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持劍而來，斬破了情魔凝滯的空間救出了我。

 

情魔終於無法保持那成竹在胸的模樣，閃身順著魔種感應想要進入梁鶴霄體內。

 

我跳窗而出，追了過去。

 

就在情魔快要接近梁鶴霄身體的時候，梁鶴霄抬手將其他人都拂開，任由情魔入體。

他看著我：「阿念，動手。」

 

他們都在互相算計，算計著對方，原來這才是煉魔成道的最後一步，而我和雲奇街的所有，則是他這最後一步的助力。

 

眼淚忍不住掉落。

 

我拿出刑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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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魔入體後被困，也在搶佔著梁鶴霄身體的控制權，時而變幻成情魔的模樣，時而是梁鶴霄的模樣。

 

梁鶴霄錯估了情魔元神的厲害，回到魔種內的情魔仍舊強大。

 

他嘲諷地看著在場所有人：「既然要S，那就一起S。」

 

情魔控制著梁鶴霄想要自爆，就在這時，一直躺在我儲物囊裡的一朵金色蓮花忽然衝了出來。

 

金光一閃，我和梁鶴霄便不知道去哪兒了。

 

27

 

空蕩虛無的世界。

 

我什麼也看不見。

 

就在這時，我聽見了梁鶴霄的聲音。

 

他告訴我，我們應該是被困在了一個佛門秘境當中。

 

難怪，那朵金蓮花是我在大漠時，一個禪師說與我有緣送給我的，想來那也是位大能，興許他便預知到了這一切。

 

跌入的這個秘境壓制住了他體內的魔種，更將情魔被分離了出來。

 

隻是我和梁鶴霄現在已經沒有力氣消滅情魔了。

 

「隻能希望有人可以到這個秘境中，消滅情魔。」

 

等了一月。

 

情魔也在緩慢恢復中，而這個秘境也終於來了人。

 

「咦，這裡怎麼有個煉魔法陣。」那人聲音清亮，聽著是個少年郎。

 

「道友，可不可以幫個忙？」

 

來人嚇了一跳，旋即哼了一聲：「別套近乎，誰知道你是不是這個秘境中被關押的魔頭。」

 

我急忙解釋自己是被一朵金蓮卷來的，的確是有個大魔頭在這裡，而現在最關鍵的是要消滅那個大魔頭。

 

「我該怎麼才能信你？」

 

「煉魔法陣開啟，自然會煉除邪祟，是與不是不就分明了。」

 

那人回了句好吧：「那就開吧，反正你若是騙我，天涯海角，我都會將你追上。」

 

他痛飲了一杯酒，而後詢問怎麼才能開啟這個法陣。

 

我也不知道，好在梁鶴霄學識廣博，看出了這裡煉魔法陣的啟動辦法。

 

他將辦法告知了我，我有些遲疑。

 

來人見我久久不說話，問我怎麼了。

 

我無奈道：「這陣法需要三個元嬰境的修士才能啟動，或者，以一名元嬰境修士跌落境界為代價強行啟動。」

 

「我當是什麼呢？我正好是元嬰境，不是正好可以啟動？」

 

「你舍得那些修為？」

 

少年正色道：「修為境界雖好，但除魔降妖也是功德一件，左不過再花個二十年重新破境，又有何難。」

 

隨後，煉魔法陣啟動。

 

情魔被徹底消滅，少年也看出了這一事實，雖然虛弱，猶自高興。

 

那朵大漠金蓮在消滅情魔之後便重新啟動，要帶我們離開。

 

我連忙問少年叫什麼，將來一定會報恩。

 

少年朗朗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青山梁鶴霄。」

 

（完）

 

番外：清漪

 

1

 

阿念渡劫了。

 

渡的是無情道的劫。

 

她的確適合太上忘情這個道路，這修為噌噌噌地往上漲。

 

可萬千雷霆落下後，她渡劫失敗，消散天地。

 

在她渡劫之後，抱月宗的梁鶴霄也終於開始渡劫了。

 

旁人都知道梁鶴霄為什麼一直等到現在才渡劫，也唯有此刻，他才能夠心無旁騖地渡劫。

 

謫仙人成功飛升了。

 

霞光連綿十裡，抱月宗上下都在歡慶。

 

我推著阿念，遠遠看著梁鶴霄渡劫成功的異象。

 

她這才松了口氣，強打起精神道：「這位謫仙，終於可以去掉前頭的那個字了。」

 

大漠金蓮帶他們去到了另外一個時空，但代價是阿念的元氣。

 

從她回來的那一刻起，她便陷入了生命的倒計時。

 

十年，同樣是十年時間。

 

所以她讓我幫忙偽造她修為大進，要渡劫飛升卻失敗的景象，就是為了讓梁鶴霄可以心無掛礙地飛升。

 

「我說了，我會渡他。」阿念心滿意足地笑了。

 

她蒼老了許多，甚至看不見，也快要聽不見了。

 

她讓我把她帶到了流泊山，免得被雲奇街的那些老街坊發現問題。

 

阿念讓我也走，她一個人可以好好的，更何況她有個新鄰居。

 

我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阿念的小院旁多了個木屋。

 

阿念同我介紹時，我怔怔看著眼前之人。

 

