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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粗粝的麻繩撕裂皮肉,頸骨斷裂的劇痛,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幾個婆子連拉帶拽地把我按到刑凳上。
我估摸著人也快到了。
果然,刑棍剛剛揚起來,外面就傳來一陣轟隆隆馬蹄聲。
接著,一群羽林軍魚貫而入,分列兩旁。
「陛下駕到!」
6
白修文的臉色劇變,猛然站起身:
「陛下怎麼會突然駕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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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眾人跪倒一地。
按住我的婆子被羽林軍踹翻在地,哀號不已。
我落入一個有力的臂彎。
「靜融,你怎麼樣?」
戚昭業面色發白,緊張地查看我身上的傷勢。
目光落到我臉上的巴掌印,頓時震怒起來。
他聲音陰沉:「侯爺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命婦動用私刑。」
白修文被這突來的喝問駭了一跳,趴在地上滿頭是汗。
也忽略了戚昭業對我的親密舉動。
高大的身軀縮成窩囊的一團,瑟瑟發抖道:「臣不敢,臣隻是嚇唬嚇唬她,賤內不守婦道,竟敢和人私通,臣一時激憤就……」
戚昭業皮笑肉不笑道:「哦?你既說私通,那奸夫是誰?」
白嫣面色慘白,神情恍惚。
戚昭業進來的那一刻,她頓時就認出了這是那天和我同行的男人。
大庭廣眾之下,指認皇上是奸夫。
就是不要命了也不敢啊!
「都是臣女的錯,臣女該S!」
白嫣砰地磕了個響頭,悔恨流淚:
「臣女嫉恨母親,一時糊塗,所以才誣告母親與人……與人通奸。」
說到通奸兩個字時,白嫣的臉都有些扭曲。
白修文傻眼了。
他沒想到,這個膽小乖巧的女兒竟然做出這種事。
侯府主母通奸,傷害的也是他這個主君的顏面啊。
他怒氣衝衝地打了白嫣一巴掌,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請罪。
戚昭業冷笑一聲,把決定權交給我:
「靜融,你說該如何處置?」
我站在戚昭業身邊,看著跪地求饒的白修文和被一巴掌打倒在地的白嫣:
「小賤人,竟然敢騙我,看我不打S你!」
白嫣被踹了好幾腳,抱著頭蜷縮在地上慘叫。
我看著他們的醜態,心中無比暢快。
有權力真好,可以讓黑變成白,讓無辜者變成罪人。
現在也能讓白嫣咬碎牙齒和血吞地咽下真相。
我輕笑道:「誣告命婦,毆打嫡母,那就打三十大板吧。」
白嫣像S狗一樣被拖到了我方才待過的刑凳上。
三十大板下來,她不殘廢也得一個月下不來床。
7
戚昭業借口太後喜歡我,把我帶進了宮裡住著。
當今陛下登基十餘年,一直空設六宮。
莫說立後,就連妃嫔都沒有。
剛開始幾年人們還議論紛紛,大臣不停上諫,戚昭業一直無動於衷。
有人猜測皇帝或許不愛紅顏愛男色,給皇帝送美少年。
可戚昭業愣是誰都不要,清心寡欲,隻埋頭朝政。
慢慢大家就都S心了,默認未來的太子會從宗室子弟中選出。
在宮裡住了幾日,戚昭業給了我在宮裡自由行走的權利。
冤家路窄,我竟然遇到了魏王世子戚正廷。
前世我見過他,重生回來卻是第一次見。
論輩分,戚正廷算是戚昭業的侄子。
可他長得卻和戚昭業一點也不像。
戚昭業面容冷峻弘雅,眼前這人卻勾著雙桃花眼,笑容帶著邪氣。
他打量著我,眼神像毒蛇信子在人臉上舔舐,讓我很不舒服。
我轉身想走,戚正廷一抬折扇攔住我的去路,嘿嘿笑著繞到我的身前:
「幹嗎急著走,本世子還沒看夠呢。」
他伸手摸向我的臉,表情淫邪。
我神色一冷:「你知道我是誰嗎?在皇宮禁內調戲女子,你好大的膽子。」
戚正廷仰頭大笑,得意道:「皇叔沒有妃嫔,宗室女我都認識,你能是什麼高貴的身份?
「你知不知道,皇叔沒有子嗣,本世子就是未來的太子殿下。
「本世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氣,別不識好歹,否則我要你全家不得好S!」
「你要誰不得好S?」一道慍怒的聲音傳來。
戚昭業緩緩走過來,威壓深重。
戚正廷嚇得一哆嗦,撲通跪到戚昭業腳邊,俯著身子不敢說話。
「朕在問你,你要誰不得好S啊?」
「侄兒一時失言,還請皇叔息怒!」戚正廷哭喪著臉求饒。
我輕哼一聲。
戚昭業立刻捏捏我的手安撫:
「對皇後大不敬,先打二十板子,朕會讓魏王好好管教你。」
聽了這話,戚正廷跪在地上傻眼了。
連要挨板子都不在乎了,難以置信地重復了一遍:
「皇後!」
8
空設後宮十餘年的皇上突然要立皇後,立的還是南陽侯夫人。
奪臣之妻說出來其實不太好聽。
但戚昭業登基以來,勤於政事,愛民如子,名聲好到直追古時聖君。
百姓都覺得陛下肯定是有苦衷的。
總之肯定不是他們陛下的錯!
