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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與李燃下了一盤棋,試探著提醒道:「聖上的龍體一向康健,殿下要提防。」
提防某些人坐不住了,要動手了。
他招一招手,輕輕一笑:「來了,都S了就是了……」
李燃這個人啊,有些薄情,有些冷血,他從前在江南的時候,聽聞也沒少被人瞧不起,他身上有許多疤痕,所以他在花樓的時候一眼相中我。
因為我身上也有很多被凌虐的傷。
隨後,他像是又醒了一般:「你將你的心放到肚子裡頭吧,砍不了你的腦袋。」
「那殿下也看顧好自己的腦袋就好。」
他無奈笑一笑,我出了府門,他在我身後隨意的喊道:「做什麼去?」
「去給殿下鋪一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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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母家衰弱,如今最能仰仗的,不過就是公主嫁的這沈將軍。
聽聞近來公主對這沈將軍極好,竟也學起了洗手作羹湯的那一套。
這就是有求於他。
求他做什麼呢?求他謀反嗎?
求他謀反幫自己的哥哥登上帝位,自己就仍然是那高枕無憂的長公主。
沈淵下朝必經之路上,我孤身一人走在前頭,眼眶微紅,身後斷然都是指指點點。
我拿起一支釵,卻被店家一手推倒在地:「長公主吩咐了,這滿城鋪子,誰敢去做你的生意!走走走!快走!」
沈淵從馬上一躍而下,將我抱在懷中,輕聲道:「對不起,換換,都是我不好。」
他不好,我當然知道。
我裝作很倔強的推開他,將我臉上的淚珠子抹去:「求求沈大將軍和長公主,放過我吧!誰不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如今身子毀了,名聲毀了!將軍如此這般,長公主又該拿我撒氣了!」
我抽出那青青紫紫的手,他卻重新拉我入懷:「換換放心,她定然不敢如此了……」
這句話有了幾分真心,我痴痴的抬頭瞧著他:「沈郎,我可以相信你嗎?」
當然不行啊。
他騎上大馬,目光中帶著憤恨,我相信,他是恨長公主的。
不管成親時他們的誓言是多麼深厚。
他送我回了王府,輕輕喚我的名字,讓我等他一段時日,他定然重新娶我。
我踏入王府還未到內院,一顆滾圓的杏子砸到我的身上,李燃坐在高牆之上懶懶散散的聲音傳來:「本王以為你是當真替我鋪路去了,原來是會姘頭去了?怎樣,他答應娶你了?」
我將杏子重新砸了回去,轉頭一笑:「不過是替王爺將自己的腦袋拴牢一些。」
他跳了下來,撇撇嘴,光著腳亂跑。
似衝我撒嬌一般拿著那封手寫信在我眼前晃蕩:「本王的新婦要拋棄本王了……本王隻有你了。」
那赫然是蘇皖與二皇子的一封信。
7.
李燃裝模作樣的走到蘇皖面前,他輕輕一笑,揉一揉蘇皖的側臉,笑道:「下個月,本王讓你當皇後,好不好?」
李燃的手是溫熱的,臉上布滿的都是笑意,眼底的深淵卻黑的讓人發怵。
蘇皖隻捏緊了手裡頭的杯子,圓潤的指尖也泛起了白。
那是一雙怎樣的手呢,細皮嫩肉,從小被寵在手心的小姑娘的手。
我是討厭的。
我輕輕靠著李燃,我說:「咱們這樣算計蘇皖,她知道了,隻怕會哭呢。」
「誰在乎呢?」
他的聲音從我頭頂輕飄飄的落下。
中元節李家小姐做莊,邀請各府娘子去賞花,蘇皖卻將那封請帖放到我的身前,輕輕說了一句:「沈姐姐,你代我去吧,我身子不適,怕是不能出去了……」
看著她蒼白的唇色,虛弱的手指勾著我的衣裳,瞧啊,裝的真像啊……
既然她也想會姘頭,那就全了她吧。
李燃咬了一口梨子,蹲在我身後:「這一個兩個都要離我而去?本王可憐的緊呢……」
我衝他扯出一抹笑來。
今夜會有一場好戲。
李小姐府中離王府遠的很呢,光是車馬就跑了兩個時辰,但一想到能見到長公主,我就覺得值得。
滿園小姐一瞧見我下了馬車,紛紛譏笑不及,她們瞧了一眼長公主,也似乎有了底氣一般:「我們是給皇子妃下的請帖,而非花樓娼妓!怎得是你來,不見皇子妃呢?」
我微微低下了頭:「太子妃說,她身子不適,就讓妾代她來……」
她們似乎是聽到了極大的笑話一般:「你一個娼婦,也能代替她?說出去可別笑S個人了!」
可長公主坐於高臺之上,喝了一口茶,扯著淡淡的笑意,隻說來者都是客。
我明白,長公主代表的是天家,天家體統不可儀容有失。
她依舊生的那樣明媚,可也隱隱有了細紋,在將軍府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吧?
