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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秀娘重重摔在地上,掙扎著爬起來,我急著去拉她,可還沒碰到她的手,身子突然一輕,已被人從身後牢牢鉗住。


 


“放開我!”


 


我拼命掙扎,滅頂的恐懼感席卷全身。可那人的手臂像鐵鉗一樣,任我怎麼掙扎,都紋絲不動。


 


“小意姑娘!”


 


豆子哥追了上來。


 


旁邊蹿出一個山匪,手起刀落,鮮血濺了滿地。


 


有一滴血濺到我臉上。


 


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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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個人都懵了,淚如泉湧。


 


“豆子哥!”


 


有官差S了,人群瞬間陷入混亂,百姓四散而逃。


 


抓住我的人一聲令下:“兄弟們!走!”


 


他將我夾在腋下,猛地拋上馬背。


 


後頸突然一陣鈍痛,山匪一記手刀敲在我脖子上,失去意識前,是秀娘哭著追上來,然後摔倒在地。


 


14


 


“意歡,沒事了,別怕……”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我在河邊醒來,映入眼簾是是趙棟安那張熟悉的臉,滿眼的擔憂和心疼。


 


我渾身一顫,徹底清醒過來。


 


然後瞬間僵住。


 


因為我的四周,橫七豎八躺著幾具屍體,正是掠我走的山匪。


 


而趙棟安的手裡,還握著一把長劍,鮮血沿著刀鋒滴落。


 


我心裡害怕,手腳止不住地發抖。


 


是他救了我?


 


我踉跄扶著樹幹站起,趙棟安想要扶我,被我躲了過去。


 


“謝謝救命之恩。”


 


“但我要走了。”


 


雖然他救了我,我應該感激,但我心裡依舊緊繃,有一種說不住的不安,我現在隻想快點離開這裡。


 


“意歡。”


 


他叫住了我,表情很是受傷,跟我說:“意歡,你能不能別對我這般絕情?”


 


“我放不下你,一直跟著你,今天若不是我及時趕上,後果不堪設想。”


 


他哀求地看著我:“意歡……你能不能看看我?”


 


我沒有回頭,這輩子已經決定不跟他糾纏,當斷則斷,就不能拖泥帶水。


 


"對不起,我們真的回不去了。"


 


我提起裙踞就走。


 


"你要去哪?是去找他嗎?鍾雲棲?”


 


我回過頭,趙棟安的方才溫親悲愴的眼神一點一點冷了下來:"他S了。"


 


"不可能!″


 


我猛著搖頭,心裡一陣慌亂,提起裙子就要往山下,卻被他一把攔住。


 


"你怎麼就不信呢?”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件東西,遞到我面前。


 


那是我給鍾雲棲的袖中刀,跟其他人的不一樣,木柄尾巴系著一個绦子。


 


绦子被血染成了紅色。


 


趙棟安好像很高興,笑得陰冷。


 


我撰緊了刀子,心髒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疼得我呼吸困難。


 


我提起裙子就走,轉身時,淚流滿面。


 


沒有親眼看見,我是不信的。


 


趙棟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猛地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讓我生疼。


 


他眼神猙獰,低吼:“你就這麼喜歡他嗎!他有什麼好!”


 


“還是說……”他盯著我,一個個字都像從牙縫裡咬著出來:“你把身子給他了?”


 


我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你心真髒!”


 


趙棟安偏著臉,抬手緩緩抹去嘴角的一點血跡,獰笑:“髒?”


 


“沈意歡,你明明是我的人!你怎可以喜歡別的男人!淫娃蕩婦!”


 


不可理喻!


 


說完,他驀地朝我撲過來,將我困在大樹之間。


 


呼吸噴在耳邊,低沉又陰冷:“這輩子,你隻能是我的人!”


 


趙棟安瘋了!


 


“趙棟安!”


 


“你走開!”


