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點小說
第2章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你怎麼在這!」
謝行總算抬頭,他嘴角噙著笑,似乎刻意放緩了語速。
「出差十個月是為了生孩子?」
我慌了,支支吾吾:「那個那個……」
S腦子,快想理由啊!
謝行揉了揉我的頭,聲音溫柔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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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們的婚姻協議裡可沒有這一條。」
婚姻協議就是一份很簡陋的文件。
具體內容就是我幫他趕走對他有情愛方面興趣的活人。
他給我錢。
第一條的活人,包括我哈。
「偷偷懷我的孩子是違約哦。」謝行笑吟吟靠近我。
根據我多年經驗推測,他現在心情很不錯。
我都懷孕了!搞不明白他為什麼心情好。
他指腹擦過我的臉頰,勾起痒意,最後停留在我唇上。
「寶貝,想好怎麼償還我了嗎?」
我:「?!」
靠,償還?
還有違約金這個東西的嗎?
雖然記不清協議內容,但謝行可是黑心資本家,不得把我這兩年賺的全賠出去!
我還不起。
我的身體比我還了解自己。
嘴巴在前面跑,腦子在後面追。
我兩片嘴唇一碰就是:「老公你聽我解釋!其實我出軌了,孩子不是你的,我沒有違約,不要讓我賠錢啊——」
有了開頭,胡說八道一下就流暢了。
「對的對的,就是這樣,你也知道,我是個擁有生理欲望的正常女性,二十五歲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齡,所以我B養了幾個男大學生,嗯,每個都有腹肌,不僅有腹肌,還有胸肌,可以埋胸!而且聽話,會可憐兮兮喊我姐姐。」
我說著說著認真點頭,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能自拔。
男大。
好幾個男大。
帥氣有胸肌的男大。
謝行沒打斷我,等我說完輕飄飄來一句:「養了幾個?」
「三,哦不,四個吧?」
養了四個,嘿嘿。
他笑了:「想得挺美啊梁露小姐,你有沒有想過養四個人一個月要花多少錢。」
我:「?!」
臥槽忘了。
養男人很費錢啊,不行,不養了,男人哪有錢重要!!
我灰頭土臉:「好吧,那不要了。」
謝行手腕翻轉,握住我的手。
我困惑他幹嘛之際,他握住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胸膛上。
春末氣溫升高。
謝行穿得不多,隻有一件黑襯衫。
隔著布料,我感受到了掌心下奇妙的手感。
謝行彎腰,把我抱進懷裡。
他在我耳邊刻意壓低了嗓音。
勾人得緊。
他竟然可憐兮兮地說:
「姐姐,腹肌胸肌我都有,要不要摸摸看。」
啊啊啊啊明明比我大,不許亂喊啊!
更不許玩奇怪的角色扮演 play!
10
先不管角色扮演問題。
重點是我被謝行抓回去了。
直到他把我塞進車後座,他都沒有生氣。
別說了,他甚至看起來挺高興。
完蛋。
我悄悄看他頭頂。
一頂無形的綠帽子壓在他頭頂。
他,高興?
沒想到啊沒想到,謝行你竟然是個牛頭人戰士。
雖說我的孩子是他的,但他又不知道。
我說我出軌,他的笑意更濃。
可惡啊。
我就說他怎麼找個擋箭牌都要領證,原來是喜歡這種調調。
我嘆氣。
原來以為他是個正常人呢。
謝行握住我的手,問我:「今天產檢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天吶,他竟然還關心產檢。
綠油油的,好環保。
我又重重嘆氣。
謝行皺眉:「產檢出問題了?」
我靠在椅背上,幽幽道:「老公啊,我覺得有問題的人好像是你呢。」
「嗯?」
「你替別人養孩子好積極哦。」
說完這句話,車內氛圍陡變。
我也不知道哪裡變了,總之就是變了。
謝行慢條斯理解開腕表。
金屬制品扔在柔軟的皮革裡,隻發出了很輕微很輕微的響聲。
謝行單手撐在我身側,把我圈在小小的座位裡。
司機識趣地升起前後擋板。
「老,老公……」
我盯著他近在咫尺的喉結,突然想起那晚黑暗中他情動時這裡的顫動頻率。
我以為早就忘記的旖旎畫面呼嘯而來。
我耳尖發燙地別開臉:「有話好好說,別靠這麼……」
近。
我的話沒說完,錯愕地睜大眼。
謝行扣住我的後腦勺,吻壓了上來。
上次喝醉不算。
這是我清醒狀態下的初吻。
我呆愣地任他予取予求,沒一會兒憋紅了臉。
謝行稍微退後,「不是養了四個男大?不會接吻?」
我:「!」
怎麼還帶嘲諷的!
