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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點小說

第1章

我正在 emo 中,公司把我塞進一檔四流綜藝。


 


和五個糊咖一起種地。


 


我拿起鐮刀想割腕,大哥吼我:


 


「偷什麼懶呢,再不割水稻趕不上播種了!」


 


我的手剛伸向農藥,被二哥一把搶過:


 


「你可別偷我蔬菜大棚的農藥,要用自己買!」


 


我站在魚塘邊剛想往下跳,三哥四哥五哥直接給我套上打魚服:


 


「既然來了,來搭把手,喂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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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累了,不想S了,繼妹卻非要把我往S路上逼。


 


五位大哥怒了:


 


「老子費老鼻子勁救下來的人,你也敢動?」


 


「該S!」


 


1


 


水果刀剛抵上手腕,經紀人徐姐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林疏你削水果呢?來給我也削一個,哎呀媽呀,差點給我熱S!」


 


她一邊拿手扇著風一邊自然地支使我。


 


我沉默了幾秒,把刀拿遠了些,從果盤裡拿出一個蘋果開始削皮。


 


她似乎終於緩了過來,「啪」地把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


 


「這是公司剛給你接的一檔綜藝,你看一眼。」


 


可我都要S了,還接什麼工作呢?


 


我剛想拒絕,被她搶先打斷:


 


「诶你可千萬別說不去啊,合同我可都替你籤了,違約金可是 500 多萬呢!」


 


我垂下眼,不再說話。


 


進公司三年,我一直被老板的女兒林茵明裡暗裡針對,其他人或是敬而遠之或是落井下石,隻有徐姐,對我倒有幾分真心。


 


我不能害她。


 


我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


 


「好。我去。」


 


2


 


這是個隻有三流公司投資的四流綜藝。


 


綜藝主題還是一聽就很辛苦的「種地」。


 


因此參加綜藝的其他五個嘉賓,和我一樣,都是些娛樂圈查無此人的八線明星。


 


節目組甚至沒給我們互相認識的時間,直接把我們拉到地裡頭割水稻。


 


日頭很毒,照在手裡的鐮刀上,光亮得讓人心動。


 


最近我的抑鬱症越發嚴重,幾乎克制不住自己時時自殘的欲望。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緊鐮刀靠近手腕,肩膀卻突然被人搭住。


 


「發什麼愣呢?還不趕緊割水稻。還等著割完播種呢,你可別想偷懶啊!」


 


搭在我肩上的手很大,那股無法掙脫的力量,幾乎一瞬間把我帶回 8 年前那個夜晚。


 


漆黑的深巷。


 


高大的男人。


 


灼熱的體溫。


 


恐懼幾乎崩斷我理智的神經。


 


我猛地推開他,捂著嘴巴幹嘔起來。


 


男人被我推得差點摔了個趔趄,呲著的大牙僵在臉上,看向我的目光莫名幽深起來。


 


似乎……還有意無意地徘徊在我手腕上露出的疤痕上。


 


等我好不容易咽下嘴裡的酸澀,再抬起頭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目光。


 


我低下頭,苦笑。


 


他一定會像以前那些人一樣,覺得我很奇怪吧。


 


「被碰一下就吐,她不會是有什麼傳染病吧。」


 


「哈哈哈哈哈你是沒看到她在學校裡走路,左扭一下右扭一下生怕那些男生碰到她,什麼自戀玩意兒,以為全世界都喜歡她?呸!」


 


「我最討厭這種做作的婊子,打她!打到她有清醒的自我認知為止!」


 


影子裡,頭上的人似乎抡圓了胳膊。


 


我下意識以為是舊日裡那些雨點般落下的拳腳,不自覺瑟縮了一下。


 


面前寒光一閃。


 


是那把鐮刀。


 


被一雙指節修長的手撿起來,遞到我面前。


 


面前的男人笑起來,呲出一口漂亮的大白牙,比鐮刀上的光更亮更奪目。


 


然後我聽見他說:


 


「就算吐了也不能偷懶哦。


 


「割吧。」


 


……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沒有同情心的人。


 


接下來的一整個下午,我在他的「監督」下,割完了一整塊田的水稻。


 


累到擠不出半點心思尋S。


 


3


 


等到晚上收工的時候,我渾身汗湿,像從水裡撈出來的。


 


站在浴室的鏡子前,我一層層解下裹在胸口的白布。


 


被勒得太久太久,胸口已經一片青紫。


 


可我卻感受不到痛似的,又拼命把它重新勒得更緊。


 


再不會,有比那件事更痛的了。


 


高三那年,我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被人拖進深巷裡,經歷了長達兩個小時的性侵。


 


被煙頭燙在肩頭後背,疼得我蜷縮的時候。


 


利刃般的痛楚將我貫穿時。


 


鐵鉗般的雙手幾乎扼斷我的咽喉時,我一遍又一遍地想:


 


都怪我。


 


我不該留長發的。


 


我不該穿裙子的。


 


我不該……


 


我不該什麼呢?


