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掛了電話。

看他？

 

憑什麼。

 

沒想到，我去醫院探望朋友的時候，正巧碰到了他。

 

他也在那個醫院。

 

一整碗熱粥灑在了他的衣服上。

 

裴琛無奈地看著林冉。

 

「你到底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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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的時候你找不到繳費的地方，我都快疼S了。」

 

「讓你陪護，你能把我的針壓到血管裡面去。」

 

「現在隻是讓你簡單的喂點粥，你怎麼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林冉心疼地看了看自己的美甲，有些委屈。

 

「你那麼兇幹什麼？我從來沒有做過照顧人的活，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自己說的，要我永遠做無憂無慮的公主，這是你對我的承諾，你忘了？」

 

「請個護工就好了嘛，幹嘛要我來啊。」

 

他現在哪有錢請護工啊。

 

當初離婚的時候，我以夫妻共同財產的名義，收回了他給林冉的房子。

 

但我沒有做絕，還是分了一半的錢給他。

 

他用這筆錢勉強付了一個小戶型的首付。

 

公司效益不好，每個月的房貸都是一大筆，還有員工的工資、公司上下的運行。

 

處處都是錢。

 

裴琛沒再說話，抿著嘴不知道在想什麼。

 

忽然，他的視線投向了門外。

 

被看到了，那就打個招呼吧。

 

看見我手裡提著的鮮花跟果籃，他的眼裡迸發出了驚喜。

 

「落落，你是來看我的是不是？」

 

我把東西給了秘書，示意她先去朋友那裡。

 

「來看一個朋友，聽到這邊有動靜就來看看，沒想到是你。」

 

他的眼神流露出了失望。

 

「怎麼樣？還好嗎？」

 

我禮貌又客氣地詢問。

 

裴琛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似有千言萬語想說。

 

林冉警惕地擋在我面前。

 

「你們都離婚了，還來幹嘛？」

 

我笑著搖頭。

 

「林小姐，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愛好插足別人的家庭。」

 

「你放心，我現在比誰都希望你們兩個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渣男賤女，就應該鎖S啊。

 

裴琛打發她重新去賣一碗粥。

 

病房就剩下我們兩個人。

 

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外面的粥，沒有你熬得好吃。」

 

「那你習慣習慣吧，我朋友還在等我，我先走了。」

 

裴琛慌張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我跟林冉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承認，她剛離婚的時候，我確實動了那麼一點心思。但我很快就收斂住了，我隻是可憐他們母子兩個，才處處照顧了一番。」

 

「落落，我們能不能嘗試，和好？」

 

我回頭看他。

 

記憶中的裴琛是堅韌、勤奮的。

 

不過多難纏的客戶，他都隻是默不作聲地承受著。

 

唯一動手的那次，就是衝過去保護我。

 

可現在的他，肆無忌憚地展現著他的懦弱。

 

這些巧言令色讓我反胃。

 

記憶中那個沉默可靠的他，隨著時間的洪流已經不在了。

 

見我停下腳步，裴琛覺得有戲。

 

他絮絮叨叨地說著：

 

「隻要你願意，我以後不會再管他們母子了。」

 

「兩個公司合並到一起，你來管理，我給你輔助。」

 

「我再也不會下意識得讓你節儉了。」

 

「我的落落，配得上最好的東西。」

 

他的最後一句話，真誠的不似作假。

 

可太晚了。

 

離開時，我看到了煞白著臉的林冉。

 

沒一會兒，裡面就傳來了爭吵。

 

可那跟我有什麼關系？9

 

裴琛宣布破產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嚇了一跳。

 

他不是才拉到一筆大單子嗎？很快我就知道，這一切都拜林冉所賜。

 

當初她聽到裴琛在病房裡的話後，跟他大吵了一架。

 

她現在一無所有，還帶著年幼的兒子，能依附的就隻有裴琛了。

 

不知怎麼的，她覺得裴琛一無所有之後就會對她不離不棄。

 

反正裴琛能起來第一次，也就能起來第二次。

 

到時候陪他東山再起的就是他林冉，而不是我顧落了。

 

她趁裴琛在醫院的時候，直接開除了裴琛好不容易請回來的員工。

 

到了合同上籤訂的日子。

 

裴琛這邊一個人都派不出來。

 

對方大怒，還要走了一筆違約金。

 

我順勢把客戶拉了過來。

 

裴琛心如S灰，直接宣布了破產。

 

而林冉的如意算盤也落空了。

 

破產後的裴琛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上進。

 

反而一蹶不振。

 

整天跑到我們之前打工的那個便利店去喝酒，喝醉了就站在我樓下等上一整晚。

 

林冉歇斯底裡地要他去賺錢。「你去開公司！當裴總！賺錢給我和小寶用！！！」

 

「你說過你會永遠照顧我們母子兩個的！你會給我們最好的生活！你去啊！你整天隻會喝酒，你就是個孬種！懦夫！」

 

「當年我爸不讓我嫁給你真的是太明智了！跟你這種人，我不知道會吃多少苦！」

 

「我不管！你必須賺錢給我們用，你說過，我永遠是公主，我要過人上人的日子！」

 

昔日溫柔小意的解語花在逼仄的出租房裡徹底失態。

 

她瘋狂地逼迫著裴琛。

 

小寶在一旁尖利地哭泣。

 

這一切，都刺激著裴琛脆弱的神經。

 

裴琛動手了，對著他曾經最愛的女人。

 

「都怪你！ŧū₂當初選擇離開我，現在為什麼要回來？」

 

「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落落才跟我離婚的，我才會破產的！」

 

