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笑出聲。

「裴琛，你還是小孩子嗎？那些地方是小孩子才會喜歡的啊，我們一路走來吃了這麼多的苦，你怎麼就這麼不心疼錢呢，還包攬了人家母子二人所有的費用，你不會覺得浪費嗎？」

 

我把他的話奉還給他。

 

裴琛皺眉看我：「你在陰陽怪氣什麼？你怎麼……」

 

「離婚吧。」

 

我打斷了他的話。

 

「裴琛，我們ƭū́₃離婚。」

 

他愣了，下意識問了一句：「為什麼。」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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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討厭吃魚尾、也不愛吃青菜。

 

我喜歡去遊樂園，也喜歡吃肉。

 

我顧落，討厭吃苦。

 

裴琛被我氣笑：「就因為這些？」

 

「顧落，你是不是腦子不清楚啊，為了這些小事你要跟我離婚？」

 

「咱們沒有孩子，沒有牽掛，公司初期的時候沒有我賣首飾的錢連注冊金額達不到，所以我要 50%，車我不開，你折算成一半現金給我就行。房子也是，到時候把錢打給了我，我就會搬出去。戶頭裡的錢全部歸我，裴琛，這是你欠我的。」

 

我沒有理會他的話，平靜地劃分財產。

 

「瘋了！你真的是瘋了！」

 

裴琛戴著米老鼠頭飾發怒的樣子有些滑稽。

 

我嗤笑一聲。

 

「你心心念念的林再回來了，我讓位，難道不好嗎？」

 

「畢竟，你當初追我，難道不是因為我護著你的時候，側臉像她嗎？」

 

裴琛突然煞白了臉：「你……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

 

在裴琛一次醉酒後，我知道的。

 

原來，我是替身。

 

可那時候，我早已經愛他入骨。

 

所以，我卑微到可以允許他心裡永遠存在另外一個女人。

 

他對我所有的怠慢其實都是因為不夠愛，我卻因為太愛而忍讓。

 

萬萬沒想到，壓S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魚尾。

 

時間仿佛在我們兩個之間停止。

 

氣氛變得沉默而又詭異。

 

「顧落，你先冷靜，你聽我說……」

 

我已經不想聽了。

 

正在這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林冉抱歉地走了進來。

 

「小寶今天太開心了，回去以後就吵著要見你。」

 

「沒辦法，我隻能帶著他過來了，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小寶配合地，往裴琛懷裡鑽。

 

我輕笑地看著她：「不打擾，你們住在這裡都行。」

 

「反正，我們要離婚了，你們母子搬過來是遲早的事兒。」

 

林冉猛地看向裴琛，眼神裡隱隱約約有幾分期待。

 

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委屈十足。

 

「是……是因為我嗎？對不起裴琛，我無意想攪亂你的家庭生活……」

 

難得的，裴琛沒有看她。

 

隻是皺眉盯著我：「落落，別胡說。」

 

林冉的眼神瞬間變了。

 

憤怒、嫉妒、還有不甘。

 

不過她掩飾得很好。

 

我難得再跟他們周旋，獨自進了房間。

 

沒一會兒，林冉母子被他打發走。

 

他走到床邊，輕輕嘆了一口氣。

 

「落落，別說氣話，我們好好談談。」

 

回應他的，隻有綿長的呼吸聲。

 

05

 

「你來真的？」

 

看著面前的離婚協議，裴琛怒不可遏地瞪著我。

 

他以為我是在跟他開玩笑嗎？「我不同意離婚。」

 

他撕了離婚協議，通知我他的決定。

 

可惜了，我這不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他試圖說服我：「落落，我們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起來了，你舍得放棄現在的一切嗎？」

 

「為什麼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你都願意陪著我，現在卻要離開我？」

 

「Ŧũ⁺是因為林冉母子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們來影響你的。」

 

「我隻是，有些心疼孩子，那麼小就沒了爸爸，林冉從小沒吃過什麼苦，她那個前夫之前就是看中了她家的資源，林冉的父母過世後，他就開始對她不好，所以我……」

 