 


我不該是個女孩的。


 


這樣,我就不會這麼疼了。


 


4


 


我的目光落在洗手臺的剃須刀上。


 


合同有漏洞,我事先看過了。


 


隻要我來到節目錄制現場,就不算違約。


 


徐姐……也不會再被我拖累了。


 


很抱歉我做了逃兵,但我……實在是堅持不住了。


 


那個噩夢般的夜晚徹底將我撕爛,撕碎。


 


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於我來說,都是徹骨的煎熬。


 


我緩緩伸出手……


 


門被猛地撞開。


 


一個光著膀子的男生大咧咧地擠了進來,徑直走向淋浴間。


 


「來來來咱一起洗。」


 


邊說著他邊動手扯褲腰帶。


 


男生身材很好,精瘦幹淨,線條分明,汗珠沿著人魚線下墜,有種野性的性感。


 


可我整個人都僵住了,血液因為恐懼幾乎凝固。


 


張口想叫他出去,卻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一個字也叫不出來。


 


那個晚上,我就是因為救命叫得太大聲,差點被那個男人生生掐斷脖子。


 


太疼了。


 


我不敢了。


 


他打開淋浴頭衝了衝,看見我站在旁邊,一抬手就把我扯了過去:


 


「愣著幹嗎?快點洗啊。就這一個浴室,外面還有一堆人等著呢!


 


「害羞?都是男的至於嗎?


 


「咦?你這胸前包著啥玩意?挺稀罕啊」


 


他的手,伸向了我的胸口。


 


而我的手,終於顫抖地捏住了那柄剃須刀。


 


就在我即將揮向他的前一刻……


 


「你的胸怎麼是軟的!


 


「我靠,你是女的!


 


「媽呀大哥,她怎麼是個女的!」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仿佛突然像炮仗炸了般,左跳右閃,手忙腳亂地提著褲子,最後瘋一般地蹿了出去。


 


明明被佔便宜的人是我,他卻好像比我還害怕。


 


更重要的是。


 


他慌慌張張跑出去的時候,打結的褲腰帶卷走了我手裡的剃須刀。


 


5


 


我走出浴室的時候,門口黑壓壓站了五個人。


 


哦不,四個人。


 


有一個是跪著的。


 


他背後插著把大掃帚,垂著頭,聲音既抱歉又委屈:


 


「對不起啊,節目組說是六個男生,你長得高,又留著短發,還……還穿成這樣,我以為……我不知道……」


 


「哎」


 


他從背上抽出掃把,遞給我:


 


「算了,不說了,都怪我手賤,佔了你便宜,你打S我吧。」


 


他梗著脖子,一副英勇赴S的模樣。


 


那件事之後,我再也沒有穿過裙子,及腰的長發也剪成扎手的短發。


 


每天把裹胸束得很緊,穿著模糊性別的寬松運動服。


 


可公司的人都是知道我是女生的。


 


所以……又是林茵。


 


她明知道。


 


明知道那件事後,我有多害怕男人。


 


可偏偏還是讓我來參加這種集體綜藝。


 


偏偏,讓他們以為我是男的。


 


她期待著,看見我恐懼、顫慄甚至是崩潰的畫面。


 


果然。


 


她還是那樣惡毒,一如當年。


 


6


 


「林疏你原諒我了嗎?」


 


門口響起一陣飽含希望的聲音。


 


我摁亮屏幕。


 


凌晨 2 點 45 分。


 


是顧朝。


 


那個摸我胸的男人。


 


昨晚我就跟他們說了,浴室的事就當是個誤會,大家都別放在心上。


 


可是那個逼我割水稻的魔鬼楊煦卻跳出來作妖。


 


他言之鑿鑿地忽悠腦子明顯不太好的顧朝。


 


「女人都口是心非,她們說的話能信嗎?


 


「她說沒事就是有事,她說不在意就是在意。


 


「這樣,你要是真的誠心道歉,你搭個帳篷在她門口。每 10 分鍾向她道一次歉,要是一個禮拜後,她還是說原諒你了,那就是真原諒你了。」


 


我……


 


見我沒回答,顧朝又抬高聲音問了一遍:


 


「林疏你真的原諒我了嗎?」


 


「嘭……」


 


我直接把手機砸了出去,拿被子蒙住了頭。


 


這一刻,我比以往的哪一刻都更想S。


 


困得想S。


 


7


 


我好像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


 


被楊煦催著種地。


 


默默聽著裴晟和顧朝互懟。


 


被秦弋陽陳熙拉著一起坐在稻田上看夕陽。


 


睜眼就種地,閉眼就睡。


 


再也沒空尋S。


 


我忘了說,楊煦、秦弋陽、陳熙、裴晟、顧朝,是另外五個嘉賓的名字。


 


我年齡最小,被他們調侃般喊作「小六」。


 


在楊煦的逼迫下,我成了他撿回來的六條流浪狗的鏟屎官。


 


它們永遠跨越麥田朝我而來,永遠用柔軟的身體蹭著我冰冷的掌心。


 


那是人生第一次,我感受到在這個世界上,林疏是無可或缺的,是被期待的。


 


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好起來。


 


直到……接到林茵的電話。


 


8


 


她說:


 


「姐姐,你該不會忘記自己有多髒了吧?


