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毛忽然來了興致，“真不認識？”

我黑了臉，實在沒有心思和他打交道，但剛開業不想惹事。

 

“你一共赊賬273.4元，請結清。”

 

他動手捏著我的臉左看右看，“董大柱說要不是趙嬸子扔了你，你還過不上這麼好的日子，你欠他的。等你爸媽S了，這鋪子都是他的。”

 

“是不是想著爹娘相認抱頭痛哭啊～？親生爹媽不要你，還算著你能榨出多少錢，是不是滿滿的愛～”黃毛嬉笑。

 

我揮起的手被黃毛捏住，“這麼小點人還想和我動手啊？”黃毛身後的兩個小弟發出“哼”的一聲。

 

“我不認識你說的人！”

 

我掙脫開，指著監控說，“不結賬就雲端聯網一鍵報警，法治社會了還搞老大跟班那一套，有病。”

 

黃毛黑了臉，我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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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瞬他臉色一變，黃毛好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臉驚喜，“行，你也算有意思，我最喜歡看熱鬧了。以後有需要幫忙哥的地方，來找哥開口。”說完黃毛放了五十塊錢到櫃臺。

 

等黃毛走了，那兩個櫃員才敢從貨櫃後面探頭給我說想辭職。

 

媽的，事事事都是事！

 

我給她倆結清了工資，直接關了店鋪回家。

 

誰知道董大柱沒有其他的債主，紅毛藍毛來我店鋪裡！

 

二十萬！？

 

我爸媽不讓我擔心就是給錢？

 

用錢買斷？

 

可這事是用錢能斷的了的嗎？！

 

我開一個店鋪才用了十五萬！

 

我媽本來靠在沙發上玩手機，聽我一說二十萬立刻坐直身子。

 

“誰跟你說的？”

 

看我表情不好，繼續說“不貴，主要是不讓他們總煩你……”

 

我看著我媽。

 

我媽軟了口氣，“人不怕窮，就怕對方不要命。他們那種口氣……要是你和你哥要是出點什麼事，我也不用活了。咱們一大家子在一塊才是最重要的，花點錢就花點錢，圖個清靜。”

 

老頭那張野狗一樣的臉在我腦裡浮現，“我讓我兒子弄S你！”

 

我忍不住掏出手機，“你看趙豔紅她給我發短信。”

 

“給我說什麼，你們養我就是為了給我哥當保姆，當童養媳。問我有沒有被你們……”有些字我說不出口。

 

“還說你身子不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S了，我哥肯定要搶我的錢，她才是我唯一的親媽，讓我把錢都給他們管。”

 

我媽不敢相信，“不可能，他們承諾說再也不會來打擾你了我才給的，你爸也知道。”

 

“媽，你當小學老師，怎麼你也和小學生思維一樣……”

 

怪不得我爸這次走的匆忙，原來是家裡沒錢，急著掙錢。

 

我心裡面又酸又脹，我的親生父母不想要我，5000塊錢賣掉。

 

我爸媽從小支持我做的每一個選擇，甚至現在都為我考慮，害怕我以後哪一天腦子不對勁想認回親生父母卻失去挽回關系的機會。

 

忽然，我發現“媽你的金耳環和金項鏈金手镯去哪兒了？”那可是我爸結婚周年送給我媽的禮物。

 

我媽隻能搪塞我“平常不帶，我給收起來了。”

 

“是嗎？”我忍著怒氣，“我可能知道你收到哪裡去了！”

 

我媽慌了，“你別做傻事。”

 

我忍著心裡怒火給他們一個笑，“我又不傻，就是心裡煩。”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是吧……

 

我也把鞋脫了！

 

4

 

我給我爸媽說黃毛到我店裡討債，我把店關了，想要出門去散散心。

 

他倆同意了，因為在他們心裡我最重要。

 

趙豔紅為了表示母女情深，早把她家地址發給我，囑咐我常去走動走動，多聯系親生的感情。

 

可自從要到錢後她再也沒有來看過我。

 

趙豔紅看看我上門很是驚奇，非常熱切“帶了什麼過來？”

 

她圍繞著我轉了一圈，看著我兩手空空，面上的熱情立刻冷了。

 

“你過來是幹什麼，有事兒嗎？”

 

我看著她耳朵上金燦燦的耳釘和手上露出來的金光，火氣直衝心頭。

 

“還錢。”我說，“還有我媽的耳釘和手镯。”

 

趙豔紅翻了個白眼，扭身往屋裡走，“我才是你媽，沒帶東西來就滾。”

 

我的親生父母認回我，竟然隻是為了要錢。

 

我追著她問，“還錢！你竟敢問我媽要了二十萬，還我！”

 

我扯著她不讓走，趙豔紅用力一推，我摔倒在地。

 

“生條狗都知道往家裡叼東西，生你就是廢物。”趙豔紅啐了一口吐在地上。

 