聖旨下詔封我為皇後之後,久居佛堂的太後要見我。
我以為太後會反對,甚至連她罵我狐媚惑主,對我大打出手都想到了。
就是沒想到,這位幽居後宮數十年的老婦人竟然會拉著我的手喚我好孩子:
「好孩子,業兒喜歡你,哀家作為他的母親,自然也喜歡你。」
太後看著我的眼神滿是慈愛。
說著說著,她突然嘆息:「其實若非當年先帝……你和業兒早就該是一對佳侶了。」
我沉默不語,當年的事,對我來說已經太過遙遠。
擦了擦眼角的淚花,太後又欣喜起來:
「好在如今你和業兒終於能在一起,以前再難熬如今也好起來了。」
很快就到了封後大典。
帝後大婚,繁華貴麗。
宮中已經十幾年沒有過這樣的盛事。
大殿之中,群臣分列兩側,我一步一步走到最高處,正要接過鳳印。
外面卻突然跑進來一個侍衛,跌跌撞撞跪倒在地,驚慌的聲音響徹大殿:
「陛下!陛下!不好了!
「魏王聯合淮陽王起兵反了!」
9
戚昭業登基十年不曾立後納妃,宗室藩王已經默認皇位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如今戚昭業突然立我為皇後,有了皇後就必定會有皇子。
到手的太子之位跑了,他們豈能甘心?
我早就預料到宗室會不太平,可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有血性,敢直接起兵造反。
朝議之時,我直接上了大殿。
有大臣臉色不好看,拱手道:「陛下,您雖寵愛皇後娘娘,但也不能不顧祖宗立法令女子參政!」
我與戚昭業對了個心有靈犀的眼神。
戚昭業道:「事急從權,如今反賊猖獗,究竟是祖宗禮法重要還是安定社稷重要?」
大臣還是不甘心,繼續道:「可皇後娘娘一介女流,難道有鎮壓反叛之策嗎?」
「是啊,女人懂什麼……」
底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無比刺耳。
「當然有!」我高聲打斷他們的喋喋不休。
我一字一句道:「因為我是南清涯的血脈,我有這個能耐。」
南清涯的名字出來,殿內陡然一靜。
當年北狄來犯,景國國庫空虛,糧草不足,軍隊疲軟。
北狄人長驅直入,連下北境十六城。
先帝已經決定答應北狄人的條件,裂土分疆,割讓一半的國土給北狄,祈求退兵。
這時還一名不聞的南清涯站出來請命,給他三千人,他可以打退北狄人。
先帝抱著S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同意了。
可沒想到南清涯竟然真的做到了。
三千人馬,沒有後方,對戰北狄五萬大軍。
一戰把北狄人趕回草原。
可他自己卻S在戰場,沒能回來。
如今是何其相似的場景。
或許是我爹當年的戰績太過光輝,那些大臣竟然沒有反對。
殿內一片靜默。
無數雙眼睛注視著上方。
戚昭業親手把兵符交到我手裡,封我為平南大將軍,明日出徵平叛。
接過兵符的那一刻,我的心中突然浮現一個念頭。
這兵符好像比鳳印重一些。
戚昭業緊緊握住我的手,認真地說道:「朕相信你。
「不止因為你是南將軍的女兒,更因為你是南靜融。」
10
我率領大軍趕到淮水邊,與叛軍隔水相望。
魏王是勢力最大的藩王,與淮陽王封地相鄰。
兩相勾結,勢力不可小覷。
副將賀雲聲是當年南清涯麾下的人,把南將軍奉若神明。
這份敬佩也延伸到了我的身上。
他看我的眼神閃閃發光,激動道:「主帥,我們何時進攻?」
「越早越好。」
我指著輿圖分析局勢。
魏王是宗室藩王中的第一人,他起兵反叛帶來的影響非常大。
如果不盡快把他鎮壓下去S雞儆猴,其他藩王也會蠢蠢欲動。
如今交戰的不止是王師和魏王叛軍,還有那些觀望的宗室們。
我定下了計策。
夜裡,河對岸突有異動。
我故意令營帳早早安靜,熄滅火把。
營造出一副軍隊長途奔波勞累不堪的表象。
連叛軍渡河都沒人阻攔,任由一艘艘船載人過河。
等對方即將登岸,一片漆黑的營地突然亮起火光。
埋伏的士兵一擁而上,從四面圍堵。
我高聲喝道:「弓箭手何在?」
兩邊山林裡立刻轟然響應。
「放箭!」
隨著尖利的破空聲響起,河面上慘叫紛紛。
有跑上河岸的也被守著的士兵抓了起來。
交戰結束,收拾戰場。
賀雲聲突然過來稟報:「主帥,我們捉到一女子,她說是您的故人,我等不敢擅動,請您定奪!」
我心中一動,饒有興趣道:「帶上來。」
……
那女子竟然是白嫣。
她衣衫凌亂,露出的皮膚上滿是傷痕。
見到我立刻哭得哀戚:
「嗚嗚嗚……母親救命,我被叛軍擄掠,受了好大的苦楚。」
「未曾想天可憐見,竟然讓我活著見到母親,求您留下我吧……嗚嗚嗚……」
她哭得悽慘,一個弱女子在軍營裡會遭遇什麼,不言而喻。
在場的將士們不少都露出惻隱之色。
也有警覺的人,發出尖銳的質疑:
「就算是被擄掠進軍營的,可你怎麼會出現在攻營的船上?難道打仗還要帶著軍妓?」
他說話不怎麼好聽,不過引起了一堆附和。
「是啊。」
「說得有道理……」
白嫣眼圈一紅,磕磕巴巴道:「他們……他們帶上我是為了當擋箭的人盾,這種人盾除了我還有不少人,我是僥幸才能活下來的。」
還有人想繼續問,被我揮手制止。
我微微一笑:「那你就留下來吧。」
就在白嫣說話的那一刻,我突然升起一個戰慄的想法。
上一世這時候,白嫣和魏王世子的奸情還沒有爆出來。
沒人知道魏王世子和南陽侯庶女有聯系。
可來自前世的我卻是知道他們兩人暗中勾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