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著丞相撲過去的時候，他毫無招架之力。

 

他下意識去扯鎖妖鏈，卻發現上面的花紋早已消失，現在捆在我脖間的隻是一根普通的鐵鏈。

 

「怎麼可能……」

 

鎖妖鏈早就失去法力了。

 

我本來還在心裡埋汰金山寺怎麼會搞一些不合格的產品。

 

後來我琢磨出味兒來了。

 

怕不是金山寺早就看不慣老丞相，但他來求鎖妖鏈，又抹不開面子不給。

 

既然要鎖妖鏈，用途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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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一條殘次的鎖妖鏈，借刀S人，不愧是豔屍都忌憚的金山寺。

 

而我再廢物，也是妖。

 

一根普通的鐵鏈，是捆不住妖的。

 

20

 

所以……

 

我S人了。

 

鐵鏈已經被我掙斷了，密室門大開，已經沒有什麼能束縛住我了。

 

但我，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了。

 

害人的妖怪，犯下S孽，無論我跑到哪裡，都會引人追S的。

 

我無措的抱住腦袋。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忽然，我聽到暗道裡傳來腳步聲。

 

是侍衛來尋老丞相了嗎？

 

他一定會拿下我，給老丞相報仇吧。

 

也好，開了S戒，嘗了血腥，我被豔屍奪走軀殼是早晚的事，若是就此被誅，也算為凡間百姓做了件好事。

 

畢竟豔屍和老丞相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坐在丞相的屍體旁，靜靜等待S期的到來。

 

腳步聲在密室門口停下了。

 

「丞相是我S的，但你別怕，我現在很清醒，不會傷害你……」

 

話音剛落，一陣風刮過，我被拉入一個懷抱。

 

來人居然是邊敘。

 

沉寂在黑暗中的心又開始躁動。

 

邊敘單膝跪地，雙臂緊緊擁著我，腦袋埋在我的頸窩裡。

 

「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心裡酸澀翻湧，心裡盛不下了，就從眼眶裡出來。

 

我抱住邊敘嗷嗷大哭。

 

「邊敘，你來晚了，」

 

21

 

皇帝到底沒有同意邊敘搜查丞相府。

 

就算邊敘把丞相草菅人命、貪汙腐敗的證據擺在皇帝面前，他也假裝看不到。

 

甚至不滿邊敘多次上奏，用「誣告忠良」的罪名撤了邊敘的職。

 

邊敘是單槍匹馬S進來的。

 

他帶我離開時，自然遭到了阻攔。

 

丞相府的侍衛在暗道出口圍了一圈。

 

邊敘一手抱著我的腰，一手提著銀槍，一路S出丞相府。

 

可我覺得，丞相府的侍衛怎麼這麼水？

 

很快邊敘帶著我來到牆根下，一個飛身撈我上了牆頭。

 

他沒急著走，在牆頭站穩後開口說道：

 

「邊某多謝各位兄弟，若有來日，定當報答。」

 

身後沒有任何回應。

 

我回過頭，隻見那些侍衛在府裡到處亂竄。

 

「怎麼辦啊，賊人一眨眼就不見了！」

 

「報告，沒看到他哪裡去了。」

 

「真是可惡啊，快上報太醫院吧，就沒人管管丞相大人的屍首嗎？」

 

偶爾有看向牆頭的，也隻是匆匆一撇，趕緊把目光移到另一邊。

 

我突然明白，山裡那些入世遊歷的前輩為何會如此留戀世間了

 

邊敘抱著我從牆根挑下，我扭臉一看，旁邊就停著一輛馬車。

 

馬車裡面還有熱騰騰的糯米雞。

 

我狼吞虎咽。

 

待肚中飢餓緩解後，我才意識到邊敘一直沒有講話。

 

我抬頭瞧他在幹嘛，卻落進一雙滿目心疼的眼眸。

 

他抬手，摸上我的臉。

 

輕輕拈去我嘴邊的米粒。

 

「慢點，慢點，我給你買了許多。」

 

噗通。

 

噗通。

 

我想，我不需要去南風館了。

 

我喜歡邊敘。

 

22

 

馬車一直往南跑。

 

丞相S在我手上，瞞不住欽天監那群人的。

 

欽天監不同於侍衛，他們就是丞相的爪牙，現在最大的靠山倒了，我的處境可想而知。

 

邊敘問我想去哪。

 

「我想回飛龍山。」

 

我想豔屍從飛龍逃出來後一路逃到飛龍山，指定是有些說法的。

 

不光如此，還有一件事我很在意。

 

在豔屍的記憶裡，她和白姑姑對峙的時候，白姑姑曾說過一句話：

 

「你倒是會找地方，知道這飛龍山沒了山神……」

 

自我開了靈智，就是聽著山神娘娘的故事長大的。

 

傳說她美麗且堅韌，守護飛龍山千年。

 

那些修行上百年的前輩還受過山神娘娘的點化。

 

現在告訴我飛龍山沒有山神？

 

究竟發生了什麼？

 

……

 

邊敘這次買的馬跑得很快。

 

隻是離開了短短兩個月，再站在飛龍山下時，我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見我失神，邊敘站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

 

「小花，你盡管去做想做的事，我在山下守著你，任誰都不會讓他上山一步。」

 

我很感動。

 

但是，我腦袋裡那個不屬於我的聲音越來越響——

 

朱小花，你看到豔屍的故事還會相信男人的承諾？

 

