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旭漂亮而清冷的眼睛裡，全是我。

 

他聲音低啞：「陳嬤嬤給你送的衣服是不是太單薄，為何手這麼涼？」

 

須臾，裴旭長臂一揮，用他的狐裘裹住了我。

 

「松開。」我將臉轉到一邊。

 

他抬起手，扳正我的臉，手朝後滑，捏了捏我的耳垂，隨即按住我的後腦。

 

一個猝不及防的吻，這樣落了下來，輾轉貼合。

 

我雙手抵在他胸前，防止他進一步動作。

 

空氣越來越稀薄，快要窒息之時，我張嘴，咬破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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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血腥味道，在我們的鼻息彌漫。

 

裴旭終於松開了我，用拇指抹去唇上的血珠，玩味一笑：「你來這兒第一日，不是很想做我的女人嗎？如今為何又不樂意了？」

 

我順了順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時，我怕做不成他的女人，會成為千人淫萬人騎的質女。

 

可如今不同了。

 

我什麼也沒說，轉身加快腳步，跑回自己的營帳，將裴旭的笑聲拋之腦後。

 

7

 

第二天傍晚。北齊大軍便到了。

 

一支箭矢破空而出，喊S的聲音逼近。

 

我掀開門簾，營地裡一片混亂。箭矢如同雨點般落下，鐵蹄踏地，塵土飛揚。

 

刀劍相撞，發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空中血肉橫飛，一些士兵倒在血泊中痛苦地哀嚎。

 

一向驍勇的南魏軍，變得不堪一擊。

 

齊耀手握長劍衝在最前面，他看見了我，駕馬過來，伸出手。

 

「阿慈，都是你的功勞，等回宮過後，我一定讓父皇好好賞賜你。」

 

我還未來得及開口，驀地，營地最外圍燃起火光。

 

密密麻麻的南魏軍從山坡上衝了下來，騎兵衝在最前面，鐵蹄踏過之處，全是北齊士兵的血跡。

 

裴旭手舉大刀，勝券在握：「齊耀，你中計了。」

 

齊耀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我，又衝進陣中同他們廝S。

 

裴旭一身銀色鎧甲，在夕陽的映照下金光閃閃。

 

他衝到我面前，拉我上馬，語氣裡充滿了傲慢：「沈慈，我要你親眼看看北齊是如何慘敗。」

 

裴旭早就布好了陣法，齊耀哪裡是他的對手。

 

一陣S戮。

 

營地變成了一條血河。

 

北齊敗了，齊耀又一次成了戰俘。

 

他在囚牢之中，嚷著要見我。

 

我去了。

 

齊耀的臉上還掛著血跡，他雙目通紅，眼底盡是失落：「阿慈，為何？」

 

我冷漠地迎上他的視線：「你救過我一命，我答應來這裡和親，便還了你一命。可你連同你的母後，串謀S害了我娘，你還欠我一命。」

 

8

 

我娘是被皇後母子聯手毒S的。

 

皇帝驟然寵幸一位嫁過人的民間女子，肯定會遭人非議，還有嫉妒。

 

後宮的嫔妃們尚且可以忍氣吞聲，母儀天下的皇後卻忍不了。

 

一開始，皇帝顧惜我娘有孕，來得沒有那麼頻繁。

 

我出生後，娘幾乎夜夜侍寢。

 

她原本是打算用自己做藥引，毒S皇帝。可是娘無權無勢，哪裡弄得來那些毒藥。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經了管事太監的手，便傳到了皇後耳中。

 

皇後大怒，打算去皇帝面前告發我娘。

 

太子阻攔了她。

 

齊耀說，何不將計就計，除了這個眼中釘。

 

於是，他們偷偷換了母親的毒藥。我娘一無所知，一點一點親手將自己毒S。

 

這些事，是我在浣衣局偷聽來的。

 

浣衣局其中一位婢女，是被皇後貶過來的。

 

我從她的埋怨聲裡，東拼西湊出娘S亡的真相。

 

聽我說完。

 

齊耀的眼神更落寞了：「原來在你心裡，我是這樣的人。」

 

「小時候，別的皇子公主都欺負我，你總是站出來保護我，我以為你仁愛，善良。我也沒想到，你原來是這種人。」

 

他沉下臉，盯著我。

 

我咬著牙，靠近他：「齊耀哥哥，你也該嘗嘗被信賴之人反刺的滋味。」

 

須臾，他一拳狠狠砸在柱子上，鮮血湧出，齊耀憎恨道：「阿慈，是我婦人之仁。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年讓父皇了結了你。」

 

我倒抽一口寒氣，心痛如絞。一轉身，倏然一頓，裴旭站在不到半尺的地方。

 

