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說小我六歲的竹馬愛極了我。

 

可除夕夜那晚我卻發現他早已出軌了一年。

 

他在知乎上嫌棄我眼角長出的皺紋。

 

說青春明媚的女孩才應該是他的另一半，後悔把五年青春給了我。

 

我決定放他自由，他卻頭破血流的求我回頭。

 

可那時我已經挽住了別人的手。

 

「抱歉，成熟穩定的男人才應該是我的另一半，真後悔把五年青春給了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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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那天，我和周淮吵架了。

 

人多才有年味兒，除夕夜我們是和周家一起過的。

 

可吃完飯後，兩方父母就開始花式催婚。

 

我沒有多少排斥，可周淮卻一反常態，激烈地反對。

 

「不行！」

 

我和兩方父母都愣了愣。

 

周淮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反應太過。

 

「我的意思是，漾漾現在事業為重，我不想絆住她的腳步。」

 

「漾漾，你說是不是？」

 

周淮轉頭看向我，眼裡有祈求。

 

心裡莫名不舒服，可我還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

 

「是...」

 

周淮松了一口氣，可我心裡卻堵得慌。

 

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媽他們失望的去搓麻將了，周淮小心翼翼地跟著我進了房間。

 

「漾漾，你是不是生氣了？」

 

周淮看著我欲言又止，可他的下一句話，卻讓我僵在原地。

 

「漾漾，你二十四歲的時候不也沒想過結婚嗎。」

 

「我有再享有幾年自由的權利，你不能因為自己三十歲了，就急著拉我結婚，那不公平！」

 

話一說完，兩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我跟周淮青梅竹馬，我比他大六歲。

 

他從小就喜歡黏著我，後來更是頂著我一次次地拒絕不懈地追求我。

 

在一起後也成天把娶我掛在嘴邊。

 

「我怎麼還不到 22 歲，好怕你跑掉，真想和你趕快結婚。」

 

明明是他，大張旗鼓地告訴所有人想娶我的。

 

我生了悶氣，坐在客廳裡看春晚。

 

可周淮並不像以前很多次那樣，但凡我有點不開心，他總會想盡各種辦法逗我原諒。

 

他拿著手機，眉眼之間是掩蓋不住的笑意。

 

突然，他看了我一眼，然後站起身走出客廳，還小心地關上了陽臺門。

 

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他笑得眉眼彎彎，一直到電視裡傳來了熟悉的難忘今宵，他還沒結束。

 

我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句話。

 

「當一個人經常看著手機傻笑，行為異常，那大概他談戀愛了。」

 

我搖搖頭，不可能的。

 

人人都知道周淮愛慘了許漾。

 

但那股不安還是爬遍我的四肢百骸。

 

周淮直到離開，也沒跟我道歉，之後的好幾天，連消息也沒給我發。

 

我借著給周姨送東西的由頭上門，周淮卻不在家。

 

「漾漾，那臭小子早回市區裡了，他沒告訴你嗎？」

 

我臉色一白，憤怒卻更盛。

 

周淮真是好樣的，不顧我還在生氣，連回市裡了也不跟我說。

 

我衝動地開著車去了東山的雞鳴寺。

 

曾經周淮為了安心，非要讓我來這兒許願。

 

曾經那本心願簿上寫著幾個幼稚的大字。

 

「周淮許漾白頭到老！！！！」

 

我本來是想賭氣把這一行字劃掉，氣S周淮那個幼稚鬼的。

 

可我到底還是沒舍得，準備走出大殿時，卻在看到西門處兩個熟悉的人影時如遭雷擊。

 

一個是我資助過的學生江喬，一個是我的男朋友周淮。

 

他們牽著手，動作親密。

 

我下意識地躲起來。

 

看著兩人找到了寺廟裡的小師傅，拿出了一本心願簿，認真地寫了什麼。

 

等他們走之後，我塞了很多香油錢，懇求那個小師傅把他們的心願簿給我看一眼。

 

還是我們幾年前那一本。

 

我翻到我們的那一頁，上面我的名字被重重劃掉，取而代之的名字，變成了江喬。

 

江喬許漾，白頭到老。

 

2.