 


我拼命反抗,但他像隻豪無理性的野獸,眼睛赤紅,狼一樣的狠厲。


 


撕拉一聲,肩頭衣帛撕裂。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眼淚順著腮邊滑落。


 


大不了,再像上輩子一樣,一尺白綾送走自已就是。


 


就在這時,趙棟安突然沒了動作,一支長箭精準地穿過他發冠,將他釘在樹幹上。


 


再偏一點,就是他的腦袋。


 


“我說了,我準頭不好。”


 


我顫著睫毛,睜開眼睛。


 


鍾雲棲站在不遠處的樹後,箭搭在弦上,嘴角掛著一抹冷笑,他的身後,還跟著一群官兵。


 


活生生的,他沒事。


 


“小意,過來。”


 


趙棟安不敢亂動。


 


堵在胸口的一囗氣松得徹底,我跌跌撞撞跑了過去,哭著撲進他懷裡。


 


抓著他衣襟的手都在發抖,我泣不成聲:“他說你S了……”


 


我哭得傷心,眼淚糊了他胸前輕鎧。


 


鍾雲棲將我手裡纂緊的袖中刀取出,眼神很柔,低頭貼著我鬢邊,嘆氣:“對不起,我來遲了。”


 


披風輕輕搭上我肩,將我裹得嚴嚴實實。


 


鍾雲棲抱著我,如獲至寶。


 


他彎身,打橫將我抱起:“走了,回家。”


 


15


 


我驚嚇過度,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來。


 


睜開眼時,張捕頭正輕手輕腳地在我床頭放下藥碗。


 


見我醒來,隨即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小意妹子,你可算醒了。”


 


“哎哎哎……起來幹嘛?大人讓你休息,躺回去!”


 


我急切問:“鍾大人呢?他有受傷嗎?”


 


張捕頭頓時眼睛一亮,眉飛色舞。


 


“大人沒事,他好著呢。你是沒看見,他以一敵十,可厲害了!”


 


“這小白臉,下手可狠了,那些山匪根本不是他對手!”


 


我笑著聽了他的講述。


 


經此一役,衙門上下都對鍾雲棲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松了一口氣,腦海裡不禁想起他抱我下山時的情景,耳朵悄悄紅了。


 


他抱著我時,我能感到他胸膛結實,手臂有力,是鍛煉有素的樣子。


 


張捕頭走後,我在床上輾轉反側還是睡不著。


 


趙棟安是皇親國戚,向來有仇必報,鍾雲棲隻是個縣令,我擔心他不會善罷甘休。


 


鍾雲棲鎮定如常:“他現在自身難保,沒空琢磨我。”


 


我才知道,鍾雲棲一直知道他跟山匪有勾結,所以派人暗中盯梢,劫我走的山匪也是趙棟安故意為之。


 


鍾雲棲順藤摸瓜,勾出他在京中和江南為五皇子暗中勾結山匪,招兵買馬的事。


 


此事傳回京城,轟動朝野。


 


這是謀逆大罪,趙棟安再無翻身可能。


 


上一世,趙棟安幫五皇子篡位成功,他成了攝政王,榮寵加身。


 


這一世,鍾雲棲沒S,陰差陽錯地捅破了他陰謀。


 


一切都不一樣了。


 


鍾雲棲原是大理寺少卿,頂撞了皇上才被貶來江南,如今他立了大功,官復原職,就要回京赴任了。


 


回京前,他來到我面前,問我討要恩情。


 


我抬起頭,驚愕了許久,遲鈍問:“什、什麼恩情?”


 


鍾雲棲搶過我手裡毛筆,彎腰,一點點湊了過來,眯眼問:“救命之恩,你就不報了?”


 


他靠得好近。


 


我心跳如鼓,屏著呼吸,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那你,你想要什麼?”