對方豎起手指噓了一聲，我便不說話了，也安心離開阿念。

 

這個世界沒有誰比這個鄰居更能夠照顧好阿念了。

 

「段娘子，謫仙降妖的故事咱們說到哪兒了？」

 

「他在清溪降服蛟龍！」

 

這人便又繼續說：「書接上回……」

 

我安心離開，算著時間在阿念離開人世前趕到。

 

我拿出了為他們尋找的靈草：「這是續緣草，同時服下，可以讓你們來世還有緣法，不過以阿念虧空的身體看，她最近三生，都不一定會入人道。」

 

梁鶴霄平靜地看著續緣草，拿在了手上，但是最後，他並沒有喂給阿念。

 

梁鶴霄的確渡劫了，但是他並沒有飛升，因為他一直在將他的仙基斬落，就是為了彌補阿念的不足。

 

他欣喜道：「這樣，阿念下一世一定會成人，到時候我一定會找到她。」

 

仙人沒了仙基，同樣脆弱無比。

 

「那你為何不喂阿念續緣草，否則大海撈針，豈不是難上加難？」

 

梁鶴霄搖頭。

 

「來生的阿念喜歡何人不應該由現在的我來幹涉。

 

「若是到時候遇見，她忘記了我，那也是來生的緣法。」

 

不過旋即，他又信心十足，仿佛朝氣蓬勃的少年郎。

 

「我相信，我一定會遇見阿念的，也一定會和她再續前緣。」

 

這是梁鶴霄的承諾。

 

2

 

我是天生厄運之體。

 

師父把我撿到時曾經告訴過我，想要活下來，唯有不停修煉，不停修煉，否則隻會禍害別人。

 

我修煉的速度很快，算得上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然而在渡化嬰劫的時候，我受厄運之體影響，雖然化嬰成功但也傷重無比。

 

我修為封閉, 被人撿到。

 

撿我的人叫江朝，一個普通但凡人緣極好的書生。

 

因為修為封閉, 我的厄運之體也跟著短暫失去了效用。

 

我在江家度過了快樂的一年。

 

原以為, 這樣的日子還能夠持續很久, 畢竟無論是朋友還是意中人我都一直不曾有過。

 

可我的修為在逐漸恢復中, 江朝科舉落第, 酒樓吃飯遇上劫匪，闲來散步也可以被蛇咬傷。

 

我這才明白, 師父說的不成熟的厄運之體，傷人傷己的道理。

 

我不敢久留, 隻能尋了個託詞離開, 江朝想跟我一起走, 被我趕走了。

 

我說仙凡不兩立，終歸是兩個世界的人。

 

江朝沒有半分靈根, 無法修行, 也就注定了他的人生，隻有短短八十年。

 

我也的確不應該接受他。

 

我像個孤魂野鬼四處遊蕩, 偶爾想江朝了便回去看看, 然而這樣飄蕩也不是個日子, 天可憐見, 我最終在距離落霞鎮不遠的蘭江找到了家。

 

掌櫃的阿念雖然愛盤剝人, 但是愛吃我的菜。

 

這就好辦了，拿捏住了她的胃，何愁這客棧家業最後不能落到我手裡。

 

我修為加深, 旁人不會輕易遭厄。

 

我生出了再試一試的想法，然而隻是在江家小住幾天, 江朝竟然就生病了。

 

看來，我這輩子是注定無法和江朝在一起了。

 

這樣也好。

 

也好。

 

再後來, 江朝讓我去做他的主婚人, 這是曾經說好的，我去了。

 

新娘很漂亮，很適合他。

 

我真心祝福他和蘇素永結同心，白首不分離。

 

阿念和梁鶴霄S後，我偶爾會回蘭江, 曾經的好友也都逐漸老去, 乃至逝去, 彭歡喜、彭澤還有小靈兒也有了孩子。

 

那些孩子會圍在我身邊喊我姥姥。

 

凡俗間的輩分我一貫是算不清的, 反正他們隻要討人喜歡就行了。

 

恰好我打給小靈兒孩子的平安鎖多了，我留了幾件，準備回落霞鎮。

 

江朝和蘇素應該早就有孩子了, 甚至孩子都可能有孩子了。

 

這些平安鎖送給他們倒也不賴。

 

重回故地, 還認識我的人也已經老了。

 

我沒有找到江朝。

 

我問他們是不是搬走了。

 

「江先生五年前已經去世了。」

 

原來已經去世了。

 

「那他的孩子呢，我怎麼也沒見到。」

 

那人看著我, 方才說：「江先生沒有孩子, 他一直沒有成婚，我聽人說，當年成婚，隻不過是想告訴誰他過得很好。」

 

我道了聲謝, 將平安鎖送給了他的家人。

 

我又回到了江家老宅。

 

這裡已經荒廢了許久。

 

真情柱是失言道人從玄辰觀帶來的法寶，能夠檢測他人是否心存真心，一心一意。

 

「（現」——清漪掘井贈江朝。

 

又有一行小字。

 

——江朝不能忘記我的大恩大德，否則揍你。

 

小字的下面又是一行小字。

 

——江朝此生不忘。

 

是啊。

 

的確不忘。

 

「真是個傻子。」

 

現在是時候去尋我的傻子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