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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6

 


我笑出聲:「高攀不上我就說沒我這個女兒?賀大人你記住了,是我譚緋白早就不認你這個爹了。」


他捂著胸腔,被氣得狂咳不止。


 


我則走上朝堂,滿朝文武皆是男子,獨我一人是女子。


 


我是開國以來,第一位女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我朝皇上深深一拜:「啟稟陛下,臣有事請奏。」


 


15


 


為天下女子謀利益,改律法,是我身為第一女官的理想。


 


從我聽到義母在大殿上朗聲說著:「我們譚家的後人,不分男女,皆上思報國之恩,下思造家之福!」那時起,我整個人就被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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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上要我寫一份詳細的奏折,我在書房熬到深夜。


 


四更時分,侍女急促敲響我的書房門。


 


我心中一緊,毛筆摔在地上。


 


「小姐,快去看看老夫人吧,她不行了!」


 


我匆匆趕到義母房間,名醫正在搖頭嘆氣:


 


「姑娘,老夫人大限將至,無力回天了。


 


「我已為老夫人施針,爭取最多的時間,你們說說話吧。」


 


我跪在義母床前,眼淚不自覺掉落:「母親,母親。」


 


義母掙扎著睜開雙眼,眼球已經渾濁不堪。


 


她滿頭白發披散,整個人看上去好似九十多歲一般。


 


任誰都不會相信,她其實才四十八歲。


 


她已經不認得我了:「你是誰啊?」


 


「我是緋白啊!母親!」我哽咽著。


 


她神志恍惚了:「林如崖!你這個畜生!」


 


就連罵人都沒了力氣:


 


「你強要了我,又卑鄙無恥地以譚家世代名聲威脅我,逼我嫁給你。


 


「林如崖,若不是我背負譚家百年名譽,我定S了你!」


 


說著說著,她流出血淚:「前世,我認得緋白那孩子,她被埋沒了,十分可惜。」


 


我腦袋一嗡,狠狠怔住:


 


「母親,您說什麼?」


 


她空洞的眼神已經無法聚焦。


 


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孩子,重活一次,母親要給你最廣闊的天地。上一世,你已經讀了萬卷書,這一世,我帶你行萬裡路……」


 


她的手慢慢涼了,從我手心滑落。


 


我心口凝滯,喘不上氣,渾身忽冷忽熱止不住顫抖。


 


我眼淚像斷線的珠子,號啕大哭道:「母親!」


 


16


 


義母譚若芙出殯這天,皇上也來了。


 


他一身明黃龍袍,竟然親自為義母抬棺。


 


我知道,他是真心來送義母最後一程,也是向天下人展示他君王的仁德。


 


義母下葬時,我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母親,走好。


 


「若有來生,我還想做您的女兒,伺候您一輩子,以報恩德。」


 


就在這時,我感到脖子後面一陣勁風。


 


我警覺地回頭看去,嫡姐賀知春手握鋒利的匕首朝我刺來。


 


皇上身邊的護衛警惕性很強,察覺我有危險,飛踢一腳,將賀知春踹飛。


 


她滾了三圈,頭朝下栽倒在地,手中的匕首不知在何時已插入她腰側,鮮血殷紅一片,打湿了她的素衣。


 


害人終害己。


 


嫡母衝出人群,抱著嫡姐嗚嗚痛哭:


 


「知春吶,你要挺住啊,娘這就背你去找大夫!」


 


可是,龍顏大怒。


 


皇上指著嫡母和嫡姐吼道:「真是知法犯法,厚顏無恥!


 


「當著我的面竟敢動刀子,是想S了譚家義女,還是S朕?」


 


嫡母臉色慘白,跪在地上磕頭:「請皇上贖罪!春兒並非要刺S皇上,她隻是與賀緋白結怨太久,心有不忿,她還隻是個孩子啊!」


 


皇上厭惡煩躁至極,怒吼一聲:「還不把這對賤婦押入大牢!」


 


「是!」


 


一群護衛上前將嫡母和嫡姐帶走,嫡姐身上的鮮血流淌滿地。


 


我聲音冷到冰點:「皇上,可否讓臣處理她們二人?」


 


皇上立刻答允:「秉公處理,不可偏私。」


 