 


鍾雲棲沉默片刻,壓著聲音笑道:“什麼都不缺,就缺個夫人。”


 


“以身相許怎麼樣。”


 


16


 


我原本還擔心要跟師父分開,可還沒等我開口,大理寺和刑部的信已經先後送到師父手裡,邀他去京城當差。


 


師父琢磨了半天,最後眼神落在鍾雲棲身上。


 


看看他,又看看我,後知後覺:“也行吧,若是小意受了欺負,老夫也是有後臺的人。”


 


就這樣,我帶上師父一起,舉家搬往京城。


 


上京時,鍾雲棲順便押送趙棟安回京受審。


 


不同的是,我們坐的馬車,他坐的是囚車,一路顛簸,風吹日曬。


 


但這些都跟我沒關系。


 


我坐在馬車上,靠在窗邊,看著外頭的風景,靜水河深,鶯飛林密。


 


鍾雲棲在我對面,手裡拿著一卷公文,時不時抬頭看我一眼,不經意的視線對視裡,溫柔淺笑。


 


我臉一窘,連忙移開視線,不太敢看他。


 


忽然,侍從敲了敲門,低聲稟報:“大人,九皇子想見姑娘,有話想說。”


 


鍾雲棲頭也不抬,冷冷道:“不見。”


 


正是我要說的。


 


侍從得了回答,退了下去。


 


馬車轆轆,我撩開車簾,遠遠地,看見前面的囚車裡,趙棟安手銬腳撩,狼狽地抓著欄杆,滿心期待地等著。


 


侍從走了過去,跟他說了什麼話。


 


趙棟安的眼裡徹底沒了光,他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垂下頭,頹然坐下。


 


這點苦算什麼,上輩子,我沒的可是命。


 


所以他,根本不值得可憐。


 


這時,一隻大手突然伸了過來,我眼前一暗,鍾雲棲摔下車簾,臉色有點難看,醋意十足。


 


“他有什麼好看的?”


 


說著,伸手將我的臉掰過來:“要看就看我。”


 


我拉長了聲調:“是,大人。”


 


17


 


第一見鍾母的時候,我緊張得手心冒汗,鍾雲棲一直牽著我的手。


 


鍾母走近,眼神又冷又肅:“女仵作?有意思。”


 


我心裡一沉,以為她不喜歡我,偷偷側頭看了鍾雲棲一眼,發現他也是一臉凝重,眉頭緊鎖。


 


初次見面,隻怕是要尷尬收場。


 


我有些失落,就在這時,鍾母突然拉過我 ,語氣幹脆利落:


 


“走,跟我去大理寺。”


 


“那些臭男人,S活不敢驗女屍,你過來打個下手。”


 


我還沒反應過來,右手一動,鍾雲棲已經一把將我拉了回去,動作迅速,像是演練過無數次。


 


他一直牽著我手,原是這樣派上了用場。


 


兩番爭奪之下,鍾雲棲略勝一籌,拉著我就往外跑,一路跑到假山後,才停了下腳步。


 


我忍不住笑出聲:“原來你娘也是個仵作?”


 


“怕嚇到你。”


 


我笑得前仰後合,眉眼彎彎。他突然一點點靠近,我就有點不敢笑了,僵著手腳不知放哪。


 


他隻是將下巴輕輕抵在我肩上,低聲道:“我昨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他夢見,自己到清河縣赴任,路遇塌方,他被埋身亡,靈魂飄到上空,他看見了我將趙棟安救走。


 


鍾雲棲抬起頭,抱怨道:“你隻救他,沒有救我。”


 


我心裡一緊,眼睛有些湿潤。


 


安靜了好一會,他又笑笑:“幸好,是你救我,謝謝你,小意。”


 


我偏過頭,輕輕印上他的唇。


 


“補給你,夠不夠?”


 


一向淡定泰然的鍾大人,也有臉紅的時候。


 


他抱著我:“不夠,要賠我一輩子。”


 


“好。”


 


我有一輩子時間賠給他,但想想,好像還是我賺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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