他自然聽到了我們的談話。

 

裴旭黑著臉，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面前，捏住我的手腕，往他的營帳走。

 

我被他按倒在床上。

 

裴旭直白的注視下，我身子有些發顫。

 

他的眉眼染著一層淡淡的陰鬱，抬手掐住我的下巴，拇指在我唇上來回揉搓，一字一句道：「你喜歡他？」

 

9

 

我眼神一避，違心道：「沒有。」

 

我在懵懂時，的確對齊耀動過心。

 

幼時，我總是受其他皇子公主欺凌。他們把娘給我的酥餅丟去喂狗，追著罵我是野種，還用石子扔我。

 

我渾身布滿了紫色的瘀斑，不敢跟娘說。

 

隻好忍著，等它自愈。

 

後來有一次，三公主和五皇子衝我扔石子，正好被齊耀撞見。

 

他厲聲斥責了自己的弟弟妹妹，將我護在身後。

 

「欺負沈慈，便是欺負我，再讓我看見，饒不了你們。」他拽住我的手腕。

 

我呼痛一躲。

 

齊耀掀開我的衣袖，看見密密麻麻的瘀斑，瞠目結舌。

 

他命人找來膏藥，親自為我上藥。

 

「阿慈，你不能任人欺凌，要懂得反擊，知道嗎？」

 

說罷，他對著我的傷輕輕呼氣，那輕微的痒意，沿著肌膚，一直滲透到我心裡。

 

我在他關切的眼神下，心怦怦直跳。

 

裴旭好像對我的回答並不滿意。

 

他坐起來，掏出腰間的匕首，遞給我。

 

「若你對他，沒有半分情誼，那你現在就去，S了他。」

 

「殿下要我S他？」

 

「怎麼？下不了手？我給你一個機會，手刃S母仇人。」

 

他漆黑的眼瞳，宛如化不開的濃墨，氤氲著薄涼的寒意。

 

須臾，裴旭衝我挑了挑眉，語氣森冷：「考慮好了嗎？」

 

「殿下不用他做人質，逼北齊皇帝投降嗎？」

 

「北齊我勢在必得，無須人質我亦有信心拿下它。」他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臉頰，「倒是你，是不是舍不得？」

 

「我沒有。」

 

他眼裡慍色漸濃：「還不快去？」

 

10

 

裴旭領著我來到囚籠，士兵打開門，我們走進去。

 

齊耀手腳戴著鐵镣。

 

他站起來，看著我手上的匕首，嘴角一抹譏诮的笑，神色越發薄涼：「你要S我？阿慈，我喜歡你，你知道嗎？我之所以設計SS了你娘，是因為她S了，我們便不是名義上的兄妹。」

 

剎那，我如五雷轟頂，腦袋嗡嗡作響。

 

「沈慈，不要信他，動手。」裴旭將我往前一推。

 

倏然，齊耀從嘴裡吐出一個暗器，我愣在原地。裴旭一把將我拽到身後，擁我入懷。

 

他眉頭一皺，一根長針，刺入裴旭的後背。

 

齊耀帶著酷寒的笑意，聲音好似冬月湖面打撈上來的冰塊：「別看它小小一枚針，上面有劇毒。」

 

我心髒猛地一抽，大步走過去，一刀刺進齊耀的胸膛。

 

「為何要三番兩次利用我？你根本不喜歡我，隻是想轉移我們的注意力。」

 

他整張臉上滿是陰鬱：「阿慈，我騙你，是因為你太好騙了。」

 

我懶得再聽他廢話，拔出匕首，加重力氣又是一刀。

 

他S了。

 

裴旭倒在地上，傷口溢出黑色的血。

 

士兵把他扶回營帳。

 

裴旭趴在床上，一張臉蒼白如紙。

 

軍醫搖頭道：「此毒無解。」

 

「一定有辦法。」

 

他是救我才會中毒。

 

「唯一一個法子，現在毒性還未擴散，把傷口周圍的毒血都吸出來，方有……」

 

他話還未說完，我扯開裴旭的衣衫，對準傷口，親了上去。

 

「沈慈，你瘋了？你會中毒。」

 

我聽不進去他的話。

 

許久，當我從他傷口吸出來的血變成鮮紅色。我撐起了身子，對著裴旭笑了笑。

 

隨後，暈倒了。

 

11

 

我緩緩抬起眼皮，環顧四周，我躺在裴旭的床上。

 

裴旭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我坐起來，問他：「你的毒，解了嗎？」

 

他點點頭，坐到床邊，食指和拇指打圈，輕彈了一下我的腦門：「沈慈，你是不是不要命？」

 

