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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在朝堂上,他總與徐尚書意見相左,繼而怨淵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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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下臉,思索片刻,從懷中取出阿娘給我的令牌交給冬梅:
「你腳程快又是我跟前的人,拿著這令牌去找我阿娘身邊的方嬤嬤,請她走一趟,記住千萬別驚動了我阿娘。」
「將軍就快回來了,留個小廝告知他一聲,就說皇後娘娘召我入宮,我帶了江姑娘一道去了,叫他莫著急。」
說完,我帶了人叫侍衛套了馬車往徐府去。
徐奉明知我會來,卻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
「昭陽公主?真是許久未見了,今日怎麼得空大駕光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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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空陪他做戲,直言道:
「我來找人。」
「公主說笑了不是,您要找人不在您將軍府裡找,怎麼跑到我們尚書府來了?」
「安濟坊江大夫,可是被你請來為你夫人醫病了?」
徐奉笑道:「您說江大夫啊,是被我請來了,不過醫完了病我又給人好好送回去了。
「怎麼?人不見了嗎?
「那可得好好找找,這眼瞧著天快黑了,若是找不到,過了夜可就不好說了……」
他分明笑著,可眼睛裡滿是輕佻戲弄。
一個清白姑娘,若是一夜未歸家。
那往後,話就都由外人說了。
姑娘就隻能投河懸梁了。
我冷了顏色,厲聲道:
「本公主隻知謝家藥房的伙計告知,江姑娘是被徐府的人請了去就再沒回去,如今丟了個大活人,怎麼也與你們徐府脫不開幹系。
若你徐奉識相就將人叫出來,若你們尚書府不識相,那就等著給皇後娘娘一個交代吧!」
徐奉也懶得裝了,直言道:
「昭陽公主莫要拿身份壓人,縱使您如何尊貴,沒做的事也不能逼我們認吧?
何況此事與皇後娘娘又有何關系,總不能仗著是您是公主就隨意拉皇後出來逼人就範吧?
便是皇後娘娘有天大的面子,也架不住您這樣扯著旗子吆喝吧?」
徐奉言語冒犯我阿娘,我徹底黑了臉。
衝動下隻想手裡多出一把劍讓我架在他脖子上。
我正想開口,隻聽見:
「放肆!膽敢言語冒犯皇後、編排公主,徐公子也不掂量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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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方嬤嬤!
冬梅腳下果然夠快!
徐奉聞聲變了顏色,堆著笑道:
「方嬤嬤,您怎麼來了?」
方嬤嬤立在我身側,背後虛扶了我一把:
「公主仁孝,知道皇後近日難眠多夢,請了京中最有聲譽的江大夫給娘娘看看,說好了申時入宮,娘娘左等右等隻候不來,這才差老奴來看看。
老奴去了將軍府才知道,原來是徐公子的夫人有急疾先請了江大夫去,才到了尚書府來。
不知夫人的病可好些了沒?皇後娘娘那邊還等著呢。」
徐奉便是再傻也該明白,方嬤嬤這話給他留著面呢。
他若此時放人,還有後退的餘地。
可他還沒逮到謝道桉衝冠一怒,提著劍夜闖尚書府的把柄,怎會就此罷休?
「看來公主也被這江大夫給騙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我摸不著頭腦。
「徐公子這是何意?」
徐奉擺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公主有所不知。
今日臣夫人突發頭疾,宮中太醫都被各宮娘娘差了去,走投無路方想起昨日少卿夫人提起城西的江大夫馳名京中,立刻差人好生請來。
誰料這江大夫是個坑蒙拐騙的,夫人喝了她帶的藥,一點兒沒好反而加重。她不思悔改還聲稱自己是將軍與公主義妹!
臣與謝將軍相識多年,未曾聽說他有什麼義妹,公主義妹就更不可能了。
如此可見此人是個沒有實學的江湖騙子,臣這才押了她。」
月兒我是知道的。
她斷不可能隨意帶藥給人喝,隻會是開個方子讓病人自行抓藥,那就隻能是徐奉在胡謅了。
可現下徐奉斷言江月給他夫人看錯了病開錯了藥,使得他夫人頭疾加重。
我若硬認了月兒,隻會留個勾結陷害他夫人的把柄給他。
以他的行事,隻會將事纏到謝道桉身上,然後大肆宣揚辱沒謝道桉的名聲。
真是無恥至極!
