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一松，我趕緊拉她過來讓她坐下。

「我吃完粥就走，你先坐著等我一會兒。」

 

「不急，你慢慢吃。」

 

黎杏是個嘴巴闲不下來的人，我和她這麼合得來，有一部分原因是我們湊在一塊，吃瓜吃得非常真誠。

 

「我還聽他們討論說，昨晚周聽宴本來在參加飯局來著，突然就捏碎了手裡的酒杯，連眼睛都紅了，聽說還偷偷抹了眼淚！」

 

「大名鼎鼎的眼紅文學，我的姐妹，這算是被你遇上了。」

 

我：「……」

 

「假的吧……他們肯定誇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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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來源於生活嘛，反正他破防了是真的。」

 

黎杏對周聽宴沒什麼好感。

 

實在是因為當初我和她聊過，說周聽宴是個渣男。

 

心裡莫名對周聽宴有一點愧疚，我掩飾似的咳了一聲。

 

「對了對了，我還給你帶了禮物。」

 

她拍拍手，門口瞬間湧入五個人。

 

五個不同類型的帥哥。

 

「出院禮物，怎麼樣？夠帥吧！」

 

我根本不敢欣賞，心裡繃得緊緊的。

 

一想到這是周聽宴的醫院……完球。

 

「杏啊，我吃著碗裡的。」我抬了抬手裡的勺子，「還是不好看著鍋裡的吧……」

 

「哎呀，告別渣男，迎接新生活嘛！」

 

我百口莫辯，隻能偷偷在她耳邊說：「待會兒跟你解釋，先讓他們走。」

 

不然我的小命可能不保。

 

但是怕什麼來什麼，剛準備把他們推出病房，周聽宴就拎著一袋零食出現在門口。

 

簡直是社S現場。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周聽宴就捏緊了零食袋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和周聽宴的事太復雜了，說來話長，杏你就先回去吧，後頭有空我約你啊！」

 

和黎杏說完話，我立馬追了出去。

 

追出醫院門口，還是不見周聽宴的人影。

 

我撐著膝蓋，氣喘籲籲。

 

不是吧，周聽宴走得這麼快？

 

這麼生氣嗎？

 

剛直起身子，餘光就看到坐在路邊長椅上的周聽宴。

 

他打開了一個雪糕的包裝，坐在那裡吃。

 

就是表情有點瘆人。

 

不像在吃雪糕。

 

像在咬我。

 

我放輕腳步走過去，支著腦袋問：「真生氣了？」

 

「我朋友開玩笑的，不用當真。」

 

他又咬了一口雪糕。

 

想到黎杏嘴裡的眼紅文學，我心髒漏跳一拍，下意識說：「對不起。」

 

周聽宴的手停滯在空中，終於把視線移到我臉上。

 

計劃S遁出國的時候，我有想過周聽宴可能會被打擊到。

 

但我從沒想過要重新出現在他面前。

 

這樣的話太犯賤了……我做不到。

 

可生活就是這麼愛開玩笑。

 

如果周聽宴真是渣男就好了。

 

不然，我的心也不會堵得慌。

 

「你又要走了嗎？」片刻，他忽然開口道。

 

也許在他聽來，那句對不起暗示著我還是選擇離開吧。

 

我沒有回答。

 

心裡酸酸脹脹，比昨晚還難受。

 

周聽宴站了起來，盯著我看了兩秒，低頭勾唇笑了笑，轉身走向停車場。

 

「我不走。」

 

我出聲叫住他。

 

「周聽宴，我不走了。」

 

他的腳步停住，怔在原地沒動。

 

腦海裡響起系統的嘆息聲。

 

「宿主，你剛剛心動了。」

 

14

 

我跟著周聽宴到了他的辦公室。

 

盯著他工作了半個小時，沒撐住又倒頭睡了過去。

 

意識到周聽宴把毯子蓋在我身上時，我稍微清醒了一些。

 

「宿主，你真的不走了嗎？」

 

「不走了，再來一次周聽宴也不會信了。」

 

我放空腦袋和系統說話。

 

系統斟酌很久，才開口問我：「那你什麼時候回現實世界？」

 

深吸一口氣，我良久才答道：「再說吧。」

 

「你們不是攻略遊戲嗎？我還是能分清遊戲和現實的。」

 

「好的，既然宿主你現在沒有脫離遊戲的需求，我就先去休眠更新了。」

 

說完，系統就離開了。

 

我睜開眼睛看向桌邊的周聽宴。

 

他竟然破天荒地沒在工作，而是不耐煩地轉著筆，時不時蹙眉，看起來非常不好惹。

 

我嘴角噙著笑看著他，覺得好玩得不行。

 

