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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皇上心悅我阿姐多年,卻在搶她入宮後,
對她的替身貴妃動了真情。
貴妃記恨阿姐與她樣貌相似,派人將阿姐的臉刮花,
以家人要挾,逼阿姐四肢伏地學狗作豬。
將阿姐折磨得面目全非、隻剩一口氣時,
貴妃才告訴她:「你的家人早就S光了。」
可貴妃不知道,阿姐還有一個妹妹。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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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妃攬鏡自照,鏡中人黛眉檀口,清麗姿容叫人過目難忘。
她卻忽然蹙眉,將鏡子砸在近側宮人身上,「一群廢物,白忙活那麼久!」
那宮女被銅鏡砸得頭破血流,也不敢叫痛,立刻俯下身子跪下,噤若寒蟬。
「胭脂水粉抹了這許多,一點也改不了本宮的樣貌!?」
人的樣貌是天生的,非是胭脂水粉所能改的。
貴妃自然明白,她隻是不願意,不願意再以這副樣貌示人。
「娘娘生得這樣貌美,又何必改易容顏……」
說這話的宮女怯生生的,想必是新來的,不知自個兒已觸了貴妃的逆鱗。
其實貴妃是因著這張臉得寵的,隻因這張臉像極了皇上曾經心心念念的女子。
後來貴妃成了皇上的心尖人,行止打扮都刻意與那女子大相徑庭。
她說怕皇上見了又念起那賤人來。
她也討厭別人贊她容貌,因為皇上從前贊她,其實是透過她稱贊另一個女子。
於是,貴妃瞥了那宮女一眼,冷笑一聲:「拖出去,亂棍打S。」
「娘娘饒命!娘娘!」
貴妃對慘叫聲充耳不聞,蔥白的手指拈起一把小刀自顧把玩。
「你們難道無一人做得到?」
眾人立刻將頭深深埋下,唯恐惹了貴妃注目。
我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奴婢願一試。」
貴妃噙著笑,將那把小刀貼在我的脖子上,冷得我打了個哆嗦。
「要是不成,你也不必活著了。」
我點點頭,將胭脂抹在貴妃的臉上,不過片刻,便成竹在胸地奉上鏡子。
「娘娘,成了。」
2
是夜晚宴,貴妃盛裝出席,皇上盯著她看了許久。
「卿卿,你好似與從前有些不同。」
貴妃一改往日小家碧玉的模樣,明豔得像另一個人,她帶著薄怒輕嗔一笑:「怎麼皇上不喜歡了?」
皇上知她為從前的事而惱怒,當即賞了她許多東西,又宿在貴妃宮裡。
我是當天值夜的宮女,聽著裡頭一夜歡好,皇帝說了許多情話。
「卿卿就是卿卿,無論變成什麼樣子,朕都喜歡。」
貴妃嬌俏地笑起來,想必十分受用。
次日晨,她容光煥發走到我面前。
「往後你在我身邊服侍,伺候本宮梳洗。」
我唯唯道是,殷切地為她上妝。
妝畢,她又變成昨夜明豔的大美人。
貴妃望著鏡子,越看越歡喜:「總算與那賤人兩模兩樣了。」
她贊我妝飾技藝高超,但她不知道,我其實是不擅長妝飾的。
我隻是在她臉上抹了些易容粉,將她的臉揉成這般模樣。
這粉可讓骨頭酥化,皮肉松軟,直至掛不住皮肉,脫落下來。
她才不配像我阿姐。
3
我不是什麼好人,我娘也不是。
她是妓子,使了手段爬上我爹的床,這才有了我。
我爹自然不肯認我,把我養在府上,卻連最下等的丫鬟也不如。
可我阿姐是個大好人,她將欺負我的下人趕了出去,護在我身前。
「小月牙是我妹妹,有我在一日,誰都不許欺侮了她。」
有她這句話,我的日子好過了不少。
可我討厭她,她是正經千金嫡女、名門閨秀,美麗善良得讓我嫉妒。
時年從外頭來了個打扮古怪的藥師,吹噓所賣之藥能腐皮肉S活人於無形,連宮裡最好的太醫都診治不成。
因為他舉止瘋癲,沒人信他。
我卻留心記下了,偷了阿姐的首飾,換了一副能換面容亦能腐面皮的藥。
臨下藥時,我猶豫了,我其實有些明白,我不想阿姐S的。
在我猶豫的第三日,阿姐卻告訴我,她快S了。
「小月牙,我大抵快S了,往後你該怎麼辦呢?」
我聽見「S」這個字,心髒沒來由地抽痛了一下:「怎麼會呢?你一向康健。」
我那時該喚她一聲「阿姐」的,可因著我那陰暗的嫉妒,我始終沒能開口。
「宮裡來了人,說阿爹謀反……」
她還沒說完,便被幾個侍衛帶走了,卻不是下了大獄,而是徑直帶去了皇宮。
我那時並不以為然,因為天下皆知,當朝皇上心悅阿姐多年,為得到她,使過不少法子。
這必定又是他脅迫阿姐嫁給她的手段。
可是兩日後,我那便宜爹的頭懸在了鬧市街頭,連帶著府上的那些個伯叔嬸娘都要問斬。
聽聞是坐實了謀反的罪名,要抄家夷族。
