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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點小說

第2章

“純妃說,承德殿放牡丹,香氣過重,失了幾分莊嚴。”


順著我的視線看去,面前的男人開口解釋。


 


“你應該聽說了,我要封她為後,這幾分面子還是要給她的。”


 


“為什麼?”我聽到我輕聲開口。


 


裕榮哥哥卻忽然興奮起來,拉著我坐下。


 


“這是丞相的主意,站的越高,摔得越慘,她與太後的母家鄭家如今就已十分囂張跋扈,待我封她為後,定會更加猖狂,到時候我定能找到由頭廢了她爹,連同她也一起廢了,等太後也沒有了勢力,我就能封你......”


 


“若是始終抓不到她母家把柄呢?”我忍不住打斷。


 


“若是她隱藏的很好,十年,二十年後才會顯露野心呢?”


 


裕榮哥哥神情莫名的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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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我以前從來不會懷疑他會失敗。


 


“阿柔,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設計魏將軍沒有提前告訴你是我不好,不過當時你一直不贊同,我怕你不配合。”


 


男人用力將我攬入懷裡。


 


“不過我和丞相真沒猜錯,事情一出我就撤了他骠騎將軍的頭銜,收回了他手裡一半的兵權,你猜怎麼著,真讓我的人發現,近日他的舊部偷偷聯絡他!”


 


似是不滿我的懷疑,男人迫不及待的跟我分享最新進展。


 


“會不會是你們逼的?”我聲音很輕,男人還在念叨,並沒有聽清。


 


“什麼?”


 


我搖搖頭,表示沒什麼,見我神色冷漠,男人有些興致缺缺。


 


“阿柔,你這是怎麼回事,以前你從不說些喪氣話,隻會鼓勵我,幫助我。”


 


我今日確實情緒古怪,就連吃飯都沒什麼胃口,每次都要春兒好說歹說半天。


 


“算了,你許是累了,我讓小洛子送你回去。”


 


06


 


我重新回到冷宮。


 


不過這次並未待太久。


 


皇帝封後,大赦天下,連我都從冷宮裡被放出來了。


 


隻是沒人為我解釋,我就像是個髒東西,大家都避之不及。


 


這日,皇後邀後宮姐妹聽戲,我推脫不去,皇後身邊的宮女卻步步緊逼。


 


“玉答應不給皇後面子,是不滿陛下立我們娘娘為後?”


 


不管是什麼罪名,都不是我一個小小的答應能抗住的。


 


這是我離開冷宮後第一次出門。


 


“喲,這不是婦德敗壞的玉答應嗎,做出那樣的事,還好意思出門呢?”


 


“是啊,這要是我,恨不得找根繩子吊S我自己,根本沒臉見人。”


 


我從前常出入崇德殿,後宮本就對我多有不滿。


 


“差不多行了,陛下一會就來,別擾了後宮清淨。”


 


人群簇擁下,一身黃色衣袍的皇後走上前來,漫不經心的撇了我一眼。


 


“玉答應久不出門,偶爾出來走走也好,隻是下自己回避著些人。”


 


“還是皇後娘娘心胸寬廣,竟能容忍與這樣的女人待在一處。”


 


七嘴八舌的聲音響起,一陣陣惡心湧上心頭,我想幹嘔但又SS忍住。


 


我懷孕了。


 


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陛下駕到!——”


 


小洛子的聲音響起,我心頭升起希望。


 


從前每次我被人刁難,裕榮哥哥總能及時前來,替我將人打發走。


 


“陛下,臣妾已經選好了曲目,咱們快些入座吧。”


 


皇後快速起身附了上去,皇帝看向被挽住的手臂,隻微微一笑,隨即握住她的手。


 


好一副伉儷情深的畫面。


 


我心頭又湧上密密麻麻的痛意。


 


“隻是——”皇後撇了我一眼,然後嘆息道。


 


“玉答應方才言語冒犯,臣妾怕她呆在這令姐妹們煩心,不如讓玉答應先回去,改個時間再來聽戲。”


 


我不是。


 


我沒有。


 


我下意識的想解釋,又有些固執的不願開口。


 


相信我,相信我呀。


 


我在心裡期待。


 


不需要反駁皇後,替我說兩句話,不,隻要隨便找個借口將我留下就行。


 


可裕榮哥哥隻是沉默著看了我一眼,很快又收回視線。


 


但我讀懂了那一眼的意思。


 


不是讓你別和皇後對著幹嗎?