 

周淮晚上回來的時，他下意識地把手上的東西藏在身後。

 

他袋子裡裝著一瓶香檳和一些食物，手裡還捧著江喬最愛的粉色山茶。

 

心中刺痛，他今晚是想帶江喬回家嗎？

 

「漾漾，怎麼今天就回來了？」

 

「之前工作室有急事，我走得太臨時忘記告訴你了。」

 

我盯著他手上的東西，周淮神色一僵。

 

「給你買的，我那天惹你生氣了，我想把家裡布置一下給你道歉。」

 

「是嗎，那扔了吧，我最討厭山茶，以後再也別買了。」

 

他愣了愣，隨後還是把花扔到了垃圾桶。

 

「好，我們漾漾喜歡什麼，我以後就買什麼。」

 

他輕聲哄著我，好像還是那個愛極了我的周淮。

 

可半夜，周淮試探性地叫了我兩聲。

 

「漾漾？」

 

我沒有睡著，我怎麼都想不明白，一直追著我跑的周淮在什麼時候對別人分了心。

 

沒聽到我的回答，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陽臺上打電話。

 

「我下來找你。」

 

「嗯，她睡著了，不會發現的。」

 

「下次再給你買花好不好？」

 

「我沒給她，她不喜歡這些。」

 

「不是說你幼稚，是她年齡大了不懂浪漫。」

 

他輕輕掩上門出去了。

 

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沒入枕頭，鋪天蓋地的窒息朝我襲來。

 

在我還沒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套好了外套，站在了樓下的花園裡。

 

斑駁的樹影裡有兩個熟悉的人影。

 

我卻連再上前一步的勇氣都沒有。

 

「我不想半夜偷偷摸摸來找你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攤牌。」

 

周淮疼惜地吻了吻江喬的臉頰。

 

「再等等好不好。」

 

「她因為我把年齡拖得這麼大...」

 

「我不知道怎麼跟她開口。」

 

江喬把頭埋入周淮的大衣。

 

「那你說愛我，我就原諒你。」

 

「乖，最愛你了。」

 

周淮跟我表白的時候還很年輕，我勸他人生還長，他隻是接觸的人太少，誤以為自己喜歡我。

 

可他總是一遍遍地在我耳邊重復。

 

「我這輩子最愛的人隻會是許漾。」

 

江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笑得嬌俏。

 

「你不是喜歡刺激嘛，那我們去你車上好不好？」

 

「你就不想看看我裡面穿了什麼？是你一直想要的。」

 

我清楚地看見周淮眼裡迸發出的驚喜，一隻手伸進了江喬的大衣。

 

然後我聽到了一聲好。

 

我清楚地聽見自己心髒碎裂的聲音。

 

冬天好像從來沒這麼冷過。

 

我曾經設想過我 30 歲時會是什麼樣子的。

 

我應該是個灑脫又勇敢的人。

 

可我仍然哭到崩潰。

 

在周淮若無其事地帶著一身甜膩回來躺在我身邊時。

 

惡心感鋪天蓋地而來。

 

可那句分手還是哽在了我的喉嚨裡。

 

在周淮這二十多年的追逐和熱烈愛意裡，我不知不覺變成了一個不敢面對殘酷真相的膽小鬼。

 

第二天是新年假期的最後一天，周淮的朋友們組了個局要開工之前聚一下。

 

可是我沒想到，江喬也來了，跟我打了一聲招呼後徑直坐在了周淮旁邊。

 

飯桌上的氣氛一片歡樂。

 

可每個人看我的眼神，卻都像蒙著一層什麼。

 

桌子底下，周淮的手覆上了江喬。

 

碗裡的飯菜突然變得難以下咽。

 

我想立即奪門而去，站起來的前一秒，江喬卻開口了。

 

「淮哥，我房已經開好了，吃完飯我先去等你。」

 

那雙含笑的眼裡是微不可察的挑釁。

 

「漾姐，你不會介意的對不對？」

 

3.