「是!」


 


17


 


大牢內,我見到了被救治的賀知春。


 


她面色蒼白,瘦得脫了相,鬢角生出幾縷白發。


 


她和嫡母被關在這裡餓了三天,水米未進。


 


我將一碗餿飯放在二人面前:


 


「誰吃呢?」


 


嫡母看了看賀知春,賀知春別過頭去冷笑道:「狗都不吃。」


 


嫡母嘴角抽了抽,說:「那我吃。」


 


賀知春不可思議又極其厭惡地看向她母親:「娘!你怎麼能吃餿飯?」


 


「快省些力氣少說話吧,我們已經餓了三天,活命要緊!」


 


賀知春鄙夷地看著嫡母:「你不配做我母親,一點骨氣都沒有!」


 


我看到嫡母臉上的期盼一點點消失了。


 


「春兒,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配做我的母親!沒!有!骨!氣!」


 


嫡母臉色崩塌了。


 


良久,她聲音悲慟道:「若不是我下毒S了賀緋白的生母,賀家主母或許就要換成她了。


 


「若不是我替你鏟除障礙,你怎麼可能高枕無憂做賀家金尊玉貴的嫡女?」


 


賀知春驚愕地看著嫡母,又看向我。


 


我面無表情,是的,我早知生母S在嫡母手裡。


 


前世我已動手報仇。


 


隻是還沒等到嫡母S去,我先被賀知春放火燒S。


 


前世,我的夫君李得利和他娘趕回家時,家中已經起火。


 


若想救,還是能救得了,但他們沒有救我。


 


而是選擇坐在賀家門口號喪,揚言替我討回公道。


 


我爹為了自己的名聲,給了李得利一大筆銀子。


 


這一世,我終於可以看嫡母S在我手裡。


 


忽然聽到哇的一聲,嫡母吐出好大一口黑血。


 


「娘!」賀知春叫了一聲,卻不敢靠近。


 


我笑了:「瞧見沒有?連你女兒都知道你有毒,不敢靠近你呢。」


 


嫡母猩紅的瞳孔SS盯著我:「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是我害S你娘的?」


 


我說:「你做得滴水不漏,我並沒有證據。


 


「但在賀家,除了你又有誰恨不得我娘去S呢?


 


「我不需要證據,因為就算你沒S我娘,我也是要S了你的。」


 


嫡母身形一僵,聲音顫抖:「你……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我蹲下來,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她:「還記得你第一次暈倒是什麼時候嗎?」


 


嫡母思索片刻說道:「我懷第二胎的時候,暈倒小產。」


 


她驚懼交加:「是你?是你害我小產?!」


 


「是我。」我笑靨如鬼,勾起唇角,「你小產之後,大夫說你身體虛弱,要多調養。


 


「你身體裡被我下了慢性毒藥,當然虛弱。可大夫隻會以為是你小產傷身,卻查不出慢性毒藥。


 


「隻要你急火攻心就容易暈倒,你沒發覺嗎,你暈倒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嫡母愕然,瑟縮著往後退:「你……你好歹毒的心腸!


 


「從前你木訥愚蠢,一問三不知,竟然都是裝的!」


 


「是的。」我坦然,「若不扮豬,怎麼吃得下你這頭母老虎?」


 


「你!你!」嫡母再一次氣急攻心,嘔出三口黑血暈S過去。


 


我將帶有屠S意味的眼神轉向賀知春。


 


她被我的眼神嚇得一凜:「你要幹什麼!」


 


我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你不是要S我嗎?來,S我。」


 


我將匕首扔進牢中。


 


賀知春卻膽怯地往後退:「你到底要做什麼?」


 


「S我的勇氣呢?怎麼沒了?」


 


嫡姐被我嚇得哭了出來:「你別S我,求你!」


 


我看了眼暈倒的嫡母,說道:「好,我不S你,若你肯用匕首了結你母親的命,我就饒了你。」


 


賀知春眼神一動:「不!我不能這麼做。」


 


「好,那我這就去啟稟陛下明日行刑。」


 


「行刑?你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凌遲處S啊。」


 


賀知春倒吸一口涼氣:「不!不!不!我不要被凌遲!