 


不是說了我會解決嗎?


 


你能不能懂事些?


 


“太後駕到!——”


 


又一道身影走來,看到我,臉上是與皇後一樣的漫不經心。


 


“怎麼回事。”我聽到她淡淡開口。


 


“無事母後,玉答應出言不遜,朕正要讓她回宮反省。”


 


男人的聲音傳來,挑起我壓抑許久的惡心,我終於忍不住,一下子跑開。


 


07


 


我被禁足了,理由是言行無狀。


 


宮人大多看人臉色行事,見太後皇後都不喜我,越發克扣送來的東西。


 


春兒氣的直言要去找皇帝,我拉住了她。


 


“春兒,今後我們得靠自己了。”


 


春兒很是不解,明明從前陛下與她家娘娘感情最好,明明陛下前段時間才說要封她娘娘為後。


 


“隨口說幾句話罷了,你和我都信了這麼多年。”


 


我想笑她天真,可我自己也是這樣。


 


天一日比一日冷,內務府隻送來幾塊燒爐的碳。


 


春兒試探性的在屋外點燃,一陣陣刺鼻的味道彌漫整個宮裡。


 


夜裡我冷的直哆嗦,恍惚間感覺身下熱熱的,想睜開眼,但是眼皮像粘住了一般。


 


“春兒。”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叫出聲。


 


不過醒來時我已經躺在承德殿裡。


 


裕榮哥哥坐在床邊,緊握著我的手,見我醒來,他急忙看過來,眼神就像從前那樣。


 


“阿柔,我不知道你......是裕榮哥哥對不住你。”


 


他的臉色憔悴,像是受到很大的打擊。


 


我總是不忍心看他頹然無助的樣子,輕嘆一口氣。


 


我總讓春兒少些天真,不要輕信他人。


 


我卻總是一次次心軟。


 


“藥好了,玉妹妹快些喝了吧。”


 


一道女聲從門外響起,我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皇帝。


 


明明他說過,承德殿的寢宮是我們的秘密基地,整個後宮隻有我能來。


 


為什麼皇後進來的這麼自然。


 


對上我的視線,皇帝別開眼,起身迎去。


 


“阿柔,昨夜我在皇後宮中,春兒說你一直在流血,皇後驚的一夜未睡,親自替你熬藥,著實辛苦。”


 


我別過頭,不去看伸來的勺子,緩緩閉上眼。


 


我如今分不出他哪句話是真的,立她為後真的隻是為了扳倒鄭家嗎。


 


可是他看向她的眼神好溫柔。


 


仿佛他們天生一對。


 


我賭氣不語,皇後擔憂的聲音傳來。


 


“這可如何是好,妹妹身子不養好,如何經得起馬車顛簸?”


 


我驟然睜開眼,什麼馬車?


 


皇帝嘆了一口氣,似是沒想到我這麼快就知道,有些措手不及。


 


輕聲細語的讓皇後先離開,然後放下手中的藥,開口道。


 


“你許久不出門,不知道如今的局勢。魏玄竟在延州自立為王,自封延王。”


 


我忍不住皺眉,無故的打壓,看似是讓魏玄交出兵權,退出朝堂。


 


實際上給他的隻有兩條路,要麼反,要麼S。


 


魏玄也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大夏的天下是魏家祖輩打下來的,魏玄,那些魏家軍,怎可能將天下拱手讓給一個生性多疑又自私自利的皇帝。


 


是啊,許是從前的那個自由畫師早已深深刻在我的腦海裡,以至於為現在的他鍍上一層濾鏡。


 


濾鏡下是他不斷放大的欲望與自負。


 


“馬車是什麼意思。”我大致能猜到,但忽然想聽聽他會怎麼說。


 


“匈奴頻頻來犯,北周那邊也蠢蠢欲動,丞相說得先聯合魏玄共御外敵,但魏玄說......”


