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書了。

 

穿成了一個在書中連名字都不配擁有的路人甲。

 

而系統讓我攻略原書裡曾以痴情專一出圈、哭倒眾多讀者的清冷戰神男二，辛落塵。

 

我看向鏡子中自己那張平平無奇的臉。

 

擺爛道：「還是算了吧，誰愛攻略誰攻略，反正我不。」

 

別人穿書，不是貌美如花，要不就是才華橫溢，又或者對攻略對象懷著一腔愛意。

 

我什麼都沒有，拿什麼跟女主爭？

 

本想就這樣賴著，隱居山林，等時限一到，該抹S抹S。

 

Advertisement

結果某天，系統竟然把人給我丟門口了。

 

它一臉恨鐵不成鋼：「不就是怕人家嫌你醜看不上你？

 

「勞資幫你弄瞎行了吧。」

 

我：「……」

 

後來我為他治傷，照顧他起居，同他朝夕相處，也從不嫌他眼傷不方便。

 

他會在打雷時摸索著爬到我的炕上，將瑟瑟發抖的我擁入懷裡。

 

我承認自己對他生出了情愫。

 

隻是某日，那位傾國傾城的女主還是找上了門。

 

隻是一眼，我便知曉他為何對她如此心心念念。

 

她太漂亮了。

 

少女紅著眼眶，語氣聽著著實讓人心疼：「師兄，跟我回家。」

 

1

 

我穿書了。一本我高中時看過的仙俠文。

 

而我，穿書之後沒有身份，容貌也未變，成了一個跟主線無關的路人甲。

 

跟所有穿過書的家人們一樣，我有一個系統。第一天，它就給我派發了任務——攻略未來天界戰神辛落塵。

 

我的天呢？那個對女主深情專一，心意十頭牛拉不回，最後甚至身殒沙場，換三界安寧的清冷戰神辛落塵？

 

我看了眼銅鏡裡印出的臉，很普通，平平無奇。叫我頂著這張臉去勾引戰神？系統怎麼想的。

 

「誰愛攻略誰攻略，反正我不。」我擺爛道。

 

系統急了：「時限一到，任務不完成，你就要被強制抹S。」它頓了頓，又補充道，「現實中也會S亡。」

 

「哦，那又怎樣？」我無所謂擺擺手。

 

系統：「……」

 

穿書之前我是一個孤兒。

 

在孤兒院沒人收養，靠著公益基金磕磕絆絆長大，初中因為不打扮被人嘲過醜。

 

學費東拼西湊，考上個普通本科，畢業之後在公司被打壓，當牛做馬。

 

因為加班，下班回家太晚，被變態跟蹤，爭執之中挨了一刀就此穿書。

 

無依無靠，無精神寄託，無理想抱負，活著也沒意思。

 

我撈起鍋中的一碗清粥，嘗了一口，味道不錯。

 

就在剩下的時間，隱居於我這小破屋裡，也不是不行。

 

「感情的事強求不來，求愛之事我更是做不來，你挑錯人了。」

 

2

 

系統罵罵咧咧地走了。

 

本以為這東西終於肯放我過個清淨日子，卻沒承想，它竟自作主張，送了我一個「大禮」。

 

那日我本該安然入睡，結果夜裡天上突然打了幾個響雷。

 

閃電照進窗裡，亮了又暗，使我的小破屋顯得異常詭異。

 

我從小就怕打雷，此時裹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系統在我腦子裡罵罵咧咧：「不是你躲起來幹嘛，你出門啊！！」

 

我被嚇得支支吾吾：「你有……有病啊，大半夜電閃雷鳴的，出……出什麼門！」

 

系統唾沫橫飛：「你不出門誰去救辛落塵！你知道我花了多少積分才把他送你家門口嗎？給我扔出去！」

 

「什麼？」我被它的話嚇得魂飛魄散，一個激靈坐起來。

 

「你把人給我送家門口了？」

 

剛說完，又被一聲雷鳴劈回被子裡。

 

最後的這道雷最大最響。在這地動山搖的S動靜後，周圍終於重歸寂靜。

 

我在被子裡被瘆得出汗，猛地聽到門外傳來一聲悶響，像是什麼東西砸在了門板上。

 

「人就在那了，你就說救不救吧？」

 

系統討人煩的聲音又在我腦子裡蕩起來。

 

我躺在床上緩了一會兒，還是摸索著下了床。

 

這個時間段，應該是辛落塵所在宗派滅門之後。

 

當時隻有他和同門的女主，從血海中逃了出來。

 

他為了掩護女主，把人引開。兩人卻也因此走散，分道揚鑣。

 

