主幾次遇難，都是她力挽狂瀾】

 

又是那個弱弱的聲音。

 

我抬起頭，合上公主手裡的名冊。

 

「公主，我喜歡齊王，如果要嫁，我要嫁給齊王。」

 

「公主這是什麼表情，覺得我不配嗎？」

 

5

 

腦子裡的聲音炸了鍋。

 

先是一片問號，然後是一片謾罵。

 

意外地，也有許多聲音覺得有意思。

 

從我知曉男女之情開始，我就喜歡齊王。

 

我八歲時上街買菜，見一個闲散公子模樣的人，要買下一桌子假玉器。

 

「公子，那是假的。」我踮著腳，勉強夠到桌面，「這就是一堆石頭，不值錢。」

 

「你胡說什麼，我這是家裡祖傳的，就剩這麼點了，要不是敗落了，哪會拿出來賣。」

 

「就是假的，公子，我敢保證。」

 

他半蹲下身子，問：「小丫頭，你憑什麼保證，你會識玉？」

 

「不會啊。」

 

攤主有了底氣，道：「就說這丫頭是胡說的。」

 

「但我在隔壁縣的集市上也見過你，那時你也說是最後幾件祖傳寶貝了。大叔，你有幾個祖宗？」

 

我就因為那點小聰明，被帶進了齊王府。

 

齊王雖然不太聰明，但他耐心溫柔，也從不把我當奴婢看。

 

在我學成之時，他問我，你是否願意替我陪著公主。

 

我想說我不願，我更想留在王府。

 

但說出口卻變成了，王爺想讓奴婢去，奴婢就去。

 

6

 

那次談話，成果為零。

 

公主面色鐵青，讓我出去，她要靜靜。

 

真是的，硬讓我說，說了你又不敢聽。

 

【劇情能不能別亂來，這什麼天南海北的 CP】

 

【我以為瑞雪對齊王隻是主僕情】

 

【王爺和瑞雪，天然配腹黑，其實還有點好嗑】

 

總算有句人話。

 

我去內務府領公主的新衣服，回來的路上遇上麗妃。

 

我捧著衣服，行了個禮。

 

麗妃慢悠悠地扭著身子，用護甲勾起我的下巴，道：「長得是漂亮，嫁給侍衛可惜了。皇後娘娘確實思慮不周。」

 

「奴婢不想嫁給侍衛，隻是因為我不想，不是覺得自己漂亮。」

 

麗妃輕蔑地笑：「口齒伶俐的丫頭，你幫著皇後害了我這麼多次，她也沒把你當回事麼。你也不想想，怎麼做值不值得。」

 

【完了完了，感覺要黑化。】

 

【離間計】

 

「麗妃娘娘，知道我不好惹，就離我遠一些。

 

「當心我把您前兩天幹的事，告訴皇上去。」

 

「你怎麼會知道……」

 

麗妃臉色一白，快步離開。

 

【麗妃做了什麼？】

 

【我錯過了什麼劇情？】

 

我怎麼知道麗妃做了什麼，瞎掰的而已。

 

7

 

我向公主匯報了麗妃的事，想讓她這幾日多留意一些。

 

「你太緊張了，麗妃上次栽了跟頭，已經長記性了。」

 

公主滿眼都是流光錦的裙子，隨口就打發我。

 

我看是你該長記性了。

 

公主不在意麗妃，麗妃卻先來請安了。

 

坐下來幾分鍾，她就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好多眼。

 

找事來了。

 

果然，話題七繞八繞，就繞到了我身上。

 

「這瑞雪姑娘真是愈發漂亮了。」

 

公主側身看了我一眼，道：「瑞雪從來都好看，這幾日穿了些新鮮的顏色，確實好看。」

 

為了符合穩重的設定，我往日都穿得老氣橫秋，這幾日不過是穿回了我這個年紀該穿的衣服。

 

麗妃掩面笑著：「聽說先皇的仁瑾皇太妃，從前就是皇後身邊的宮女呢。

 

「我沒有什麼意思，瑞雪姑娘不要見怪，隻是覺得瑞雪姑娘的樣貌與仁瑾皇太妃相比，也不遜色。」

 

說者有意，聽者也有意。

 

麗妃剛走，公主就拉著我坐下，道：「麗妃的話，我不會放在心上的。」

 

我點點頭，作勢要走，她又把我摁回椅子上，道：「你要是真有想法，跟本宮說。」

 

這叫不放在心上？

 

「奴婢不想嫁侍衛，也不想爬皇上的床，娘娘請放心。」

 

公主面露尷尬，繼續說道：「本宮不是這個意思，隻是看你愛打扮了。其實喜歡皇上也不是什麼錯處，本宮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白眼狼吧這是】

 

【嗚嗚嗚公主好善良】

 

【公主又沒說錯，穿這麼鮮豔，哪有宮女的樣子】

 

「奴婢穿的衣服，都是公主賞的。難道公主賞給我，隻是讓我放衣櫃裡看？」

 

8

 

雖然很多時候，我不認同腦子裡那些聲音，但有些話還是有道理的。

 

當奴婢的，說話還是得小心點。

 

我又把公主惹哭了，皇上心疼，要責罰我。

 

公主沒替我求情，我也沒能再翻牆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