 


說到這,皇帝看了我一眼。


 


“共御外敵可以,但是要將你送去。”


 


“朕也不知,是上次的計策激怒了他,還是說阿柔你......早已與他有聯系?”


 


08


 


皇帝越說越懷疑,看過來的眼神多了一絲探究。


 


我閉上眼,忽然想到了冷宮裡的那床被子。


 


表面上看不出什麼,掀開裡面早已霉透了。


 


我真的以為,他是心疼我,像從前那樣,將我接到身邊,替我主持公道。


 


“孩子......”我不回答他的問題,隻是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


 


“阿柔,春兒說你是白天吸了那幾塊碳的煙灰,但朕讓太醫給你把脈,你身子本就弱,胎兒難保,此事也不能全怪皇後。”


 


“她也知道是自己疏忽,已向朕請罪,你別太往心裡去。”


 


我別往心裡去?


 


我們的孩子沒了,他讓我別往心裡去?


 


我試圖在他眼裡找到一絲哀傷,可是沒有。


 


“你不難過嗎?”


 


沒想到我問的直白,皇帝愣了一瞬,緊接著又快速回答。


 


“裕榮哥哥自是難過,隻是如今家國動蕩,朕不能隻顧這些兒女情長。”


 


“阿柔,隻是去延都一段時間,待我與魏玄共同抵御外敵,我再找他算賬。”


 


“到時候我親自帶兵滅了他的延州騎,接你回來,立你為後。”


 


又來了。


 


我早已聽得麻木。


 


做了整整十年皇帝,沒有了父親,他還是那個理所當然的男孩。


 


“若是,魏玄反悔,與外邦勾結呢?”


 


“若是,你親自帶兵,卻沒能接回我呢?”


 


“若是,魏玄真的是惱羞成怒,讓我過去隻是為了S我呢?”


 


“不會的!”


 


男人下意識的反駁,自己卻又覺得這三個字有些蒼白無力。


 


“他既要你過去,必是心悅於你,你多哄著他些,順著他些,沒有男人不喜歡的。”


 


“離開那麼久,就算我能回來,御史臺那些人,能同意你立我為後?”


 


鬼使神差的,我還是想問出這個問題,最後一次,就最後一次。


 


夏裕榮視線閃躲了一下。


 


“不會的......”


 


我閉上眼睛。


 


再睜開時,已是一片清明。


 


“那請陛下為我準備馬車吧。”


 


聽到這個稱呼,夏裕榮下意識皺了下眉,但隨即神色又舒展開。


 


“阿柔,我就知道,你會助我。”


 


離開城內,馬車開始顛簸的厲害。


 


我想到了十年前坐的那頂小轎子。


 


延州寒冷,是那種風吹在臉上,帶來一陣刺痛的冷。


 


魏玄的部下早已等在城門下。


 


“魏將軍娶妻,竟不親自來?”


 


馬車外,春兒不滿的嚷到。


 


“狗皇帝的一個妾,當自己是哪裡來的仙女呢,還想讓我們延王親自來接?”


 


城內,圍觀的百姓中爆出一聲嗤笑。


 


“住口!王妃威嚴,誰敢置喙?”


 


意外的,門內迎接的將軍呵斥一聲,隨即揮揮手,將那人拿下。


 


“延王今日於峰山驗兵,還未回來,特派末將前來迎接。”


 


進入城內,馬車旁邊的一名將軍開口解釋。


 


我卻無心聽他說話,盯著手中的東西微微發愣。


 


是跟在馬車後的侍從剛剛塞進來的,應是皇帝的意思。


 


一小包藥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一年發作。


 


他們竟是想給魏玄下毒。


 


可是他們有沒有想過,外敵之所以不敢來範,多是懼怕大夏的魏將軍。


 


沒有了他,一個勢弱皇帝,一個筆杆子丞相,兩顆頭都不夠人砍的。


 


我將紙條撕的粉碎。


 


春兒輕咳一聲,提醒該下馬車了。


 


走入王府,我一下子愣住,就連春兒也張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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