「我從來沒有對不起落落，想到你跟其他男人生了孩子我就覺得惡心！我沒有碰過你！」

 

直到身下的林冉沒了動靜，裴琛才住手。

 

「為什麼，為什麼落落不肯原諒我……」

 

而小寶，被這場景嚇得哭都哭不出來。

 

他尖叫著跑了ṱūₚ出去。

 

裴琛去收拾好了自己滿身的鮮血，換上了幹淨的衣服。

 

他沒有管地上那個毫無動靜的女人。

 

從容地走出了房間。

 

這是後來，我在警察的口中得知。

 

小寶留下的電話手表記錄了這段動人心魄的錄音。

 

10

 

裴琛在我公司門口，等了很久。

 

無奈，我隻能去見上一面。

 

他今天顯得格外高興。

 

緊皺的眉頭舒展了幾分。

 

倘若忽略他鬢間的銀絲。

 

他今晚的狀態，跟我記憶中的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是最能重疊上的。

 

物是人非事事休。

 

我有些鼻酸，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看見我迎面走來，很高興。

 

我走進才發現，他提著很多食品袋。

 

「落落，我給你買了好多好吃的，你嘗嘗看。」

 

都是他去當初請林冉母子吃飯的飯店打包來的東西。

 

菜色也跟上次一樣。

 

這次，魚身上最嫩的部分給了我。

 

在他滿是期待的眼神下，我還是吃了下去。

 

真好吃。

 

我們沉默地吃著，心裡彼此都知道這大概是我們最後一頓飯了。

 

吃著吃著，裴琛哭了。

 

「落落，我好後悔，我真的好後悔。」

 

「明明是你陪我站起來的啊，為什麼，我就把你弄丟了呢？」

 

「你現在越來越好，我卻成了這個樣子，你說，這是不是報應？」

 

看著他大有一副以後不過了的架勢。

 

我還是選擇誠實地點頭。

 

這怎麼不算報應呢。

 

在他眼裡, 就算生活富裕起來了，我也不配跟他一起享福。

 

我好像永遠隻能存在在他吃苦的那段歲月裡。

 

我唯一的作用就隻是輔助他、支持他。

 

能與他並肩的，從來不是我。

 

「不是的, 落落, 不是這樣的。」

 

聽到這些話，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我從來都沒有這麼認為過，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我覺得你不會離開我, 總覺得那些日子，需要什麼紀念才好, 去證明我也是有能力站起來的, 我恐懼過去, 卻又想著過去。我努力地往前走，又頻繁的回頭看，還企圖強制性地把你留在那個時期。」

 

「我真的很愛你，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我錯了, 我真的錯了……」

 

原來是這樣啊。

 

那裴琛, 你就更該S了。

 

我的愛從來都不是證明你力爭上遊的證據。

 

你說著愛我的話, 卻做著傷我的事情。

 

哪怕，你對林冉沒有感情, 隻有過去的懷念在作祟。

 

你貪念之前拋棄你的人崇拜的目光、依賴的姿態。

 

一邊想著我，一邊想著過去。

 

全然不想我會受到怎樣的傷害。

 

這樣的人，怎麼配得到我的愛呢。

 

我吞下最後一Ŧų⁷口魚肉：「算了吧裴琛，回不去了。」

 

話音剛落，幾輛警車呼嘯而來。

 

裴琛被帶上警車的時候, 臉上帶著解脫的笑意。

 

他靜靜地看著我。

 

就像那晚他喝著臨期的啤酒，抬頭望月那般。

 

眼裡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他說：「落落，對不起。」

 

由此，我才得知了出租屋發生的全部事情。

 

11

 

林冉是被他活活打S的。

 

脾髒破裂、腎也被打爆了一個。

 

全臉更是腫得像豬頭一樣, 沒一處能看。

 

我有些唏噓。

 

總覺得Ṱŭₛ她罪不至S。

 

但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事情的影響過於惡劣。

 

小寶親眼目睹了母親的慘S，到現在還沒有從呆滯裡恢復過來。

 

裴琛失手打S人後第一時間來找我，被認定有逃竄的情節。

 

我在說清楚後從警察局走了出來。

 

裴琛來找我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他打S了人。

 

如果知道, 我也會害怕的。

 

那段錄音不知道被哪個有心人, 放在了網上。

 

有人同情裴琛，有人說林冉活該。

 

還有提倡裴琛判S刑的，說林冉罪不至S。

 

總之, 什麼樣的聲音都有。

 

裴琛最終被判了S緩。

 

他在監獄裡要求見我一面, 我拒絕了。

 

見了也是相對無言。

 

沒有必要。

 

網上掀起了一陣道德綁架我的風潮。

 

他們說這個落落, 應該收養小寶。

 

畢竟是她的前夫打S了她的母親。

 

針對這個言論, 我隻能說是有病。

 

我沒有收養小寶。

 

我知道孩子是無辜的，可我不是聖母。

 

倘若他母親不帶著他過來, 也不會有這場無妄之災。

 

一切禍事林冉是起源，裴琛是推手。

 

我，沒有任何問題。

 

我不會把事情都背在自己身上的。

 

鍋太大，我背不動。

 

最終, 警方聯系了小寶的親生父親。

 

他過來接走了孩子。

 

小寶的父親隻是失去了家族的繼承權，但為人彬彬有禮，不像是林冉說的那個樣子。

 

真相是怎麼樣, 已經沒人知道了。

 

看著小寶跟他熱絡的程度，大概也沒有林冉說得那麼不堪。

 

我終於徹底開始了我的新生活。

 

往事隨風。

 

我顧落，配得上一切頂好的東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