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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南笳差點被灌進來的風捂得嗆住,轉頭看他,“能不能我吃完了再開窗通風。”

  她說著,自己伸手將車窗升了上來。

  周濂月沒說好,但也沒再把她那邊的窗戶打開。

  車開回到市裡,周濂月將南笳送到了她家小區門口。

  南笳下車時自發地帶走了早餐的垃圾。

  她說聲“拜拜”,正要關上車門,聽見周濂月出聲,動作一停。

  周濂月看著她,還是一貫平淡的目光,“後天來接你。”

  後天是平安夜,南笳想了想,“我約了朋友吃飯。”

  “取消。”不容商榷的語氣。

  “好吧。”南笳笑了笑,關上車門,轉身走了。

  周濂月車在前方掉頭。

  片刻,許助打來電話,問周濂月是否已經到公司,會議還有五分鍾開始。

  周濂月看了眼手表,平聲說:“在路上了。會推遲二十分鍾。”

  電話那邊的許助明顯的愣了一下,一般周濂月自己定下的會議鮮有推遲,“好的周總。”

第17章 (並不溫暖)

  平安夜當天,南笳先去了解文山那裡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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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文山這人好像無所謂孤單不孤單,一人守著店,看書習字,自得其樂。

  南笳送他一根古法手工制作的墨條當節日禮物,解文山笑呵呵說自己不過這洋節,卻轉頭就從抽屜裡拿出一早就給她準備好的回禮。

  問她:“晚上跟朋友過節去?”

  南笳笑說:“是呀。”

  她在架子上看見個敞開的木質匣子,看了一眼,那裡面放著整塊的玉石。

  解文山順著看一眼,“周濂月著人送過來的,刻章用的壽山田黃。”

  南笳手都快碰到了,又收回來,笑說:“您要給他刻章?”

  “不是。就送過來讓我玩兒的。”解文山無奈,“他總是破費。”

  “反正他有錢,隨便造……”南笳驀地收聲。她語氣未免太熟稔。

  她心虛地抬眼看解文山,好在他似乎無所覺,隻笑呵呵說,“有錢也不該鋪張浪費,真正該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呢。”

  南笳坐了會兒,解文山就趕她走了,叫她跟她的朋友們過節去,不必守著他這老頭子。

  ——

  傍晚五點半,周濂月的車開到了南笳小區附近的路口。

  她人已經在那兒了,穿了件深灰色厚外套,內搭一條黑色針織連衣裙,腳下是過膝長靴。脖子上應景的戴了條紅綠配色的羊絨圍巾,手裡則捧著一大束花,開得正盛的粉色玫瑰。

  她百無聊賴地站在那兒,臉上毫無表情,毋寧說有點臭臉,但仍然擋不住路人經過時轉頭頻頻向她張望。

  周濂月給她撥了個電話,她接通後抬眼掃視。

  看見車在馬路對面,她笑說:“不能掉頭過來嗎?”

  周濂月吩咐司機:“掉頭。”

  南笳抱著那束花上了車,身上有甜而不膩的白桃和玫瑰的氣息。

  周濂月往她手裡的花束瞥一眼,“誰送的?”

  “送給周浠的。”

  南笳心知肚明,自己的身份就是個“公主伴讀”,而周濂月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既然能討得妹妹開心,叫她倆繼續接觸也無妨。

  南笳覺得多用點心自己也沒什麼損失,且她對周浠確實抱有一種憐惜和同情。雖說人家錦衣玉食的大小姐,哪裡輪得到她來同情。

  但幹一行敬一行。

  敬業的敬。

  對周浠是這樣,對周濂月也是這樣。

  車直接開到周浠那兒去。

  下了車,南笳跟在周濂月身後走進別墅裡。

  客廳裡擺了棵張燈結彩的聖誕樹,牆上掛著紅綠配色的三角旗和冬青花環,餐桌鋪上了紅綠白三色條紋的桌布,燭臺上點著白色的蠟燭。

  節日氣氛濃鬱。

  周浠聽見開門聲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哥?”

  南笳在門口換了鞋,笑著走過去打招呼,“浠浠。”

  周浠穿著上回她們一起去挑的那條愛麗絲主題的連衣裙,頭發束了起來,在後方綴了一個很大的淺藍色蝴蝶結。

  南笳捉過她的手,將花遞到她懷裡,“禮物上回已經給你了,這次又不好空手就過來,給你買了一束花。”

  周浠哇了一聲,湊攏去聞,“玫瑰麼?”

  “嗯。粉色的。包裝紙是白色,絲帶是淺綠色。”

  “一定很漂亮。”周浠笑逐顏開。

  她們寒暄的時候,有個人跟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南笳瞥一眼,是個笑容清爽的年輕男人。

  周浠感覺到他站了起來,便向南笳介紹,神情三分羞澀,“他是我朋友,蘇星予。”

  南笳和蘇星予互相禮貌地打了聲招呼。

  人到齊,晚餐正式開始。

  周浠和南笳挨在一起坐著,周濂月則和周浠的朋友蘇星予坐她們對面。

  南笳原以為周濂月會主導晚餐的氣氛,但意外的沒有。

  她看得出來蘇星予應當是第一次來周家,以周濂月的性格,應當難免會有一番家長式的詢問。但或許周浠的情緒在他那兒是高於一切的,所以全程非常克制。

  所有話題均由周浠主導。

  蘇星予聊到自己本科畢業時,曾在英國旅居過三個月,周浠興奮道:“我哥在英國念書的時候,我也去住過一段時間。”

  蘇星予說:“哪個城市?我主要在倫敦和諾丁漢。”

  “我在倫敦的鄉下。”周浠笑說。

  “鄉下?”