 


「凌遲太疼了,凌遲就不好看了!」


 


她摸著自己的臉,陰森恐怖的眼神轉向嫡母:


 


「娘,既然你已經中毒快S了,不如救我一命!」


 


說完,她撿起匕首朝嫡母刺去。


 


嫡母卻忽然坐起來,嚇得賀知春尖叫一聲:


 


「好啊,春兒,你竟然真敢S你娘!」


 


我笑了,我就知道嫡母老奸巨猾,裝暈呢。


 


「娘,反正你也中毒了,為何不成全我一條命?」


 


「成全你!老娘S也要把你帶走!」說著,嫡母抓起跌落的匕首,發瘋一般刺進了嫡姐胸口。


 


鮮血迸濺,染紅衣袂,嫡姐不可置信地看著嫡母。


 


那個從小對她寵愛有加,呵護備至的生母,竟然S了她。


 


嫡姐怨毒的眼神看向我:「若能重活,我先S了你!」


 


我輕嘖一聲:「嫡姐,難道你從沒想過我和你一起重生了嗎?


 


「不然我為何搶在你前頭嫁進林家呢?」


 


嫡姐在她生命的最後一刻,還要承受我的打擊。


 


「不僅你我重生, 我的義母譚若芙也重生了。


 


「你可知重活一世為何她對你還是厭惡至極?因為她記得前世發生的事情,她記得你買通林府小廝給她下老鼠藥的事情。


 


「你守寡,她本想善待你,可你卻害她。她並非任人拿捏之人, 怎會善罷甘休?」


 


嫡姐再受重創,噴出好大一口血。


 


「嫡姐, 人生經營得好不好,最終要看自己怎麼做。


 


「你總是做錯,而你母親總是教錯。」


 


嫡姐指著我,手指僵化,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她倒在嫡母懷裡,S不瞑目。


 


嫡母瘋了, 她抱著女兒的身體嗚咽道:「我若不S你, 你留在世上也鬥不過她啊。她心機太深了, 春兒, 是娘沒有教好你,娘這就償命來陪你!」


 


嫡母拔出嫡姐胸口的匕首,刺進自己胸膛,扎了個對穿。


 


我淡漠搖頭:「你想S, 可以撞牆而S,何苦把賀知春身上的匕首拔下來,讓她二次痛苦。」


 


嫡母被我氣得,亦S不瞑目。


 


18


 


我將整理好的奏折呈給聖上。


 


一個月後,聖上下旨修改律法。


 


女子出嫁後,若夫君離世可自由選擇改嫁或回娘家, 選擇權不在婆家,不在娘家,而在自己。


 


女子可以拋頭露面, 參與各行各業。


 


女子亦有繼承權, 父輩母輩傳下來的財產可以與兄弟姐妹平分。


 


婚內若被夫君毆打,其夫君杖責二十, 女方可以要求和離且夫家不得拒絕。


 


女子上過戰場者,朝廷亦發放撫恤金。


 


……


 


律法一改, 全國上下一新。


 


很快,在京郊有人為我修祠堂,在我活著的時候就能享香火。


 


這也是開國以來的第一遭。


 


聖上交給我一件事去辦, 我拿著名冊出發了。


 


踏上義母帶我走過的路, 我找到了賭坊的東家, 那個四十出頭卻一身華貴的女人。


 


我將朝廷發下來的撫恤金交到她手裡, 她定然是不缺錢的, 也見慣了大世面。


 


但拿到這筆象徵著國家肯定和安慰的撫恤金, 她還是抱著我失聲痛哭。


 


此時我早已知道, 義母帶我遊歷時見過的各位女子, 她們就是曾與義母同上戰場的娘子軍。


 


四百多名女子奔赴戰場, 為國家為百姓也是為營救自己心愛的夫君。


 


可四百多人最後生還的隻有九人。


 


她們有的開賭坊,有的開男娼館,有的遊走在中原和西域之間販賣香料。


 


也有的落下終身殘疾,一輩子靠人端屎端尿不能自理。


 


我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將所有撫恤金送到每個人手裡。


 


她們跪在地上朝京城方向磕頭謝恩:「陛下, 英明!」


 


我耳邊似乎又回蕩起義母的話:【莫謂峨眉難報國,也能替父遠從軍。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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