我嘴硬:「我會的!」
我撲上去狗啃。
謝行扶住我的後腦勺:「別急,我們一起學。」
啊?
一起學?
原來你也不會啊。
我不甘示弱,仰頭環住他的腰。
我攥緊他的衣角。
等到了目的地,我的唇被他親紅了,腦子也被親壞了。
很奇怪。
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看著他。
謝行神色如常,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如果忽略他紅了的耳後根。
我這次光明正大地看著他,被我盯久了,謝行咳嗽一聲,「要在這玩兩天還是回家?」
我眯起眼睛:「在這玩你陪我嗎?」
他的長指穿過我的指縫,與我十指相扣。
我猛然想起出國前我發的帖子,高贊評論的樓中樓說,謝行暗戀我。
謝行無奈地揉我的頭:「不然把懷孕的老婆一個人丟國外?」
我小聲嘀咕:「孩子也不是你的。」
在他的視角看來如此。
謝行,一款非常大度的綠帽男。
11
這次入住酒店謝行隻開了一間房。
大床房。
我趴在床上玩手機,謝行進浴室洗澡了。
我故意把手機音量開得很大,蓋住水聲。
偏偏聽不清後,更曖昧了。
我捂住耳朵,強迫自己不去想。
越這樣腦子越亂。
手機上的搞笑視頻是一點也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顏色。
等謝行洗完澡出來,我縮在被子裡眨巴眨巴眼睛看他。
他套著睡衣,沒有完全擦幹的水珠從耳後向下,流過胸膛腹肌,沒入看不見的地方。
「怎麼裹成球了?」
我幹巴巴道:「怕你對我不利。」
也怕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謝行坐在床邊,湊近我。
他含笑問我:「怎麼不利?」
我臉頰漲紅:「就是,就是……不能說,不過審。」
他若有所思。
然後,扯掉了我的被子。
我:「!」
「不是,你別!」
我搶救被子失敗,被他勾進懷裡。
酒店沐浴露是橙子味,甜甜的。
剛洗完澡的謝行渾身是橙子味。
好在他並沒有做什麼,而是把我放平,躺在我身邊。
我枕著他的胳膊,聽到了近在咫尺的,他的心跳聲。
謝行輕拍我的頭,關了燈:「懷著孕安分點。」
室內一片昏黑。
隻有月光透過紗窗,朦朦朧朧照著。
我挪了挪身體,適應突如其來的黑暗後仰頭看清了他的臉。
謝行好巧不巧也正低頭。
四目相對間,我胸腔裡的心髒不聽我的,亂跳。
我匆忙閉上眼睛。
「老公晚安!」
再不晚安要出事了!