 

那些被刻意隱藏的憤怒和委屈再也壓制不住。

 

我抬手給了江喬一巴掌。

 

「我資助你到現在，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那張白嫩的臉上浮現出紅痕。

 

周淮的拳頭握緊了。

 

「漾漾，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而江喬的眼裡全是委屈。

 

「漾漾姐，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我說是遊戲房間，說好等會兒一起開黑，不僅有我，大家也去呢。」

 

「不過漾漾姐，你比我們大這麼多，不知道也是正常，我不怪你。」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片刻就明白了，江喬是故意的。

 

我聽到了有人的竊竊私語。

 

「隻差幾歲而已，連這都不知道。」

 

「周淮這麼多年是怎麼跟她過下去的，兩人哪來的共同語言啊。」

 

垂在身側的手不停地顫抖。

 

周淮大學時，當有人知道我和周淮的年齡差之後，不乏說闲話的人。

 

可周淮總是會第一時間跟說闲話的人狠狠打一架。

 

「許漾比我大六歲又怎麼樣，是我愛她，非要纏著她的！」

 

可如今，他的臉色有點不好看，當著桌子上所有人的面。

 

「許漾！」

 

「你比我大這麼多本就有代溝！可你就不能為了我多去了解一些嗎？」

 

「算我求你的，你能不能別這樣讓我丟臉！」

 

我的臉色白了又白。

 

一個女生出來給我打圓場。

 

「不知道很正常，我不打遊戲還不是不知道，跟年齡有什麼關系。」

 

我維持著我最後的鎮定說了一句抱歉，然後去了廁所。

 

眼淚滑進洗手池裡，有人遞過來一張紙，是剛剛那個幫我說話的女生。

 

「其實你剛才沒想錯，江喬說的就是開房，他們...是騙你的。」

 

心髒控制不住地抽痛。

 

原來剛才，他們都把我當小醜來逗。

 

「姐姐對不起，因為我男朋友關系，我剛才不敢說，不過我有個東西覺得你應該看一下。」

 

她加我後給我發來一個鏈接，上面顯示的標題是。

 

「姐弟戀的你現在後悔了嗎？」

 

「姐姐你這麼漂亮還優秀，我支持你甩掉小渣男！」

 

她走後，我看著那個鏈接產生了巨大的恐懼。

 

有一個聲音在我的心裡叫囂。

 

點開的內容會讓我和周淮，再也沒有一點可能。

 

可我還是看了。

 

姐弟戀的你後悔了嗎？

 

「後悔了。」

 

「有天起床時我發現她的眼角多了幾條皺紋，我不願承認，可確實有點嫌棄。」

 

「身邊有個嘰嘰喳喳的實習生，她跟我女朋友不同。」

 

「我看著她就會想，我才 23 歲，這樣青春明媚的女孩才應該是我的另一半。」

 

「我真的後悔把那麼多年寶貴的青春給了她。」

 

發帖的時間是去年，江喬去了周淮工作室實習一個月後的日子。

 

原來他出軌，已經一年了。

 

周淮曾追著我跑了很久，可我深知六歲的年齡差，帶來的不隻是數字上的差別。

 

也怕他隻是一時興起。

 

我最後一次拒絕他時，周淮哭了。

 

「我會努力去追趕這五年的距離，因為我愛你，什麼難關我都能跨越。」

 

他曾經那麼堅定地撬動了我的心，可現在，他棄之如敝屣。

 

那一刻，我的世界轟然倒塌。

 

我知道我再也無法原諒周淮了。

 

4.

 

我落荒而逃，回到家時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房間裡成對的拖鞋和水杯，玄關櫃子上的合照...無一不透露出昔日的甜蜜。

 

現在我卻無比希望周淮從來沒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我拿出行李箱，把他的東西一件件地放進去。

 

周淮晚上才回來的，大概是戰況太激烈，他的扣子都扣錯了兩顆。

 

看到打包好的行李，他愣住了。

 

「周淮，分手吧。」

 

他的臉上有些不可置信，熟練地過來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