幸好我沒名沒分,夷不到我頭上。
我快意地看著那些曾笑我「小雜種、小婊子」的人一個個人頭落地,直到人群中擠出一個人,塞給我一個包袱。
我認出那是阿姐的貼身侍婢。
「大小姐交代,她往後照顧不了你,要你盡快走。」
那包袱裡是阿姐這些年攢下的體己,全在這裡了。
上頭還臥著一個平安鎖,是阿姐從前為我打的。
可那個平安鎖,早被我嫌棄著隨手賣了。
我的阿姐,她被教養得很好,太好。
我是個沒心的爛人,卻在抬手間抹到一把淚。
我的阿姐啊,大概回不來了。
4
恰逢選宮女的時日,我憑著一副姣好模樣,成功入選。
才進了宮,我便四處打聽阿姐的下落,但那些人聽了我阿姐的名字,都不敢說話。
但我到底是知道了謀反的帽子其實是皇帝硬扣給我爹的,傳言是為了討貴妃的歡心。
我記下那貴妃的名字——於月容。
我拿著阿姐給的銀錢上下打點,分去了貴妃宮裡。
我來的第一天,貴妃宮裡很是熱鬧,一群人圍著取樂,像在看一個女人。
我說是像,因為我辨不得那到底是不是女人。
她身上四處是駭人的傷口,尤其是一張臉,皮肉都翻了出來,她正趴伏在地上的血泊中,不住磕頭,樣子很是滑稽。
皇帝在旁不住摑掌:「你不是很驕傲嗎?怎麼肯低頭了?」
貴妃得意地笑著:「因為我告訴她,她若是不肯做,她的家人便性命不保。」
皇帝也跟著笑起來:「你難道沒有告訴她,她的家人早就S光了嗎?」
話畢,那女人忽然僵住,抬起頭,用空洞的眼睛望著貴妃,眼眶裡流出兩行血淚。
貴妃啐了一口,翻了個白眼:「林真,你沒聽見?你的家人早就S光了。」
林真,這是我阿姐的名字。
我渾身一震,兩腿不住顫抖,根本不敢再看那個女人。
我的阿姐,那個美麗驕傲的名門閨秀,此刻卑賤如豬狗。
我SS咬住嘴唇,才不讓自己哭出來,耳邊恰傳來貴妃的驚呼。
隔著一重模糊的淚霧,我看見阿姐拼了一身力氣,SS咬住貴妃的手背。
「賤人!」
貴妃狠狠摑在阿姐臉上,命左右將阿姐帶去豹房,不許給吃食。
那夜,我潛進豹房,四面奔走著呼喚我的阿姐。
「阿姐,阿姐……」
豹房那樣大,我的阿姐太小,我找不到她。
我以為還有機會的,可是第二天貴妃的人抬出了阿姐的屍身。
原來她所在的地方我奔走過無數次,原來我曾在她面前走過無數次。
可阿姐不能回應我,她的舌頭被拔了。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我離開,無能為力地等S。
我終是沒能當面喚她一聲阿姐,甚至不能為她收屍。
我眼看著貴妃帶走了她的屍骨,我與昨夜的阿姐一樣,一樣無能為力。
5
阿姐的禍端源於皇帝,她曾是皇帝的心上人。
皇上因為她找過許多替身,貴妃是最得寵的那個。
後來不知怎的貴妃成了皇帝的一生摯愛,見不得任何與阿姐相似的人。
偏後宮多的是阿姐的替身。
孔昭儀,一雙剪水明眸恰如阿姐,叫貴妃剜去了雙目。
馮美人,藕臂蔥指與阿姐像個七八分,被貴妃卸下手臂。
後宮中人但有與阿姐沾上半分的,或是S了,或是被打入冷宮。
皇帝從來縱著貴妃,半分也想不起那些人與他的情分。
他有一日來尋貴妃下棋,見我端了棋子上來,「哦」了一聲:「你不是一向容不下肖似林真的人嗎?怎麼卻在身邊留了一位。」
他隻是戲言一句,卻讓我一陣膽寒,不敢看貴妃怨毒的目光。
皇帝前腳剛走,貴妃後腳就命人將我的雙手反剪在身後。
「枉我提攜你一場,你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皇上!」
我擠出兩滴眼睛:「娘娘,我對娘娘一片赤誠,日月可鑑!」
貴妃餘怒未消,吩咐身邊的人端上一盆炭火。
「月牙,你能留下,但你的臉不能。」
她扯住我的頭發,將我的臉摁進滾燙的炭火裡。
我沒有反抗,很平靜地承受了下來。
「算你識相,若你能活著,你就是這裡的掌事宮女。」
她知道我也許會因此喪命,果真我回去以後便人事不知、高燒不退,很快便不能進食了。
沒有人過問我,他們讓我躺著等S。
這世上果真沒有人疼愛我,恍惚間,我看到了阿姐。
她坐在我床頭,悲憫地望著我。
皮肉被灼傷時我沒有哭,但此刻我落了淚。
「阿姐,別帶我走。」
回應我的是推門的聲音,有人進來,用一張涼席裹住了我。
我被隨意丟棄在不知何處,絕望地等S。
混沌中,我臉上火辣的傷口忽然涼了下來,有人在給我的傷口上藥。
她一定是個女子,身上還帶著一股清香。
我想睜眼看看她是誰,眼前卻一黑,沒了意識。
再醒來時,皇後站在我眼前。
6
貴妃雖無上榮寵,最終也未能當上皇後。
因為皇帝有一發妻,聽聞實在賢明,一貫無過錯,皇帝尋不出理由廢後。
皇後見我醒了,遞了一杯水到我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