愛是常覺虧欠。

 

他瞞著我，悄悄給林冉母子準備了房子。

 

把小寶送到了最好的貴族幼兒園。

 

還給了林冉副卡。

 

這何嘗，不是一種虧欠的補償呢。

 

他常常在想，如果當初他創業得早。

 

林冉是不是就不會嫁給那個人渣了。

 

而我呢？

 

他理所當然地要求我節儉，他從來不覺得虧欠我。

 

「裴琛，沒有的，我跟你在一起，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

 

我打斷了他的話，直視他。

 

「以前，我們擠在城中村的房子裡，凍的手都僵了也不敢開暖氣。一桶泡面兩個人吃，還是中午那頓省下來的，那個時候，我倒不覺得苦。」

 

「可現在，為什麼越來越苦了呢？」

 

「我討厭吃隔了幾天的飯菜，我也不喜歡吃不新鮮的水果。不是隻有林冉跟她兒子才配吃魚肉，我顧落比誰都配。」

 

「裴琛，你是真的保持節儉的習慣嗎？可是為什麼你對自己、對所有人都那麼大方？在你心裡，我是不是隻配吃苦，不配享福啊？」

 

林冉出現後，我沒辦法再自欺欺人了。

 

我也不該，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裴琛對上我微紅的眼眶，面上逐漸失去了眼色。

 

第一次，他在我面前落荒而逃。

 

06

 

裴琛玩起了消失，不過我不在乎。

 

我歸攏了手裡的錢，發現數目是我意料之外的大。

 

裴琛對我處處忽視，卻安心地把所有錢都放在了我的名下。

 

他對我的態度好矛盾。

 

我拿著手裡的資金，注冊了一家公司。

 

業務跟我們現在的公司一樣。

 

當初家政年輕化的點子是我給裴琛出的。

 

在老舊的市場迅速開闢了一條新的道路。

 

而現在，我依然有資本另闢蹊徑。

 

我把家政行業跟早教師糅合在了一起。

 

高薪聘請學歷高、年輕的家政師，順帶負責孩子的早教。

 

獨特的模式迅速招攬了一批有需求的顧客。

 

沒過多久，裴琛的公司派人來談合作。

 

我看著對方遞的企劃書，笑了。

 

怎麼也聯系不上的人，居然自動送上了門。

 

晚上我到達餐廳的時候，裴琛親自給我開了包間的門。

 

打開門看到我，他愣住了。

 

「落落？你怎麼在這裡？」

 

我聳了聳肩：「來跟你談事情啊。」

 

他由最初的震驚迅速調整好了狀態，低聲勸我離開。

 

「離婚的事情我不同意，你先回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公司最近被一家新起來的搶走了很多訂單，我好不容易約了對方的老總談合作，現在不是鬧的時候。」

 

我繞開他，徑直坐到了主位上。

 

「你不是約了顧總？我就在你面前，進來談吧。」

 

「是你！？」

 

我笑著點了點頭。

 

「胡鬧！簡直是胡鬧！」

 

他氣急敗壞地朝我走來。

 

「你居然開公司跟自己公司打擂臺？你知道有多少老顧客都不跟我們續約了嗎？」

 

「你哪裡來的啟動資金？你是不是把我們的錢都投進去了？」

 

「顧落，你到底想幹嘛？！」

 

看著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人，我不覺有些好笑。

 

為什麼老顧客不續約了，他難道不應該比我更清楚嗎？

 

他把林冉安排進了公司，給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職位。

 

林冉驕縱慣了，時常以老板娘的身份自居。

 

她自作主張開了一批資歷深的家政。

 

那些人都是市面上有口皆碑的老手了。

 

當初是我一個一個求著她們掛靠到我們公司來的。

 

她卻嫌人家的抽成高，換了一批業務不熟的人來。

 

他們轉身就進了我的新公司。

 

到客戶家的那些人完全是新手，林冉為了節約培訓費，直接讓他們上崗了。

 

這樣的人，顧客怎麼會滿意？能跟他續約才有鬼了。

 