可我向前一步,長公主卻將杯子重重摔倒我的腳下,她擰眉隻道:「諸位小姐來了興致,可有榮幸請沈小姐做舞一曲?」
她折騰我的心思絲毫不遮掩,這周圍都是玻璃碎片,我抬眼瞧了她一眼,隻聽她卻說:「聽聞沈小姐從前做舞時都是不穿鞋的,本宮來了興致,倒也想瞧一瞧……」
絲絲冷風鋪面而來,我低頭褪下鞋襪,她笑話我是個娼妓,我偏要也將她拉下泥潭來。
我一腳一腳踏在玻璃碎片之上,血止不住的留下來,沾染了一地。
卻隻惹得諸家小姐譏笑。
長公主又喝了一口茶,輕聲笑一笑。
「本宮早說生S有命富貴在天,你就算嫁給了李燃那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又如何?山雞就是山雞,她也成不了鳳凰……」
生S有命,富貴在天。
我偏生要問一句為什麼。
可長公主一把扯住了我的手,細細打量著我手上戴的镯子,她的手勁光愈發大了些,我的手腕被她攥的生疼。
「這镯子,你從哪來的?」
我微微頷首低眉:「友人相贈。」
我隻說友人相贈,卻不曾說過是誰給我的,讓她猜著她最想猜的人。
沈淵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镯子,我知道。
「本宮早該知道!你這個小賤人一直勾搭他!本宮這些年賞給你的男人還不夠多嗎!你竟也有心思惦記著他!」
樹上的花落了一地,李府大門不知何日被重重關上了。
她扯著我的頭花,輕輕一笑:「你總是叫本宮不痛快,今日本宮S一個娼妓,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原本都在賞花的姑娘都散了,三兩個僕從抓住了我的手。
可我不掙扎,也不哭。
「公主,我的命就在這裡,你想拿就來吧……」
我突然笑了出聲,怔怔的瞧著她。
她幾近瘋魔,隻大聲吼道:「燒S她,快給我燒S她!」
於是,我被關了起來,四周燃起了熊熊大火,我靜靜的坐在那一處,不哭不鬧。
火勢越燒越烈,可我一點都沒有害怕。
不等一刻鍾,門被踹開了,李燃將我抱了出去。
他說:「真拿你這瘋婆娘沒辦法……」
救我的人可以是李燃,但帶我出去的人一定得是沈淵。
於是,沈淵來了。
沈淵將我抱在懷中,他的身體在發抖,他毫不在乎長公主和眾小姐的目光,就這樣將我抱了出去。
我的腳還在流血,不知不覺攥緊了他的衣衫,朝他扯出一個笑來:「沈淵……我是不是要S了?我……好疼啊……」
長公主在我身後嘶吼:「沈淵,今日你帶她走,就是與我恩斷義絕!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他開口,隻說了一句隨意吧。
8.
沈淵為了我和長公主和離已然鬧到了滿城皆是。
可有人敢治沈淵的罪嗎?
此一時彼一時,二皇子需要沈淵的助力奪儲,而此刻斷然不能與沈淵結仇,他憤恨的打了長公主一巴掌,又將人送回了將軍府。
我高燒不退整整三日,意識模糊之際,總聽到李燃罵我瘋婆娘。
我睜眼瞧一眼李燃,他突然問我:「值得嗎?她不過是被打了幾巴掌關幾天禁閉,你就要將命搭進去?」
我有些無奈,一股酸意湧上心頭,沒人問我值得嗎,一個人與天家對抗這麼久,最後可能還落到個S無全屍的下場,到底值不值。
我朝他一笑:「沒辦法,他們的命貴,我的命賤。」
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拿命搏來的,我除了這一條賤命,幾乎是身無長物。
而我成功了,蘇皖與二皇子通了信,皇後著急忙慌的給聖上下藥,沈淵和公主離心,似乎一切都朝著我計劃的樣子發展。
我的手輕輕顫抖,撫上他的手。
「謝謝你……李燃。」
謝謝你願意救我。
外頭陽光這樣明媚,我拉著他的手,輕輕問道:「你說人為什麼要分出一個高低貴賤呢?」
李燃不說話了,他隻抱住了我。
「那就把那些瞧不起你的傷害你的,通通S了就好了。」
他這樣講,我覺得他說的對。
聖上如今已然不省人事,整個宮門被圍了一個水泄不通,我喚人看著蘇皖,莫要讓她在出了什麼差池。
蘇皖滿口詛咒:「我才是皇子妃!你敢讓人關我!你不要活了嗎!」
我一巴掌打在她那張漂亮的臉上。
將那數十封信件放到她的臉前。
我輕笑一聲:「你最好老實一些,等殿下處理好這些腌臜物,自然會將你許配給二皇子……」
她的手在抖,大聲指著我說:「你敢!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二皇子被逼急了自然催促皇後下了毒,聖上現在不過是還有一口氣,卻被皇後硬生生壓下來了消息。
闲雜人無召不得入宮。
可皇帝估計也下不了令了。
可整個中宮隻有二皇子在宮門內侍疾。
這防的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李燃落下了最後一顆棋,睜眼掸了掸衣袖,衝我一笑:「收網了。」
9.