直到他喃喃自語：「破系統，S系統，要你有什麼用？」

 

聲音很小，但我聽得清晰。

 

瞌睡在這一刻全跑了。

 

我甚至以為我腦子恍惚聽錯了。

 

下一秒，他打開手機鎖屏，表情凝重地戳戳點點。

 

「……緣分測試廣告？」

 

兩分鍾後，他氣急敗壞地關上了手機。

 

「這麼不準還敢打廣告。」

 

「所以宋昭現在到底還喜不喜歡我啊？」

 

「她是在可憐我嗎？」

 

「咳……」我實在沒忍住，坐了起來。

 

聽到聲音，周聽宴手忙腳亂地整理剛剛因為煩躁弄亂的領帶，欲蓋彌彰。

 

「你該不會忘記我還在你辦公室睡覺吧？」

 

我笑著試探。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正常地問我：「醒了嗎？要不要去吃飯？」

 

我點頭，沒拆穿他。

 

連耳朵都紅了，估計不是裝的。

 

我走過去，俯下身捏了捏他的耳垂：「好可愛。」

 

手下的肌膚更燙了。

 

15

 

我回了原本的屋子住。

 

家裡一點也沒變，我留下的東西都還在原位一動不動，隻是從兩個人住變成了周聽宴一個人住。

 

但又冷清得可怕，看起來沒有人氣。

 

我們都不約而同地把過去一年當作沒發生，沒再提那些。

 

但我怎麼都找不到機會旁敲側擊。

 

想要知道周聽宴口中的「系統」，究竟是不是我想的那個系統。

 

奈何一直找不到機會。

 

而我的破系統又去更新升級了，問都沒得問。

 

心裡有種說不清的期待，希望它能成真。

 

「叮咚——」

 

門鈴響了。

 

我扭頭看一眼還在廚房拎著鍋鏟忙活的周聽宴，徑自走到玄關開了門。

 

門外的女人打扮精致，捏著手包的手有些用力，看起來像是緊張。

 

她低著頭，甚至眼睛都還SS閉著。

 

我挑了挑眉。

 

本來以為是周聽宴的桃花，可是她這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啊。

 

活像周聽宴是個煞神。

 

「周聽……不是，周總，我是姜蕭慧，之前打電話給您不是故意要打擾您的，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是您愛人的忌日，非常抱歉，我完全沒有不尊重宋小姐的意思，往後我不會再打擾您，對不起！」

 

她一股腦說了很多，說完就轉頭想走。

 

聽到她的名字，我想起了之前聽牆角聽到的八卦。

 

「嗯……他不會記在心上，你放心。」

 

姜蕭慧聽到我的聲音，嚇得渾身一抖，瞪大眼睛扭過頭來：「你……你是？」

 

「嘶……我……」

 

不太敢說我就是宋昭，怎麼辦？

 

我怕她被嚇S。

 

「對不起對不起，我走錯地方了，對不起打擾您了！」

 

她連連鞠躬，我攔都攔不住。

 

「她是我女朋友。」

 

周聽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圍裙還沒脫，一股油煙味。

 

「我已經知道那是宋氏的主意，不會怪罪你。」

 

看到周聽宴，姜蕭慧似乎更害怕了，眼神呆滯，幾秒後才反應過來：「好的，謝謝您！」

 

而後飛速逃離現場。

 

我側臉看向周聽宴。

 

他眼裡的小得意還沒來得及收回，被我抓了個正著。

 

「咳，我有說錯嗎？」他偏了偏頭，錯開我的視線，「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啊。」

 

話音剛落，不遠處跑到車邊的姜蕭慧捏著手機，好像在發語音，就是聲音沒收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在周聽宴家遇到他女朋友了啊啊啊啊啊——」

 

「他根本就沒那麼愛宋昭，他在他家藏了別的女人！渣男，呸！我還以為他多長情呢，我剛剛還說宋昭是他愛人，呸呸呸！我對不起宋昭姐姐！」

 

周聽宴：「……」

 

我：「噗……」

 

這姑娘鈍感力挺強的。

 

能讓周聽宴吃癟也是一種能力。

 

16

 

晚上，黎杏的電話急急打了過來。

 

「昭昭！周聽宴那個狗又害你上娛樂新聞了！」

 

一旁的周聽宴也剛掛了特助的電話，朝著我點頭，小聲說：「我會處理，別擔心。」

 

「什麼情況？」

 

「我把帖子發給你！」她利落地把原帖發給我，總結道，「就是有狗仔拍到你家門口了，沒拍到你的臉，隻拍到門外有一個女人，你和周聽宴站在門內，然後說周聽宴B養情人什麼的，大概是這樣。」