13
「江大夫沒騙人!
她的確是本將軍的義妹。」
謝道桉!
他怎麼還是來了?!
我下意識向後看去,看見他手裡沒拎劍,這才放下心來。
徐奉的眼神射向謝道桉,像毒蛇一樣纏緊他:
「謝將軍?
怎麼將軍和公主今日都很闲嗎?爭著搶著為一個騙子出頭?」
謝道桉淡淡開口:
「不是為誰出頭,隻是江月是我夫妻二人的義妹,她視我二人為依靠,如今她遲遲未歸,我們自要尋個水落石出。」
徐奉笑得很冷:「很好,既然謝將軍認了她,那這事就得好好說道說道了。
人人都說江大夫醫術了得,怎麼到了我夫人這兒就醫不得了?
謝將軍從來與我尚書府不同氣,莫不是心存嫌隙,伺機報復?」
謝道桉語不驚人S不休:
「徐公子自己虛與委蛇,當這天下人都和你一樣?!」
「你——」
謝道桉抬手,將徐奉的話都堵在了嘴邊。
他盤問道:
「徐公子說令夫人突發頭疾,請問具體是什麼時候?」
「約莫剛過巳時。」
「那什麼時辰去請的江大夫?」
「先去請了宮中太醫未果才去請的她,得半個時辰後了。」
「也就是巳時不到午時徐府去請了江大夫?可是——營中我的副將舊疾發作,差人請江大夫開方子的時候她還在,那時已經快要未時了。」
「那——那便是我記錯了,應該是未時三刻去請的。」
「哦?令夫人頭疾發作,生生等了兩個多時辰快三個時辰才等到大夫?令夫人還真是能忍啊。
那這便更奇怪了,我申時駕馬同昌安巷周大人一道去相府議事,路過徐府時正巧見著令夫人乘馬車回府,周大人可作見證。
這——徐公子如何解釋?」
接二連三的發問讓徐奉啞口無言。
他黑著臉一言不發,想來也是在盤算時間,半晌沒說話。
謝道桉厲聲喝道:
「那年你帶兵喝酒誤了時辰,險些讓將士們因此喪命。我明確告訴你,我沒忘,今後也不會忘。
「今日你設計誣陷,目的何在我亦心中了然。徐奉,我奉勸你,縱使有些小聰明也別用錯了地方,莫把旁人當傻子。
「還不把人交出來,是要本將軍去開封府敲登聞鼓嗎?」
話音剛落,徐奉的夫人羅彤匆匆從內堂出來。
身後兩個丫鬟扶著臉色慘白的江月。
徐奉冷臉斥責她:「讓下人送出來就行,你出來做什麼!」
羅彤這一露面,所有謊話都不攻自破,怨不得徐奉氣急敗壞。
她斂色立在徐奉身側,動動唇卻沒說話。
春桃攙著江月,上上下下看個遍沒看到受傷,才對我點點頭。
我吩咐她帶著月兒和方嬤嬤先上了馬車。
徐府裡。
我直直看向徐奉,冷聲道:
「今日之事本宮絕不會就此罷休,徐公子且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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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我問謝道桉:
「你當真碰見徐奉夫人了?」
他笑得高深:「今日一整天我都在軍營中處理公事。」
「那副將舊疾也是假的?」
「他诓咱們,我們也诓他,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我又想起一件事兒來:
「託人傳話說不讓你來,你怎麼還是來了?」
「回府路上徐府的小廝就攔了我的馬說你人在徐府,我當下便急了。
「本想掉頭直接去徐府,幸得咱家小廝沒傻傻等在府中,趕來告訴了我事由經過。
「那徐奉搞這麼一出就是衝著我來的,今日我若不出現他必定不善罷甘休。可惜啊,他那點兒小聰明,隻夠耍耍小把戲。
「為夫我這叫反將一軍。」
我聞言沉默了下來。
他手掌握上我的手:
「放心吧,徐尚書那一幹人撐不了多久了。」
我回握:「我是在想另一件事。」
「什麼?」
「該怎麼賞那小廝呢?」
……
16
阿娘還是知曉了此事,翌日便召我入宮。
月兒被徐奉關在黑屋子裡幾個時辰,受了驚嚇。