我從地上爬起來，“你隻管生不管養還有臉說。把我媽的耳釘手镯，還有錢都還回來！”說著我伸長手去搶耳釘。

 

好不容易搶下來一個耳釘，她耳朵流血，想扇我巴掌，我直接躲開。

 

趙豔紅站在那裡罵我婊子養的。

 

我大喊“還我家的二十萬！”往前衝，被一雙胳膊從身後箍緊上身抱了起來。

 

董大柱抱著我高高舉起，突如起來的失重感嚇得我全身緊張，雙腿在空中亂蹬。

 

“這是誰？這是我小妹呀？”董大柱喝酒了，在我耳邊打了個大大的酒嗝。

 

“好久不見了啊，想哥哥沒。”

 

他從那個隻會躲在一旁等母親出頭的竹竿男學會喝酒賭博了！

 

趙豔紅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笑得開花，“你倆好好聯絡感情，親上加親更好，一家親就不分你我了。“

 

我沒聽懂她在說什麼，但董大柱他的手竟然開始往我的衣服裡面摸！

 

我強撐氣勢，“快把我放下來！”

 

董大柱將我抱在懷裡，胡子蹭在我脖子上用力扎我。

 

“小妹讓我親一親，咱媽都同意了，你還有什麼可拒絕的呢？那可是你親媽。”

 

我後頸一湿。

 

“這是什麼？！”我完全就慌了神，尖叫著。

 

董大柱壓著我躺到地上，趙豔紅隻是靠在門邊，手上拿了個紅柿餅一口口啃著，一邊指揮董大柱“你好好教教她，娶媳婦的錢都省了！”

 

“你他媽在說什麼？！”我完全慌了，我的親生母親，讓我的親哥強奸我嗎？

 

“救命！”我大聲呼喊，“媽！媽！救命救命——！”

 

這是我的親生母親啊！

 

“叫什麼！我簡直白生你了，廢物。哪家那麼有錢都不知道往親媽家裡拿錢。反正你哥也找不到老婆，你就當你老哥老婆，親上加親！”

 

趙豔紅將吃剩的柿餅砸到我面前。

 

我瘋狂的尖叫掙扎，卻逃不開董大柱的手，趙豔紅拍手鼓掌靠在門邊淚花都要笑的冒了出來。

 

我聽到一個聲音大喊“滾！”身上一輕。

 

董大柱被一腳踹到一旁歪躺在地上，來人騎在董大柱身上握緊拳頭揍他。

 

我哭著喊“哥，他們欺負我。”

 

我哥罵出一連串的髒話，衝著董大柱又踹又踢。

 

我媽跟在後面出現，看到我這樣撲了過來護著我。

 

“就知道你要過來找他們，我怕你吃虧給你哥說了，你哥坐了連夜的火車趕回來。”

 

趙豔紅看見心愛的兒子被打也衝了上去，拿著水杯往我哥身上砸。

 

我媽看見我哥被打吃虧，惱火加入了戰場，我看著我媽被欺負，更加惱怒。

 

五個人扭打在了一起。

 

忽然，趙豔紅跌了出去。

 

跌在地上一動不動，過了一會，緩緩起身，捧著胳膊哭喊，“我的手……好像斷掉了。”

 

有兩個字，活該。

 

5

 

還是一路送去了醫院拍片做檢查。

 

董大柱跟在旁邊一聲不吭，一直低頭刷他的手機頁面。

 

我看了一眼，是體彩界面。

 

我扶著趙紅豔坐在儀器上待拍片，她感嘆一句，”還是生個女兒好小棉袄。“

 

我沉默著出到門外，這拍片的費用是我出，她指明要最好的檢查和服務。

 

我媽和我哥坐在過道兩邊的椅子上等著我，我做到他們身邊回憶剛才發生的一切，究竟是誰推的那一下。

 

穿著制服的民警進到我的視線，然後直直向我走來。

 

民警走到我身邊，“您好，叫陳小悠嗎？”

 

我點頭。

 

“有人報警，說你故意傷害，導致他媽手臂骨折。”

 

周遭環境發出滴滴的聲響，檢查室的大門打開了，趙豔紅從檢查床上起身。

 

我看到她的眼神，她看到民警後眼睛在發光。

 

顫顫巍巍的下了床，一步三抖，委屈，無助又可憐。

 

“警察同志你們可來了！可要為我做主啊！”趙豔紅臉色紅潤的褶皺都撐開了，卻還非要做出一副可憐樣。

 

“你可要為我們主持公道，他們三個人就莫名其妙衝到我們家裡就打我，還毆打我兒子。你看，還搶我的金耳釘，把我耳朵給拽爛了。”

 

民警點頭，轉向我們，“你們說一下你們的情況。你們是什麼關系？發生了什麼事兒？”

 

趙豔紅掩不住眼裡面算計的光，跟在他身後的董大柱努力做出委屈受傷的表情，但壓不住勾起的嘴角。

 