「什麼？」

 

他的手下滑，輕輕環住我的脖子：「下次，再衝動，我弄S你。」

 

裴旭的眼神如一泓幽潭，我向後挪動了一下身子，他的手扶住我的腰，不容回避。

 

鼻尖相觸，那雙深眸好似要將我吞噬。

 

我隻覺耳根發燙，屏住呼吸。

 

他勾起一抹意味不明地笑：「在想什麼？

 

「沈慈，你是不是在想，我會不會吻你？

 

「你想錯了。」

 

我淡淡地籲了一口氣。

 

倏然，他的聲音隱忍又克制：「對不起，我就是想吻你。」

 

裴旭摟著我的手臂，緊了緊，直接吻了上來。

 

我半張著眼，看見他睫毛簌簌顫動，還未反應過來，他已起身抽離。

 

裴旭背對著我，低沉道：「我已割下齊耀的頭顱，準備帶著他，一路S到北齊的都城。」

 

我不由得攥緊了手心。

 

也好，北齊和南魏鏖戰十多年，雙方有來有回，百姓苦不堪言。

 

如今也該有個結局了。

 

我的雙親，也該安息了。

 

12

 

得知太子S訊的北齊軍隊，軍心挫敗，潰不成軍。

 

裴旭勢如破竹北上，血流成河，餓殍滿地。

 

裴旭S進皇宮時，北齊皇帝竟還泡在酒池中，懷裡抱著美人兒，醉生夢S。

 

我喬裝成士兵，站在裴旭身後，他劍指北齊皇帝，眼帶S氣。

 

美人們，嚇得四處逃竄，皇帝懶散地瞟了我們一眼，舉起雙手：「降者不S。」

 

我握緊了刀柄，盯著裴旭的側顏，他眉頭松動，收回了長劍，命人將北齊皇帝帶走。

 

我跟在他身後，回到了他暫居的寢殿。

 

「為什麼不S他？」

 

「他投降了，況且如今北齊人心惶惶，我再開S戮，S了他們昔日的君王，如何服眾臣安民心？」

 

我心頓時一凜，看來要S他，還得我自己動手。

 

他拉住我，鄭重道：「我已將齊耀的頭顱掛在都城的城門上。沈慈，你出了這口惡氣，休再無理取鬧。若擅作主張，在我父皇面前，我也保不住你。」

 

我牽了牽嘴角，對他說：「我要見見他。」

 

所有的事情，都該有個了結。

 

裴旭哽了哽喉嚨：「好，但你不許帶任何兵器進去。」

 

「我答應你，但我還想見另外一個人。」

 

13

 

南魏佔領皇宮以後，所有妃嫔被囚禁在冷宮。唯有皇後，跪在佛堂，整日誦經。

 

我打開門，她轉過臉來，面色漠然。

 

「你來了。」

 

她站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裙擺，又抬手扶了一下頭上的步搖。

 

我將手裡的毒酒，放到她身旁的桌上。

 

她額間碎著幾縷白發，眼尾淡淡褶起，露出陰狠的笑。

 

「喝了吧。」我淡漠疏離道。

 

她咬了咬牙，半低著頭，眼底凝著壓抑的恨意。

 

「我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顧惜與耀兒的母子之情，沒有將你處S。」

 

我的手指陷入掌心，憎惡道：「我娘是被強迫入宮的，我們一家三口本可以過粗茶淡飯，幸福和樂地生活，是那個狗皇帝綁了我娘，逼S我爹。娘無心爭寵，你們為何要她的命？」

 

她瞬間擰緊眉心，語含憤恨：「我們？沈慈，S你娘的隻有我。耀兒他一無所知。」

 

我眸光一滯：「可浣衣局的那位宮女……」

 

「是我安排的。我早已看出耀兒對你動了心思。為了斷絕你們來往，我便安排了那名宮女，旁敲側擊地告訴你，耀兒也有份S你娘。」

 

我心髒像被重物猛地一擊，後退兩步：「不可能，齊耀S之前承認了！」

 

皇後不敢置信，隨後慢慢笑起來，從低笑，漸漸擴散成狂笑，表情猙獰。

 

「他們父子倆，是不是上輩子欠你們母女的？齊耀被救回來之後，得知是你去和親，他連夜奏請陛下出兵營救你。他那麼信任你，你卻給了他一張假的布防圖。」

 

淚珠順著她憔悴的臉頰，一顆顆滑落，她的身子止不住地顫動。

 

「他用那些話來激怒你，逼你S了他。是因為他知道，你和他隻能活一個，他選擇了你。」

 

我愣愣盯著她，抖動的雙唇發不出一絲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