我跟在李燃身邊,一步一步的向宮門走去,門前的守衛立刻舉起了利劍。
身後跟的是蘇家的私兵。
「三皇子,殿下有令無召不得入宮——」
他的話未說完,就被我一劍捅了個透,幾分血濺到我的臉上。
「換換,有話好好說,姑娘家家,動什麼武呢?」
言閉,他將另一個侍衛幹淨利落的抹了脖子。
此刻沈淵同公主鬧掰了誰會幫二皇子誰會幫皇後呢?
宮門上上下下都是二皇子的私兵,可哪裡有真正上過戰場的軍隊S人更加利落呢?
軍閥大肆的廝S,二皇子的兵落敗。
而此刻李燃提著的劍還往下滲著血,二皇子面色一白,但很快反應過來:「李燃,你敢逼宮!快保護父王!」
「非也非也,二皇兄,我是來保護父王不受賊人所害的。」
這場內所指的賊人不知是誰呢……
而皇後娘娘還在內閣,誰知道她會下一口喂的是毒藥還是旁的什麼呢?
「李燃逼宮!快S了他,S了他們!」
二皇子的嘶喊聲響徹整個宮門,可終究不敵,很快就被壓下了。
公主匆匆來遲,她一時間慌了神,大哭起來:「快放了我皇長兄!你這是做什麼!都是你,都是你沈換換出的主意,是你利用我們所有人!」
她惡毒的眼神似乎要將我瞪出一個血淋淋的洞來,我隻一笑:「宮門內亂,與我有何幹系?公主怕不是搞錯了吧?」
她拔出頭上搖晃的金釵, 似乎要向我撲來, 千鈞一發之際沈淵替我擋下, 他猛然咳出一大股血來,輕輕看向了我。
眼光中有淚,輕輕低落在我的身上。
「不曾……不曾想過, 你居然有如此謀略……」
我這一生的不幸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我開了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為了護我而S, 算是欠我的。
我替他合了雙眼, 輕輕一笑, 想起我十六歲那一年,隻說:「從我十六歲那一年千方百計爬上你的床……你就應該明白,我不是什麼好人……」
公主花容失色, 撲到沈淵身上痛哭流涕,她一顆一顆眼淚砸在他的身上:「都怪你, 都怪你!你隻是一個娼妓,憑什麼與我爭!我可是公主……」
我起身將他推開,靜靜的瞧著公主,再難牽扯我的一絲波動:「很快, 你就不是了……」
李燃將皇後娘娘和二皇子通通關押起來, 進到內閣之中, 將最後一顆毒藥喂給了老皇帝。
他起身拉住我的手, 瞧著外頭一地荒蕪。
「我早就說了,要把瞧不起你的人欺負你的人S了就好了……」
10.
李燃賜了皇後與二皇子S罪。
他問我是哪個院的小丫鬟,生的這樣好看。
「(生」他封了我做了皇後。
從人人嫌惡的娼妓,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 這一路走過來,當真是不容易。
有人將我踩進爛泥, 我偏要開花。
我令人修了一座金籠子, 昔日的長公主隻能日日在這裡為我跳舞。
她的眼淚似乎不要錢一般流了許多許多, 她擰著眉問我:「就算兄長S了, 母後S了, 我也已然是公主,你怎可如此羞辱與我!」
我的長公主殿下何日也開始與我講起了道理?
「且不說你那母後同李燃有S母之仇, 就單說本宮吧……如今本宮不想讓你好過, 你就不能好過,知道嗎?」
「你這是公報私仇!」
公報私仇?
我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本宮就是公報私仇!」
她隻能流著眼淚為我跳舞, 一遍一遍又一遍, 直到雙腳磨破,流出了血。
我坐於高臺之上,放聲大笑了起來。
真不愧是公主呢, 跳的舞很漂亮,我可真是喜歡啊。
於是自高臺之上,我扔了一枚圓潤的銅板給她,滾落到她的腳邊。
她又哭了。
都說我命最賤, 我偏生要坐的比他們都高。
我走到公主身前, 抬起她的下颌,輕聲道:「不要哭,公主, 生S有命,富貴在天。」
生S有命,富貴在天。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