後來兩人雙雙升仙，再次在天界重逢。

 

我看今晚這雷的架勢，應該是他的升仙劫。

 

打開門，一股血腥味立刻鑽進鼻中，我垂下頭，看到了那位戰神殿下。

 

3

 

一襲白衣被血水染透，口中也在滲血，好像下一秒就要掛了。

 

他不是男主，沒有主角光環，我真怕他S我家門口，連忙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人往家裡拽。

 

屋外下起了雨，我把門鎖好，冒著雨跑到藥房，給辛落塵請大夫。

 

這間藥房的大夫，是我穿書之後唯一認識的熟人。

 

剛穿過來，水土不服，發起高燒，暈倒了。我也是個會暈倒的，暈在了藥房門口。

 

被救醒後，我木木看著那老頭，艱難地吐出三個字：「我沒錢。」

 

於是我又被迫開啟了打工模式，留在藥房給老頭打雜，偶爾上山採藥。

 

老頭大半夜被我扯來，渾身幽怨，嘴上也罵罵咧咧，結果看到半S不活的辛落塵，立馬嚴肅下來。

 

我們兩個人忙活了大半個時辰，終於把他傷口血漬清理幹淨，老頭把傷口縫合上藥後，臉色是少有的沉重。

 

「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的造化了。」

 

但是他終歸是戰神，不是那麼輕易就S的。

 

連續給辛落塵換藥的第三日，他終於醒了。

 

但是他眼神木訥地盯著前方，幽深的瞳孔此時失去了聚焦的能力。

 

我看著他的臉差點入神。

 

那個長相俊美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他音色低沉，帶點啞：

 

「請問這裡是哪兒？為何不點燈？」

 

4

 

系統把辛落塵眼睛搞瞎了。

 

我咬牙切齒：「不是，你有病？」

 

那東西賤嗖嗖地開口：「你不就是嫌自己不好看，不肯攻略，我幫你把他弄瞎不就行了？」

 

這系統是多久沒上分了？

 

我扶額：「把他眼睛弄回來。」

 

系統怒了：「沒積分了！」

 

我吼：「你就讓他這樣瞎著？」

 

系統也吼：「等他渡過凡塵劫，升仙換得仙體之後，自會恢復！你個沒良心的還吼我！」

 

然後便委屈下線沒再理我。

 

凡塵劫。

 

升仙有兩劫，一道雷劫，一道便是凡塵劫。

 

女主林清霜就是在歷凡塵劫時遇到了男主——天界太子顧離。

 

而原文對辛落塵怎麼歷的劫沒有具體描寫。但他原本不是在我這待的，也沒有失明就對了。

 

他身體恢復的速度很快，如今已能下床活動。

 

情緒也夠穩定，在得知自己失明之後欣然接受，沒什麼過激反應。

 

他看不見也有我的原因，我自不能對他棄之不理。

 

於是我開始照顧他的起居。我告訴他眼睛不用過多擔心，大夫說慢慢調理會好的。

 

他直直看著我的方向，無法聚焦的眼睛恰巧同我對上，被好看的人盯著，我臉側一片發熱。

 

辛落塵聲音很好聽，同他這個人一樣沉靜又冷清：「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名字啊，我想了想，回道：「我叫莊黎。」

 

「嗯，記住了。」他頓了會，又繼續問，「那你可否知道，我的名字？」

 

在歷凡塵劫時，是沒有記憶的。

 

他問我是否認識他時。我如實回答了，認識自然是認識的。

 

「自然是知道。」

 

「可否告訴我？」

 

不知為何，我想起他鎧甲破損，血肉歸於天地，以撫三界，一生顛簸，愛而不得。心裡閃過一絲悲慟。

 

「忘塵。」

 

我撒了謊，看著他幽黑的眼。

 

「你叫辛忘塵。」

 

5

 

又欠了藥房老頭一大筆藥錢。

 

我看著所剩無幾的荷包，實屬無奈，於是厚著臉皮把系統叫了出來。

 

「那什麼，你那裡能換錢嗎？」

 

系統還在跟我冷戰，用一種愛答不理的語氣回我：「能啊，用積分換。」

 

「我要……」

 

「你要什麼你要？」系統高傲打斷我，「你掏掏自己褲袋子看看呢，看看能不能掏出個毛，開服的積分都被你拿去建那棟破屋了！叫你攻略不攻略，現在知道……唔唔！」

 

我微笑著把系統強制下線了。

 

換不了我靠勞動，我有手有腳一個大姑娘，幹嘛靠那破系統。

 