  “就是……劍橋鎮。”周浠“看”向周濂月,像是有點擔心他會不會阻止她繼續說。

  周濂月沒什麼反應。

  南笳心想,周濂月原來是劍橋大學畢業的。

  蘇星予笑說:“我去參觀過。還寫過一首曲子。”

  等吃完飯,蘇星予用小提琴拉了那首自己寫的叫做《康橋晨霧》的曲子。

  周浠坐在沙發上,撐著沙發扶手,託腮聆聽。

  南笳看著這一幕略有幾分晃神。

  覺得心裡空蕩蕩的。

  人最痛苦的是在別人身上看見自己幸福的幻影。

  蘇星予拉完,轉頭一看,周浠好似還沉浸其中。

  他笑了一聲,喊她,“你覺得……怎麼樣?好聽嗎?”

  “我……蠻好聽的。”周浠好像短路一樣。

  她耳根通紅,伸手將南笳手一抓,“南笳姐你是不是還沒參觀過我家,我帶你去書房看看吧。”

  蘇星予看著她落荒而逃,一頭霧水,拿著小提琴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隻訥訥地提醒道:“小心……”

  家裡的擺設是固定的,周浠哪怕看不見,平日慣常活動的動線已是如履平地。

  進了書房,周浠將門掩上一半,深呼吸。

  南笳忍不住逗她,“喜歡他?”

  周浠兩手捂住耳朵不想聽。

  “他蠻帥的。”

  周浠又將手放下,“……真的嗎?甄姐也這麼說。但我怕她是安慰我。”

  “真的。很清爽。吃過香草冰淇淋嗎?就那種感覺。”

  周浠完全忍不住笑,卻又格外不好意思繼續這話題,別扭地說:“……還是參觀書房吧。”

  這棟別墅的裝修風格看得出來都有些年頭了,是十幾年前流行的那種奢華的歐式風格,書房也是如此。

  南笳抱著手臂環視一圈,周浠過來牽住她的手,摸索著走到書桌那兒,然後拉開了抽屜,從裡面摸出一隻禮品袋,遞給她。

  “聖誕禮物。是一條手鏈,我自己挑的掛飾,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南笳打開看,黑色的皮繩,串著三個金色掛飾,分別是南瓜馬車,小皇冠和草莓。

  “謝謝。”南笳笑著戴上手腕,“很可愛,我喜歡。”

  “我哥送你禮物了嗎?”

  “沒。”他們之間不會有這些。

  門口傳來腳步聲。南笳看一眼,是正被提到的周濂月。

  他站在門口,提醒周浠出去吃點心,別把自己的客人晾太久。

  周浠說:“就來。”

  周濂月原是說完就要走了,朝著她們這邊瞥了一眼,頓了一下,走了進來。

  周浠問:“怎麼啦?”

  “拿本書。”

  周濂月徑直走到書桌這邊,伸出手臂。

  南笳順著他的動作看過去,一時愣住——他不是要拿書,而是無聲地將書桌上的一個相框倒扣了下來。

  這裡沒有除了她之外的外人,這極具防備意味的動作是針對的誰,不言而喻了。

  南笳甚至自始至終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那相框。

  隻在方才匆匆一瞥的時候看見那是張老照片,照片裡是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年輕女人,面容淑靜。

  周濂月拍了拍周浠的肩膀,平淡地說:“出去吧。”

  周浠點頭,牽著南笳往外走。

  南笳轉頭看了周濂月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控制住表情,但她確實很難再笑得出來。

  她不舒服倒不為別的。

  周濂月跟她認識也有半年了,她從來沒有主動刺探過他的隱私。

  剛這麼一下簡直像是在質疑她的人品。

  回到客廳,吃了些點心和水果,又聊了會兒天。

  周濂月基本沒怎麼出聲,南笳則是一個應和的角色,以防話題落地,周浠和蘇星予會尷尬。

  她強撐著才沒有心不在焉。

  其實直到剛剛,她整晚心情都很不錯。

  半小時後,今晚的聚餐結束。

  周濂月派了一部車,送蘇星予回家。周浠強烈要求自己跟著一起送,周濂月答應下來,前提是甄姐陪同,且送到就必須折返,不能逗留。

  南笳跟周濂月坐另外一臺車離開。

  她開了窗,點一支煙,轉頭看著窗外,一直沒回頭。

  直到周濂月伸手,將她的臉扳過來。

  她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怎麼?”

  周濂月瞧著她,目光淡漠極了。

  車開到了上一回的酒店。

  進門後,南笳脫下長靴,赤腳踩著地毯走到窗邊。從高樓上看底下的燈火,又是另外一種感覺,距離過濾掉了那些節日的熱鬧嘈雜,會覺得那些遠處的光,並不溫暖。

  周濂月走到了她身後,聲音淡淡的:“怎麼又不高興了?”

  “我哪有?”她故意有點兒嬌嗔的。

  “是嗎?”

  周濂月伸手,自下方她身上這件長袖的黑色針織連衣裙的裙擺探入。

  南笳吸了一口涼氣,周濂月往前一步,抓過她的一隻手按在玻璃窗上,另一隻手則掐著她的下巴,掰過她的腦袋吻她。

  ——

  周濂月洗完澡,站在流理臺前擦頭發。

  南笳走進去,看著鏡子裡的人,笑問:“你要去其他地方睡覺麼?”

  “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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