謝行輕嗯,回答我:「晚安。」
12
謝行說陪我在國外玩兩天。
四月的中央公園,櫻花如雪。
好在是工作日,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幾隻松鼠探出頭,在開遍了紫色小花的草地上玩鬧。
我看了好一會兒,對著它哐哐拍照。
謝行就在一邊等我。
遠處傳來吉他的撥弄聲,恰巧小松鼠們爬上樹,沒入滿樹櫻花中不見蹤跡。
我和謝行循聲望去。
河邊有人撥弄舊吉他哼著四拍子的歌。
音樂聲被話筒放大,傳遞得很遠。
我在他面前駐足,聽他唱著,中途問謝行:「他唱的是什麼語言?」
謝行搖頭:「小語種,我聽不出來。」
我坐在草地上,一曲結束給他鼓掌。
忽然之間想起,好幾年前,我和謝行也這樣,聽過別人唱歌。
那會兒我還在上大學,學校裡多才多藝的人太多了。
黃昏之後,操場草坪上,有人自帶音響唱歌。
歌聲在整個操場繞了一圈又一圈。
觀眾圍著他坐成圈,還提供點歌服務。
那天謝行來學校有事,辦完事已經是飯點。
我下課飛奔去食堂的路上正巧看見他。
我剎住腳步和他打招呼:「謝先生您也在學校啊。」
那會兒我倆的關系很純粹。
比現在還純粹一點。
他是資助人,我是被他資助的窮學生。
我很感謝他。
謝行看見我,跟送他的老師不知道說了什麼。
老師點了點頭離開。
我小跑到他面前停下,仰起頭看他:「要一起吃頓飯嗎?我剛拿了獎學金。」
他說:「好。」
他也是我們學校畢業的,對學校再熟悉不過。
我問他想吃什麼,他報了個豬肚雞。
我眼睛一亮:「我也喜歡一食堂的豬肚雞,他們老板超好!」
謝行偏頭,目光很溫柔:「看來我們口味相同。」
那會兒也是春末,吃完飯黃昏還剩尾聲。
謝行好像沒有走的意思,我很上道:「要逛逛學校嗎?」
我們從一食堂後面少有人走的小路一直逛到操場。
學校操場邊也種了櫻花樹,不過是粉色的。
國內國外,兩座城市的櫻花開放時間有短暫的重疊。
在四月,夜風與晨風分別吹過。
把粉的櫻花吹落在二十歲梁露的肩上,白色的花,覆了二十五歲梁露滿頭。
兩次身邊都是謝行。
那一晚,操場唱歌的同學是個二次元,用甜甜的聲音唱著《戀愛循環》。
我和謝行聊了一路,此刻沒了話題。
為了緩解尷尬,我問謝行:「歌詞是什麼意思,你聽得懂嗎?」
燈光太晃眼,我看不清燈光下他的臉,隻聽到他的聲音混在歌聲裡。
「我的心會對你越陷越深。」
雖然知道說的是歌詞,我還是有點尷尬。
早知道就不問了!
我想辦法找補,又聽見他問:「梁露同學,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我蒙了一下。
「啊?這歌詞裡還有我的名字啊?」
謝行認真地望著我:「不,是我在問你。」
我沒有送謝行,落荒而逃。
根本搞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我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又不敢問他。
過了兩天他跟我解釋,他需要一個妻子幫他擋爛桃花,問我願不願意,隻是名義上的妻子罷了。
我本來不想答應。
但他給得實在是太多了嗚嗚。
我很沒有底線地同意了,跟他領證。
最初還挺擔心的,怕他騙婚。
後面想開了,我一窮二白,哪有能騙的。
如果是騙身子,嗯,那隻能叫互利互惠。
不過一切擔心都不重要。
什麼也沒發生。
我和他和平相處,直到上次意外發生。
在異國的歌聲裡,我鬼使神差問謝行:「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謝行聞言偏頭,用一貫安靜的目光凝視著我。
他不說話,我有點慌。
壞了,一次勇敢換來終身內向。
梁露啊梁露,下次不要這麼自作多情了!!
然後下一秒,謝行彎腰吻了上來。
我本能地環住他的脖子配合他。
我被他吻得雙腿發軟,靠近他的胸膛。
我聽見他回答:「我喜歡了你很多年。」
「你才看見。」
13
也不能怪我。
誰讓謝行是個超級無敵好的老板。
識趣的員工會掐滅一切可能影響到工作的行為。
有時候,我確實覺得他挺喜歡我的。
但是吧,人不能自作多情。
萬一呢。
萬一他隻是中央空調對誰都這樣呢。
到時候我人財俱失到哪哭去。
誰讓他不長嘴。
他又沒失去錢的擔憂。
謝行垂眸:「我怕失去你。」
唉,這說的。
我殷勤:「你不破產我不會跑的。」
他看著我若有所思:「是嗎?」
我點頭如搗蒜:「是啊是啊。」
我窮怕了,可喜歡錢了。
謝行突然說:「但是你大二的時候好幾個富二代向你表白你拒絕了。」
我:「啊?」
那不是我的問題啊。
我是學校裡出了名的貧困生。
窮得叮當響,吵了那群少爺的耳朵。
我那會兒愛錢還是比較收斂的,外人看我,大概是一朵堅強的小白花。
有人無聊決定追我玩。
按理說吧,富二代追我,給錢,我應該會同意。
但是。
但是!