辛落塵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我白天就到藥鋪子裡給老頭打雜。老頭教我識藥之後，店裡沒事做時，我便會上山採藥。

 

他一個人在家，難免孤單些。每到傍晚回家，都會看到他坐在家門口，等我回家。

 

我剛給他弄到的衣服雖簡樸了些，但穿在他身上依舊好看，他那身材要放在現實，就妥妥一男模，上次給他擦藥，我就一直狂吞口水。

 

我甩了甩頭，把那些不雅的想法丟之腦後。好看是好看，就是薄了些。

 

入秋了，山裡的風更是一陣一陣吹得緊。辛落塵聽到我的腳步聲，便站起身，靜靜看向我。

 

我突然覺得他像一隻搖著尾巴天天盼著主人回家的狗狗。

 

不過這個想法隻有一瞬。我看著那張冷得人直哆嗦的臉，心想我真是瘋了。

 

我沒再叫他以後不要坐外面等我，因為第一天我便這樣說過。

 

他抿抿唇，開口悶悶應道：「嗯。」

 

結果第二天，還是能在回家時看到家門口坐著的那個身影。一個人待久了，突然多了個人，天天等我回家，心裡有些微妙。

 

無法否認，他的脾性是執拗的。

 

又或者，他同我一樣，內心深處是有些孤獨的。

 

「是你嗎？你回來了？」他見我不說話，也沒繼續走過去，終於開口問。

 

「回來了。」我回過神，應道。

 

聽到我的聲音，他臉色若有若無地松懈了些。

 

我沒來由地笑出了聲。他問我笑什麼？我說無事。

 

他的傷又好了不少，不過依舊需要上藥，他看不見，給他上藥這件事一直由我來做。

 

那晚我如同往常，給他上藥，抬起頭時，直直對上了他那雙看著冷冰冰的丹鳳眼。

 

我們離得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落在我臉部皮膚上的微熱氣息。他不知何時開始，視線就一直落在我身上。

 

不對，他看不見，自然不會特意看我，都隻是恰巧罷了。

 

而我，卻被一個瞎子盯得呼吸急促紅了臉。我沒來由地有些懊惱，悶悶熄了燈，躺床上，沒再跟他說一句話。

 

半夜裡睡不著覺，瞥了眼睡在一旁地鋪上的他，呼吸平穩，一動不動。似是睡著了。

 

我翻了個身，過了不久，便聽到一旁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他還沒睡，摸索起了床。

 

沒過一會兒，我就感受到一雙溫熱的大手摸上我的左手腕，他安安靜靜地把我的手放進被子裡，然後用被子給我蓋得嚴嚴實實。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開心。」可能是屋內的光線柔和，由此襯得他聲音也很溫和，「但是我希望你能睡個好覺。」

 

這人還是很有心的，那麼關心救命恩人。

 

「沒有不開心。」我小聲嗫嚅，「不用擔心我，我很快就睡了。」

 

「嗯。」他得到答復後，似是滿意了些，又摸索著回到他的被窩裡。

 

6

 

藥房老頭的孫子大寶對辛落塵很是喜歡，起初是有次中午我忙活不過來，所以囑託他幫我給辛落塵送了頓飯。

 

這小孩見過辛落塵一次就喜歡得不得了，還說我在家藏了個貌美的神仙哥哥。

 

辛落塵被這個稱呼嗆得慌，一臉正經地糾正大寶：

 

「莫叫這個。」

 

大寶執拗得很：「就叫這個，誰讓哥跟神仙一樣好看。」

 

說罷他又拉攏我：「黎黎姐姐，你說是不是？」

 

看著辛落塵一臉窘樣，我心裡竟生出一絲玩味，笑著應和：「那可不，他比神仙還俊呢。」

 

這下他誰也不理了，把頭扭過一邊，耳根卻忽然紅了一半。

 

那之後不用我叫，一到飯點，大寶就鬧著要去給他神仙哥哥送飯。

 

等熟絡了，就算不是飯點，無事時，他動不動就要跑到我這小木屋找他神仙哥哥。

 

他還特喜歡觀賞辛落塵的塵糜，劍身太重他拿不動，便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摸摸。

 

「這劍真威風。」

 

我在心裡暗戳戳地道，那可是未來隨戰神殿下浴血沙場，震懾四海的塵糜劍，能不威風嗎？

 

「神仙哥哥拿在手上舞時更威風。」

 

辛落塵舞劍？我可從來沒見過。

 

「你還見過他舞劍啊？」我問。

 

大寶：「我來的第一天就見他一個人在舞劍。」他想到什麼，噘起嘴，委屈巴巴，「但是日後我再怎麼求他，他都不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