 


「需要我把那些照片發你重……溫……一……下……嗎?」


 


9


 


那個人抽身離開的時候,我以為我要S了。


 


可我沒有。


 


我還活著。


 


如此惡心地、令人絕望地活著。


 


我從泥濘的地上爬起來,行屍走肉般走向警局。


 


支撐著我的隻有一個念頭——我要那個人S。


 


我要他和我,一起下地獄。


 


可我沒想到他S得那樣快。


 


鋪天蓋地的新聞裡,都是行人亂穿馬路,被撞身亡的消息。


 


即使他被撞得面目全非,即使他的衣服泡在滿地血泊裡辨不清顏色。


 


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那個,把我拖進黑暗裡的惡魔。


 


我站在路邊,先是難以置信,然後是衝頂的快意,最後是難以自抑的慶幸。


 


他S了。


 


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我是不是……就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和以前一樣地活著?


 


無人問津卻依然努力地活著。


 


那時候的我,以為命運替我撕碎了黑暗。


 


卻沒想到,自己即將跌入另一個深淵。


 


一個名為林茵的深淵。


 


10


 


林茵是我的妹妹。


 


但她卻從來不叫我姐姐。


 


自從五歲那年,我媽帶著我改嫁給她爸之後。


 


她就隻喊我媽「騷貨」,喊我「騷貨生的賤種」。


 


可是那一天我回到家,她卻站在院子裡,叫我:


 


「姐姐。」


 


穿著漂亮公主裙的林茵居高臨下地看著破敗不堪的我:


 


「姐姐,你好髒啊。」


 


我瑟縮了一下,裹緊身上泥濘破爛的衣服,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不小心摔了一跤。」


 


她笑起來,圓圓的眼睛完成月牙形,看起來漂亮又無害。


 


可是,她說:


 


「是嗎?


 


「那這些,是什麼呢?」


 


她把一直背著的手從身後拿出來,層層疊疊的照片像雪花一樣飄落到地上。


 


每一張,都是我。


 


我跪著痛哭著向那個人求饒。


 


我被他扯著頭發,扇得滿嘴是血。


 


我麻木地躺在泥地裡,承受著男人的惡行。


 


甚至還有特寫。


 


女孩蒼白的背上落滿了煙灰和齒痕,一個接一個的煙疤像綻開的曼珠沙華。


 


妖冶,又絕望。


 


我瘋了一樣撲上去,將那些照片撕爛、撕碎。


 


無數的碎片將我掩埋,像一座白色的墳茔。


 


林茵隻是抱著臂看著我的醜態,笑得明媚令人可怕:


 


「沒關系的姐姐,這樣的照片,我還有很多。


 


「姐姐的每一個姿勢,我都有用心記錄的。


 


「有了這些,你就再也不敢不聽話了。


 


「姐姐。」


 


11


 


我成了林茵最聽話的狗。


 


她說:


 


「姐姐你這種賤種怎麼配做優等生呢?


 


「你……隻……配……墊……底。」


 


於是,我從年紀第一,變成了年級的吊車尾。


 


她讓我乖乖被那些太妹打,我就真的一下也沒有還手。


 


我順從著林茵的一切要求,眼睜睜看著自己在深淵裡一墜到底。


 


而現在,林茵像過去的無數次那樣,向我發號施令。


 


「姐姐,我要你,主動退出這個節目。」


 


……


 


自從節目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爆火後,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現在網友都戲稱我為「公主小妹種田版」,每天享受五個極品帥哥包圍的無上快樂。


 


而這,是林茵絕不可能容忍的事。


 


我該像從前一樣聽話。


 


可我看向遠處的幾個少年。


 


他們在夕陽下奔跑,笑聲比蟬鳴更喧囂。


 


裴晟大聲跟我告狀:


 


「林疏他們踩你的玫瑰!」


 


那是播完種後,楊煦背著我偷偷買的 2000 盆玫瑰,卻再次把重擔交給了我。


 


為了給它們撒肥,我差點累到腰間盤突出。


 


陳熙合攏雙掌拼命作揖:


 


「是我不小心。晚上我給你做麻辣豬蹄賠罪!」


 


「再加一道糖醋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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