第一個追我的長得實在是太醜了。
池子裡撈出來的王八眼睛都比他大,滿臉橫肉油光水滑,不知道的還以為哪頭豬出欄了。
外加那人,在回寢室的路上攔住我,路燈旁,他故作高深地抽了一口煙,煙圈吐在我臉上。
然後,他施舍般向我表白了。
我當時很認真地問他:「哥,我是犯什麼天條了嗎,要這麼懲罰我?」
他可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麼懲罰?懲罰你愛我?」
我聽不下去,連滾帶爬地跑路。
太恐怖太恐怖了。
我不要拜金了,誰愛拜金誰拜金,我是不行的。
後來,那個富二代放出狂言:「連我都追不上梁露,我不信誰追得上。」
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總之他的狐朋狗友齊上陣,還開了賭局。
我在「誰都追不上」裡押了兩百塊。
很可惜,學校其他人對這群人也有概念,賠率好低。
我最後賺了 250。
為了這 250 我被騷擾了整整半年。
簡直是我的血淚史。
面對謝行的問題,我望天幽幽道:「可能因為, 你是個正常人吧。」
但凡那群人裡有一個腦子正常的, 我就同意了。
好在他們隻是腦子有問題,不是法制咖。
除了像蒼蠅一樣有點煩,不算大問題。
再後來遇見謝行,我感天動地,終於有個正常人了。
不僅正常,還長得帥。
太完美了!!
等一下。
謝行好像也不正常。
他是牛頭人戰士。
14
我還蠻喜歡謝行的。
沒有丟錢的擔憂後, 我全方面發掘他的優點,溫柔帥氣有錢大方,還喜歡我。
再冷漠的人也會心動。
我沒那麼冷漠。
就是有一個小問題。
我窩在沙發上吃冰激凌甜筒。
這會兒入夏,天氣漸漸熱了。
我特別想吃冰激凌,自己買了個冰激凌機器和脆皮甜筒。
可能是體質問題,我沒怎麼顯懷。
脫了衣服能看出胖了, 不脫衣服什麼都看不出來。
但謝行對我,像呵護一個易碎的瓷娃娃, 生怕我磕著碰著。
我觀察了兩天, 真心實意地問他:「你不覺得你有點不對勁嗎?」
「什麼?」
我指指我自己:「我懷孕了。」
他點頭。
我指指他:「你這兩天對我特別好。」
因為很好奇謝行的牛頭人症狀到了什麼程度, 我一直沒告訴他孩子是他的。
他對我還是很好。
騙他也不是這麼個事兒。
我打算說清楚:「其實吧,我的孩子是你的, 我沒出軌。」
謝行伸手揉了揉我的頭。
「我知道。」
他這三個字給我整沉默了。
我滿頭問號:「你知道?」
謝行嘆氣:「寶貝,酒店有監控,我也有腦子, 更何況那晚我沒喝醉。」
我:「?」
他沒喝醉??
謝行如數家珍:「喝醉的是你,我送你回酒店,你抱著我一邊扒我的衣服一邊說, 都結婚了憑什麼不能碰你,呵, 男人, 今晚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
謝行故意模仿我的語氣和表情,他很有表演天賦,惟妙惟肖。
我面無表情, 把吃了一半的冰激凌塞進他嘴裡。
「好了, 不許再說了。」
我什麼德行我知道。
他垂眸,摸了摸我的肚子:「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不希望我們的婚姻一成不變,所以……」
唉, 不管了, 怎麼想都是我賺到了。
直到遇見謝行。
「(吃」「我沒有談過戀愛, 謝行先生要和我談個戀愛嗎?」
他扔掉冰激凌,但我試圖搶救一下。
我握住甜筒脆皮。
之前在網上買的還是草莓味,粉粉的。
我吃得太慢了, 香草口味的冰激凌逐漸融化, 我加快速度。
可最後還是粘在了手上。
我低頭看了看掌心,不高興地捏了捏甜筒脆皮。
謝行這時候知道不要浪費糧食了,哄我吃掉。
我才不要。
我跑去衛生間洗完手,又打開冰箱拿了一個。
這回謝行揪住我的後衣領:「夠了, 你是孕婦,不能吃太多。」
不是,什麼人啊!
吃冰激凌都管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