他可是人，人可是很狡猾的。

 

到時候，他領著欽天監那群走狗上山，山裡所有精怪都要因你而S。

 

不如，現在就吃掉他。

 

男人隻有待在肚子裡，才會永遠忠誠。

 

我甩甩腦袋，用力回握住邊敘的手。

 

「邊敘，如果我徹底被豔屍同化，你一定要了結我。」

 

我喜歡邊敘。

 

邊敘也喜歡我。

 

但這份喜歡，不一定要有個完美的結局啊。

 

我朱小花已經嘗到了人間情味的美妙，這些一路走來的過程，比那個所謂的結果，重要多了。

 

23

 

在邊敘面前我話說的漂亮，一副不懼生S的樣子。

 

可我吭哧吭哧上山的時候，嗷嗷哭。

 

誰不怕S啊？

 

活了五百年的豔屍都怕S，我當然想好好活下去。

 

白姑姑說了，想徹底解決豔屍，要麼我S，要麼剝皮。

 

我不想S。

 

我準備到處找找那些精怪前輩，看誰能幫我剝皮。

 

也不知道剝完後我還能不能活下來。

 

那些豺狼虎豹能不能忍住不咬我？

 

一隻鮮血淋漓的小豬，聽起來就很好吃。

 

我在山裡爬了一天，到了深夜都沒遇到一個妖怪。

 

真是怪事。

 

又想到白姑姑說的飛龍山無山神，我心裡開始打鼓。

 

一座山或一條河沒有仙家坐鎮，就會招惹大妖。

 

我才離開兩個月，飛龍山莫不是進了隻像豔屍那樣的大妖？

 

我越想越害怕，扭頭就往山神廟的方向跑去。

 

山神廟是千年前的凡人修建的，為了紀念山神娘娘濟世救人的功德。

 

後來山下的人越來越少，山中精怪越長越多，到了今天，山神廟已經成了山中精怪膜拜山神娘娘的地方。

 

山神廟其實很小，隻夠安置山神娘娘的塑像。

 

我縮在山神娘娘塑像的腳下，警惕的觀察四周。

 

「咯咯咯。」

 

頭上突然傳來一陣笑聲。

 

我豬膽都要嚇破。

 

我以為我自己已經很膽小了，誰知道豔屍的殘魂比我更害怕。

 

她瘋狂刺激著我的感官，似乎在暗示我趕緊拔腿跑路。

 

咦？

 

你害怕是吧。

 

那我偏要看看腦袋上是誰。

 

我抬頭望去。

 

「白姑姑！」

 

怪不得豔屍這麼害怕。

 

怪不得山中精怪不敢現身，白姑姑確實是一方大妖。

 

隻見白姑姑坐在山神娘娘塑像的肩上，一雙赤腳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她笑嘻嘻問我：「來者何人？」

 

我張嘴就是：「我是朱小花啊，白姑姑你不記得我了嗎？」

 

話音剛落，我腦袋劇痛。

 

豔屍的記憶在我腦袋裡不斷閃現。

 

她成了花魁。

 

她愛上一個窮進士。

 

她被窮進士背叛了。

 

窮進士高頭大馬迎嬌娘，她赤身裸體曝荒野。

 

她報了仇。

 

她四處躲避各處追S，後來她把皮囊給了一隻小豬妖。

 

我長著豔屍的皮，我還有豔屍的記憶。

 

我是誰？

 

我是朱小花。

 

不。

 

我也是豔屍。

 

24

 

我絕望了。

 

我腦袋裡的聲音越來越響：

 

你去問問那些山中精怪，現在誰還認得你是朱小花？

 

朱小花會S人嗎？

 

可是你S了人啊，丞相的喉嚨是你親口撕開的。

 

你還和豔屍一樣，以後都要遭到那些名門正派的追S。

 

別抵抗了。

 

不！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豔屍是踩著無數人的血走過的這五百年。

 

朱小花不會讓她踩著自己的骨血往前走。

 

兩個意志混亂之間，我的手扣在自己喉嚨上。

 

隻要一用力，這一切就能解決了。

 

「叩叩。」

 

一節指骨彈在我手臂上，力道極大，震得我立刻松開了自己的脖子。

 

白姑姑打了個響指，那節指骨像長了眼睛，立刻飛回她的手上。

 

白骨精身體各處都能當做武器，我可算見識到了。

 

嗯？

 

我後知後覺意識到，被白姑姑這麼一打斷，我恢復清醒了。

 

豔屍殘魂實在太怯白姑姑，不敢再和我爭奪身體。

 

我說：「白姑姑，你能不能把你的小拇指送給我？」

 

她瞪大了眼睛，「你怎麼張得開嘴的？」

 

我哭喪著臉，「我現在有兩張臉皮，我臉皮厚。」

 

我想，我如果能帶個白姑姑身上的物件，說不定能壓制豔屍，直到我找到消滅她的辦法。

 

白姑姑聽了我的解釋，噗呲一笑。

 

她眯著眼睛，眼中泛過幽幽藍光。

 

「朱小花，你不妨來猜一猜，豔屍為何會選中你做奪舍的對象？

 

「猜對了，我就把小指給你。」

 

25

 

為什麼會選我？

 

因為我是個冤大頭啊。

 

但我看向白姑姑的眼睛，直覺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

 

「難不成我是什麼修煉天才？」

 

這就是胡說八道了。

 

我要真是天才，還能二十年才學會化形？

 

但白姑姑輕巧的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