 

「好，謝謝你，我和周聽宴商量一下。」

 

掛斷電話，我馬上就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了。

 

估計是狗仔尾隨姜蕭慧進來的，本來想拿她和周聽宴做文章，但是卻發現了我的存在，以此攻擊周聽宴。

 

而網絡上的輿論確實甚囂塵上。

 

【B養情人？周某愛妻人設崩塌？】

 

【豪門真的沒有感情，一切都是作秀。】

 

【周某終於背叛，宋小姐還是看錯人。】

 

【……】

 

各式各樣的緋聞標題，意圖實在太明顯。

 

如果明天不能把這件事解決的話，一定會影響到周聽宴的公司。

 

「你打算怎麼解決？」我問周聽宴。

 

他停下了走向書房的腳步，「準備開個臨時會議，討論解決方案。」

 

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真沒事，很晚了，你先去睡覺。」

 

我牽住他另一隻垂落的手，抬眸看他。

 

「你倒是問一下我呀。」

 

「我宋昭本人就在這兒，還有什麼更容易打假的方法嗎？」

 

周聽宴抿了抿唇，沒有答應。

 

我知道他在顧忌什麼。

 

他素來克制得很好，但我知道他的心思很敏感。

 

從S遁開始，他就已經覺得我要離開他了。

 

可他不會說，連眼巴巴地看著我都不敢，像預知到要被主人拋棄的狗狗一樣，隻能拼盡全力地對主人示好。

 

內斂又讓人心疼。

 

「我沒有要談地下戀情，」我更緊地握著他的手，「我們公開吧。」

 

伸出小指勾了勾他的小指：「拉鉤上吊，我不騙你。」

 

話落，我被擁進一個溫熱的懷抱。

 

周聽宴的呼吸有些緊，好久好久都沒有松手。

 

「周聽宴，我快喘不上氣來了……」我悶悶道，「你不是還要開會嗎，快去啊。」

 

「昭昭，謝謝你。」

 

他輕聲說。

 

17

 

我拿著周聽宴的手機，幫他開通了微博。

 

我提議先由他的個人社交賬號進行公開，公關組並沒有反對。

 

就是剛剛想草草拍幾張合照，周聽宴硬是不答應，拉著我拍了快一個多小時，才挑了三張他滿意的照片，還要盯著我寫文案。

 

我簡單地打了四個字：「我是宋昭。」

 

也沒管網友會不會信，就連同照片一起發了出去。

 

大概是不信的。

 

畢竟誰也不知道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萬一是之前的庫存呢？

 

但我一點也不著急。

 

畢竟有的人蹦跶得越歡快，摔下來的時候才越痛。

 

正好趁著這個時間找找是誰在背後搞鬼。

 

我翻著手機，看博文下面噌噌上漲的評論看得不亦樂乎。

 

周聽宴跑到書房繼續工作了，直接把手機留給了我。

 

我腦子裡靈光一現，點進了他的朋友圈。

 

於是驚奇地發現，他那些每日更新的圖片，設置了僅我可見！

 

「系統你看見了嗎？周聽宴沒有S裝，這家伙就是故意設置給我看的！」

 

「如果我S了，就是亡妻回憶錄，沒S就是給我示愛來了。」

 

系統沒有應答。

 

「……你更新什麼東西更新這麼久？」

 

都沒人讓我損了。

 

我無所事事，正想按滅手機，消息欄突然亮了個紅點。

 

【周先生，請問您的求婚場所要重新啟用嗎？】

 

心髒停滯一瞬，我的手指蜷了蜷，點了進去。

 

周聽宴和這個人的聊天記錄有很多。

 

都是一年前商討的事情。

 

從求婚地點到場景布置，都是周聽宴一點一點和他討論出來的，甚至文件記錄那裡，有很多版周聽宴改來改去的策劃案。

 

從「策劃 1」一直排到「策劃 19」。

 

到了後面，他開始學習怎麼做蛋糕，還詢問對方：「這樣的蛋糕可以嗎？到時候我做完了送到你們那邊先冷藏。」

 

一直到我消失之後，他才發信息給對方：「求婚取消了，場地留著吧，我先租著，謝謝。」

 

18

 

和我們設想的一樣，公開的那三張合照並不能讓輿論停息，反而愈演愈烈。

 

前往座談會的路上，我坐在副駕駛，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手包裡低調的小盒子。

 

今天早上爬起來又回到被窩的時候，差點被周聽宴抓包。

 

他把懷裡的蘿卜抱枕一把丟開，啞著嗓子問我：「怎麼起這麼早？」

 

我盯著那個被我親手塞給他的蘿卜，有些心虛，「我餓了，出門吃早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