我本有意讓她臥床休養,誰知她硬要陪我一道。
皇後宮中,阿娘責怪我:
「你如今身子重,怎可如此冒險?」
「月兒與我情同姐妹,阿娘不是不知那徐奉的秉性,他若狗急跳牆,什麼都幹得出來,女兒怎能令月兒涉險?」
阿娘嘆口氣,戳我的額頭:
「你啊——」
眼神繼而轉向江月,問道:
「這位便是江姑娘?」
江月低著頭回:「是。」
「聽聞你醫術了得, 宮裡的太醫都不及江姑娘?」
月兒汗顏:「京中百姓謬贊,小民不敢當……」
「若本宮留你在宮中做個女醫官, 你可願意?」
江月眼睛一轉, 似在認真思考, 末了脆生生答道:
「不願意。」
阿娘笑問:「為何?」
「我承諾公主要讓百姓都看得起病,也承諾公主要誓S保護她,她還有些日子就生產了, 我得守在她身邊。」
阿娘像在逗小孩:
「那本宮收你做義女, 讓你名正言順留在將軍府陪伴公主, 可願意?」
她這回倒沒多想:
「這個願意!」
宮中笑作一團, 偏偏她蒙在原地, 反應過來才悄悄往我身後躲。
我佯裝護她,替她討賞:「既說了是義女,合該賞我們月兒些什麼吧?」
阿娘嗔怪:「你個鬼頭!自然有賞,不如就把我前些日子替你打的金釵賞給月兒,如何?」
「阿娘有了新女兒,就忘了舊女兒了,可不許偏心!」
「好好好,都有,都有!」
17
小荷才露尖尖角的時候, 我還沒有要發動的跡象。
我本是慌張的, 可月兒說是正常現象。
她說這叫「預產期」。
春桃端上來一碗冰酥酪, 月兒吃得香甜,我看著眼饞極了。
她看看我, 又看看冰酥酪。
堅定地搖頭:
「你昨日已經吃了一小碗了,吃多了會胃部痙攣、腹部劇痛, 生孩子可遭老罪了。」
在她的燻陶下, 我已經知道了胃部和腹部的區別。
「這碟新做的豌豆黃好吃, 你能吃。」
我無奈地拈起一塊糕, 剛送到嘴邊——
「月兒……月兒!肚子好痛!」
江月從碗裡抬頭:
「要生了?!我估摸還有幾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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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道桉在屏風外急得哭號。
我攥緊了月兒的手:
「月兒——」
她眼淚大滴大滴地掉, 砸在我的手背上。
「你說……」
我都還沒掉眼淚,這兩人怎麼哭得比我還兇?
我哽了哽:
「你去把謝道桉的嘴堵住, 太丟人了!」
「……」
有月兒在,我生產很順利, 疼得厲害她就給我扎一針。
唯一煩心的地方就是謝道桉哭個沒完沒了,好幾次想闖進來都被春桃攔在了外邊。
一個時辰後, 一聲啼哭響起。
房裡靜了一瞬,我看見月兒抱著孩子淚流滿面:
「孩子……你的孩子……」
「孩子怎麼了?」
「嗚嗚嗚嗚……活的……在呼吸……你竟然生了個人……」
謝道桉連滾帶爬地闖了進來, 撲到我的床榻邊就往我面上蹭:
「嚇S我了, 昭昭!嚇S我了!還好你沒事!」
這孩子生得,真是心累。
大的小的, 都不讓人省心。
19
徐家倒臺的時候,瑾兒已經兩歲多了。
謝道桉回家帶來消息,說徐尚書和徐奉下了大獄, 拔出蘿卜帶出泥, 牽扯出了不少人。
我看著不遠處正在玩鬧的兩個頑皮猴子, 問道:
「你的手筆?」
他坦然一笑,長臂一展攬過我的肩膀:
「推波助瀾而已,不枉我暗中查了這些年。」
陽光灑在臉上, 暖暖的。
「往後都是好日子。」
「是啊,都是好日子……」
……
「哈哈哈——昭昭,你女兒摔了個狗啃泥!哈哈哈哈!」
「阿爹阿娘!姨母欺負我!」
我和謝道桉默契對視:
「也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