這些事情裴琛都知道，可是他選擇了沉默。

 

難道不是他活該嗎？正僵持著，林冉甜膩的聲音傳了進來。

 

「阿裴，我開了一瓶好酒，不知道顧總愛不愛喝。」

 

談生意都帶著，倒是一刻也分不開。

 

看到我，林冉也愣了。

 

我朝著她招了招手：

 

「快進來吧，別麻煩了，我不喝酒。」

 

林冉不肯相信，懷疑地看著裴琛。

 

裴琛卻沒看他，黑著臉坐了下來。

 

大抵是知道了我們分居的事情，抑或是他們現在根本就在一起。

 

林冉褪去了之前那副委曲求全的樣子。

 

「顧落，你們吵架也要分輕重，哪有跟自己丈夫搶生意的？」

 

我把目光投向了裴琛：「你們公司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說上話了嗎？」

 

「你的公司，確實不行了。」

 

「還好我今天不是來跟你談生意的，要是我動了跟貴公司合作的念頭，我都會覺得自己蠢。」

 

裴琛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林冉立刻閉上了嘴。

 

她現在依附於裴琛生活，早就沒了傲骨。

 

她雖不敢再開口，看向我的眼神卻是惡意滿滿。

 

我把離婚協議擺在了桌面上。

 

「籤了，我就跟你談生意。」

 

裴琛面如S灰。

 

林冉的眼裡，隱隱透著興奮。

 

「阿裴，籤吧，公司再有資金，就完了。」

 

林冉蠱惑地勸著。

 

07

 

拿到離婚證的那天，天氣很好。

 

我沐浴在陽光下，宛若新生。

 

裴琛大抵是覺得有些對不起我的。

 

除了公司，他什麼都沒要。

 

我現在有了自己的公司，而且他的公司能維持得下去算我輸。

 

我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落落，你用公司來逼我，你是怎麼能狠下心來的。」

 

「你明明知道，公司是我的心血。」

 

不對，公司應該是我的心血。

 

裴琛擅長埋頭苦幹，在人情世故方面卻一竅不通。

 

員工是我一個一個求著挖來的。

 

初期沒有訂單的時候是我一家一家上門宣傳的。

 

別人罵我、嘲諷我，我都不在乎。

 

遞出一張名片，就有一個潛在客戶。

 

就連跟各大養老院的合作，都是我跟負責人一杯一杯酒喝回來的。

 

我喝到胃出血出院，裴琛也曾紅著眼不眠不休地守著我。

 

可我們住上了寬敞的別墅之後，我怎麼就不配享福了呢。

 

人心，真的好難測。

 

我沒有回答，視線看向了前方。

 

林冉帶著小寶笑意盈盈地等著他。

 

小寶像隻快樂的小鳥，飛奔到了裴琛的懷裡。

 

「恭喜裴爸爸重獲新生，你以後是不就能專心陪著我跟媽媽啦？」

 

林冉假意斥責他不要亂說話，眼神卻是藏不住的得意。

 

裴琛沒有像以前一樣把他抱起來。

 

反而退後了幾步，掙脫了被他抱著大腿的手。

 

林冉臉上的得意凝固了。

 

小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手忙腳亂地來哄。

 

裴琛有些厭煩：「吵S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了我。

 

「落落，你去哪兒？我送你好不好？」

 

「合作的事情……..」

 

我拒絕了他。

 

「合作的事情讓你秘書找我秘書談。」

 

「我們私底下，就不必再有什麼接觸了。」

 

08

 

裴琛送來的那份計劃書，被我壓在了最底下。

 

直到落了厚厚的一層灰，我也沒有拿出來看。

 

原以為他宣布破產是遲早的事情，但裴琛比我想象中的有本事。

 

他拉到了一個大單子。

 

代價是喝到胃出血入院。

 

跟我當初一樣。

 

這晚，我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

 

「落落，你能不能來看看我……」

 

「我很想你……..」

 

裴琛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我拉黑他的電話很久了，不知道他找誰的手機給我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