我身體一陣陣的發冷，我居然是被這樣的人生出來的……

 

我身上也帶有這樣人的血，這樣的基因，我以後也會變成這樣嗎？

 

民警看著我，詢問怎麼了？

 

我媽站了起來，“我是她媽媽，有什麼事情問我。”

 

……

 

“醫生檢查了，手扭了一下，過幾天就好。他們也打我了，我身上都有痕跡，我們這最多算就算就算互毆。”我哥說。

 

趙豔紅反復讓醫生檢查，直到被醫生趕出去，都是個手扭。

 

“我是個老人家，他們打我，當然有罪！”

 

董大柱跟在後面欣喜若狂，“警察叔叔你也聽到了，他們承認打我們了！我全部都錄音錄下來了，他們承認打我們了，我們是可以起訴要求賠償的吧。”

 

董大柱的目光在我身上舔了幾個來回，極為惡心，“要麼賠錢，要麼賠人給我們。”

 

我哥注意到董大柱看我的眼神，冷冷盯著他。

 

“你可一定要幫我們，他們穿的那麼有錢，一看就很有勢力！”趙豔紅在一旁嘀咕，她耳朵上還戴有一個我媽的耳釘。

 

我努力讓腦子冷靜，問趙豔紅“一定要這樣嗎？”

 

趙豔紅還沒反應過來，我一掌輪她臉上。

 

瞬間一個通紅的巴掌印浮現。

 

一腳踹在竹竿腿上，然後跑走。

 

民警诶诶的阻攔。

 

我從口袋裡面拿出手機，錄音界面一直打開著。

 

“我要報案，那個女人是瘋子，說她是我的親媽，那個男的是我親哥，我是他們的棄女。”

 

“敲詐我家二十萬還想要強奸我。”

 

6

 

“我不是瘋子！憑什麼抓我們？！她真是我生的，你看我們長得多像！”趙豔紅扒拉著自己的眼皮，“她家還把我手弄斷了還打我，落下個殘疾我以後還怎麼活啊！”

 

“情況比較復雜啊。”民警揉著太陽穴“私下調節，或者選擇起訴？”

 

董大柱嚇得酒醒了，問了句“起訴是什麼？”

 

民警被這混亂的關系聽得頭大，聽他這樣說更加無奈，“少看電視多讀點書，不要什麼事隻懂一半。”

 

“你說的親生關系沒有任何材料能證明。可你和你兒子對這位女生意圖不軌，起哄挑事是被清楚錄下的。那二十萬是你們私下協商，但對方如果要追究責任起訴的話，你和你兒子大概率是有問題的，還可能要坐牢。”

 

董大柱急著解釋，“都是她讓我做的，不關我的事！”

 

趙豔紅聽到說可能要坐牢，立刻說什麼都不追究了，私下調解。

 

我堅持報警。

 

趙豔紅變臉比翻書快，抱著我媽哭“都是當媽的，她真狠心要送自己媽去坐牢嗎？”

 

她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淚，數落這些年她吃了多少苦，才過上幾天好日子就要倒霉了。

 

甚至哭到抽搐，醫生護士推著病床來搶救她。

 

我媽隻好勸我說“算了吧。”

 

我知道趙豔紅是裝的。

 

我骨子裡的那份陰冷好像被喚醒了，希望她能過得更慘。

 

對付無賴，隻能比無賴更加無賴。

 

我想到了黃毛。

 

7

 

趙豔紅換了計劃，發動了她的親朋好友到我店裡逼我認親。

 

我哥本來是臨時請假回來，見她們糾纏不休直接說不走了，留家裡幫我看店。

 

她們來一次，我哥趕走一次，以一個人罵出千萬人的氣勢。

 

但零食鋪是我的夢想，他喜歡的是山野草木勘探地形，不該被我困在這裡。

 

趙豔紅這麼賣力的搭建舞臺，不演一出大戲我都替她可惜。

 

我哥再三問我“不需要我跟著你去？”

 

我搖頭，“放心，這麼多人。別告訴媽。”趙豔紅是要扮可憐演慈母的。

 

一到醫院，就看到董大柱雙手掐住趙豔紅的脖子逼她給錢的精彩場景。

 

“我知道你還有幾萬，快給我！這次一定贏！”

 

趙豔紅漲得滿臉通紅被壓在病床上，發出老鼠一樣的吱吱聲。

 

看見我們一大群人，董大柱立刻松手跳下床，估計是沒喝酒人前膽怯了。

 

他猶豫了下說，“我去買飯。”扭身跑了出去。

 

都掐上脖子了，看來黃毛討債逼得挺狠。

 

壓我過來的親戚們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

 

“原來多好的一個孩子，現在又喝又賭。”

 

“錢真害人。”

 

“聽說輸了好幾萬了，還想賭……”

 

真是越聽我越開心，站在趙豔紅床邊我都忍不住笑，“我來了，什麼事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