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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何瑾墨撲通一聲跪下:
「嬸娘,我等感懷您的收留,不願反駁堂兄。隻求您能別把我們趕走。」
這話如同將我架在火上炙烤,是先將軍允許他們幾家子在此借住的,我一個後嫁娘有什麼身份趕走他們呢?
我的沉默,令何瑾安極為不安。
他不動聲色站起身,用並不算寬厚的身體擋住院門,大有一副誰和他搶院子,他就與誰拼命的架勢。
我瞪了他一眼,愈發沒了好脾氣。
「何瑾安,我怎麼教你的?你就是這樣給我撐起將軍府門楣的?」
何瑾安眼睛又亮了一瞬:「是,孩兒知錯。」
說完,他步步緊逼向何瑾墨:「何瑾墨,我念及你是我堂弟,再給你一個說實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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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白了何瑾墨也不過是個半大小子,在看到何瑾安一改往日怯懦,再看我並未像從前一般拉偏架,已經心生退意。
「我……是我說謊了,我想搶堂哥的院子。」
何瑾安先是看了我一眼,而後命令我身旁的家丁。
「依據將軍府家法,但凡說謊子弟,需仗刑十大板。」
我心滿意足看著何瑾安「揮斥方遒」,何瑾安望向我的眼神再次布滿孺慕之情。
隻是,何瑾墨的家裡人,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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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府庫挑了些精致擺件,想著明天親自給何瑾安送去。
剛一踏進我的悠然居,就聽得裡面一陣鬼哭狼嚎。
「大伯啊,您故去以後,我們這些妯娌兄弟可怎麼活啊。」
「二嫂,您別難過。大伯生前曾誇過墨兒,定然不會看著墨兒流落街頭。」
抹眼淚的人,是何瑾墨的娘,二弟的妻子——何李氏。
在她旁邊替她擦眼淚的人,是三弟的妻子——何張氏。
何李氏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
「大嫂,您不能這樣對我們,是大伯同意我們在將軍府借住的,您怎麼能隨意亂打客人呢?」
喲,這下跪大法看來是他們家祖傳的。
我心中腹誹不已,臉上卻帶著惶恐之色。
不就是演戲麼,誰不會呢?
「二弟妹、三弟妹何以如此做派?這將軍府說到底,是要等安兒弱冠後傳給他的,府中大小事務自然要以安兒唯尊。」
「無論你們是何等貴客,也不應越過他這個主人家啊。」
何張氏狐疑的看了我一眼,試探著:「大嫂,您當真是這樣想?那從前怎麼……」
吃人不吐骨頭的兩家子,就是欺負原主沒腦子,忽悠她N待S何瑾安,再鳩佔鵲巢。
我皮笑肉不笑:「說到底安兒是亡夫唯一的子嗣,我也不好過分苛責。」
兩位妯娌對視一眼,隨意扯了個借口離開了。
春星問我當真要和二老爺、三老爺兩家撕破臉麼。
我冷笑了一聲:「不過是寄人籬下的遠客,算什麼正經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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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春寒時節,我已經到此整整一年了。
何瑾安不似去年那般凍得手指通紅,他手持長劍,在尚未完全融化的雪地裡舞劍。
何瑾墨等幾個小子在他身旁拍著巴掌叫好。
自從上次兩位妯娌找借口離開後,何瑾墨等人就刻意曲意逢迎著何瑾安。
但何瑾安卻不為所動,頗有幾分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超然之態。
他隻是略過何瑾墨走向我,恭敬行禮:「娘親,兒子今日舞得可好?能否向您討賞出府半日?」
我點了點頭,何瑾墨滿眼豔羨。
「哇,堂兄你又能出去玩了嗎,能不能給我帶個糖葫蘆回來?」
許是迎合的多了,何瑾墨也有了幾分真情實感。
畢竟二弟妹可是從來不許何瑾墨接觸那些下裡巴人的玩意,更不許他吃甜膩的糖葫蘆。
何瑾安抿嘴一笑:「娘親可要兒子帶些零嘴回來嗎?」
我穩住人設,不知好歹的作答:「你管好自己就行了,月例銀子本來就沒多少。」
何瑾安也不惱,反倒是樂呵呵離開了。
隻可惜萬事不得盡如人意,何瑾安失蹤了。
9
何瑾安在又一次徵得我同意出府後,卻沒能回來。
我派出家丁苦苦尋找,卻無果。
隻是聽聞何瑾安在路邊遇到被惡霸欺負的瞎眼婆婆,他替婆婆趕走惡霸後,又護送婆婆出城而去。
至此,何瑾安就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又過兩日,在我急得滿嘴冒泡時,有一封書信順著門縫塞了進來。
【夫人,我們已經按照約定綁架了貴府公子。還望報官,屆時我們會找理由送還斷腿的公子。】
我這時才猛然想起劇情,那婆婆是山匪假扮的。
他們與原身合作,指制定計劃綁架何瑾安。
誰料計劃剛剛敲定,我就穿了過來。
那伙山匪竟一直以為我是為了摘清自己,所以一直忍著沒有下手。
直到半年多後的今日,他們眼見時機成熟,這才下手綁了何瑾安。
我覺得我洗不清了,以何瑾安的腦子未嘗發現不了此事與我有關。
但系統卻人性化的寬慰我:「放寬心啦,實在不行就讓他們撕票吧。」
前有狼後有虎,何瑾安S了,我也得完蛋。
何家那倆兄弟,想霸佔將軍府時日已久,天知道何瑾安真的出事,我會有什麼下場。
可確實是我一次次縱著何瑾安出府,也是我教他尊老愛幼。
我感覺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卻還是強裝鎮定,拍著臉頰給自己打氣:
「沒關系,我會努力讓何瑾安相信這隻是我的狼性教育。」
系統給了個我「你開心就好」的眼神後,不再搭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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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命回信,讓他們無比照料好何瑾安,在第三日晌午時分收到了勒索信。
何家兄弟急匆匆而來,強硬要求報官,口口聲稱不能助長綁匪們的囂張氣焰。
但實際上,他們隻是舍不得那三萬兩的贖金。
其實自從將軍S後,將軍府隻靠著收租和幾個鋪子過活,日子並不算寬裕。
三萬兩銀子,已是府中大半家財。
我不顧眾人反對,以強硬姿態取銀票,贖回何瑾安。
可我卻忽視了山匪不可信,他們不僅僅與我合作,還吃下了何家兄弟的錢,挑斷了何瑾安的手腳筋。
何瑾安被送回來時,奄奄一息。
何瑾墨欲言又止的跪在我面前:「嬸娘,我去小佛堂給堂兄祈福誦經。」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揮手讓他下去了。
我反手請求將軍原先的下屬出手,剿了山匪,拿回贖金。
那些一應往來的書信,我本想讓春星替我拿回來,卻發現山匪沒腦子,竟然統統都燒了,連帶著何家兄弟的也燒了。
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與他們有關,不過我也算暫時把自己摘了出來。
我去看了臥病在床的何瑾安,他哭喪著一張臉。
「娘親,是孩兒不孝,讓您失望了,我怕是無法繼承將軍府門楣了。」
「對了娘親,其實那次您撕毀的畫,畫得是您,是不是我畫得不像,您才沒有認出來啊。可惜我以後也不能再給您畫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何瑾安哭成了包子,我不忍再看,匆匆離開。
「他的手腳筋還能好嗎?」
我問系統,系統沉默。
我再問系統,系統不耐:「你忘了劇中有個神醫命無常了嗎?找他給何瑾安治病,興許有救。」
那位神醫,號稱S生無常,喜悲無常。
有錢有權也請不了他,一切隻能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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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命無常還是被我請來了,代價是我失去了雙腿。
好吧,隻是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並且系統說等我完成任務,還能毫發無損的穿回去。
隻是它終究沒有告訴我,任務到底是什麼。
何瑾安一步一跪的行至我的院落,跪在我的面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娘親,日後孩兒就是您的雙腿,去哪兒我都背著您。」
想著他每天把我背在身上的畫面,我打了個冷顫,連連擺手。
「倒也不用這般,上前來讓娘親看看。」
我看著何瑾安恢復如初行動自如的模樣,隻慨嘆不愧是神醫。
隻可惜了我,也不知道要在輪椅上坐多久。
嗯?輪椅?
12
我眼珠一轉,決定使喚何瑾安給我做個本不應出現在這個時空的輪椅。
我將畫好的草圖拿給他,勒令他親手學著做木工,還一次次抨擊他做得不夠好。
背地裡,我不止一次面對春星掩面而泣,哭訴自己是個沒用的廢人。
我知道,春星已經被何瑾安這個臭小子給收買了,她定然會將我的日常行事告訴他。
果然,何瑾安在面對我時,眼神中總會流露出感動與愧疚,木匠活做得更為出色。
直到有一天,我告訴他,海外有種樹木,會流出白色的汁水,拿這個汁水可以做成輪子,這樣輪椅就不會過於顛簸了。
何瑾安略一思忖後,再次跪下來:「娘親,我這就出海給您尋神木,您一定要等我回來。」
就這樣,何瑾安背上行囊,被「掃地出門」,險些樂壞了何家妯娌們。
「哎喲大嫂,不愧是你啊,這目光就是長遠。」
我端茶送客,趕走在我面前說三道四的何張氏等人。
何瑾墨端著新的一摞經書,對著我念了個佛號:「嬸娘,您莫要生氣,我會繼續為堂兄念經求佛。」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我不會做什麼。
這些亂攤子,日後何瑾安自會收拾,應得用不到我過分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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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瑾安再回來時,長高了不少,也變黑了。
他興衝衝趕回家,身旁還跟著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
「娘親,我回來了,這位是我在海上結識的好友,他叫裴景軒。」
我輕輕頷首,拉過何瑾安,開啟數落模式。
「你膽子是真大了,一走就是這些時日,也不知道往家裡寄封書信。」
「是不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覺得你娘我管不住你了?」
何瑾安半跪下來,討好笑著:「娘親,我在海上飄著,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著實找不到驛站給您寄信啊。」
我一時語塞,卻還是一個爆慄打在他的腦門上。
「還學會跟我頂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