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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裴勝眉頭一凝,抬頭看去。
隻見一絕色美人晃著腿坐在樹枝上,她正好奇地看他。
裴勝看呆了。
下一瞬,美人腳一滑,驚呼著從樹上摔落。
粉色衣裙翻飛飄舞,像一隻漂亮的蝴蝶。
裴勝下意識伸手去接,他身高體壯,美人被他穩穩接入懷裡。
按下心中悸動,他故作威嚴沉聲問道:「你是何人?」
「阿蕪……」
美人怯怯地望著他:「是王爺派人將奴家接來王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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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勝想起來了。
不久前,他偶然看見一幅美人圖,雖隻是一個背影,卻讓他心神蕩漾,於是派人去尋這畫中美人。
沒想到,竟真尋來了。
裴勝喉頭滾動了一下,他打量著懷中女子:「夜深了,怎麼跑樹上去了?」
「看燈。」
美人眼睛微微發亮:「京城今夜有燈會,聽說很好看。」
聲音漸漸低下去:「可管家不讓出去,隻能……」
裴勝沉默了幾瞬,將她穩穩放下來。
垂眸看著她的如瀑青絲,他問:「想出去看嗎?」
7
我與裴勝回府的時候,已是第二日凌晨。
裴勝把江美人忘在腦後,他攔腰抱著我,一腳踹開了他的寢屋大門。
……
我將按在他脖頸的手收回來,裴勝已經失去了意識。
垂眸看著他的胸膛,又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利劍。
隻要將劍刺入他的胸膛,他便會S。
可不行。
我剛換了顆心,在人間沒有修為法力。
僅憑這具瘦弱肉身,沒法在裴勝S後帶著江採兒一起躲開官兵的追捕。
而且,讓他這麼S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我冷眼看著裴勝,起身下床,避開那些丫鬟小廝,來到了江採兒的院子。
江採兒根本沒睡,我隻一推門,她便惶恐地從床上起身,在看清是我的時候,繃緊的脊背一松,隨即快速翻下床,跑過來。
「阿蕪……」
我扭頭看了眼蒙蒙亮的天,轉身道:「你走吧。」
「走?」江採兒一愣,「去哪兒?」
「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遞給她一個包袱,「裡面是銀子和你出城要用的東西。」
都是我前幾日為她準備的。
既要報仇,我便不能有任何軟肋。
江採兒留在王府,會誤我的事。
時間並不充裕,我沒再同她多說。
隻囑咐了兩句後便要轉身離開。
江採兒回過神,匆匆幾步上前,伸手抓住了我的衣袖。
「那……你呢?」
她皺眉看著我,眼裡難掩擔憂。
我愣了愣,覺得好笑,算起來,這隻是我們第二次見面,還算是個陌生人,她就開始擔心我。
「我?」
我偏了偏頭:「放心,我這人惜命,S不了。」
8
「不好了!不好了!」陳嬤嬤一大早便驚慌跑來尋了管家,「江採兒跑了!」
管家趕緊去捂她的嘴,可卻來不及了。
背後寢屋門被人從裡面拉開,裴勝雖皺著眉,可臉色卻挺好:「怎麼回事?」
陳嬤嬤惶惶跪地,一五一十地答了。
她早晨去給江美人送湯時,發現人就已經不見了。
裴勝聞言,眉宇間染上一抹戾氣:「她倒是膽子大。」
進了邕王府的女人不是沒有逃過的。
可她們逃得掉嗎?
不出兩日就會被抓回來,而後便是慘無人道的折磨,直至S亡。
所以這次,他亦沒當回事。
「派人去找。」
「是。」管家領了命,垂首退下。
我一邊系著衣裳,一邊從屋裡走出,斜斜靠在裴勝身側,伸手撫上他的肩膀。
「王爺,有了奴家,你還要別的女子做甚?」
我佯裝傷心地望他一眼,裴勝一怔,眉頭松開。
他攬住我:「她怎能跟你比?
「隻是本王的東西,就算是壞了毀了,也隻能在王府。
「阿蕪,你會永遠待在本王身邊嗎?」
他垂眸看著我,手指勾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看他。
眼神裡,盡是探究打量。
「當然會。」
我撲進他懷裡:「我會,永遠待在你身邊。」
直到你S。
……
裴勝派人找了江採兒整整一個月,可仍一無所蹤。
找到最後,他放棄了。
在他看來,江採兒現在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孤女。
說不定在哪個地方躲著連露個頭都不敢。
這於他而言,無足輕重。
他看了眼乖乖伏在他腿旁的女子,心中那股鬱氣稍散。
他不缺女人。
隻是之前為了得到江採兒,費了那麼多心思,結果還沒得到她的人,這讓他有些惱。
不過,這些惱很快便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我進王府的第三個月,依舊盛寵不衰。
陳嬤嬤對我更殷切了。
「阿蕪姑娘,今日王爺不在府,您可要出去轉轉?」
「行啊。」
我有些苦惱地看著自己的手腕:「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陳嬤嬤立馬道:「老奴去為姑娘取首飾盒。」
這些日子,裴勝賞我的珠寶首飾多不勝數。
可我卻搖了搖頭,指著她手腕上那不起眼的紅玉手镯:「陳嬤嬤,我覺得你這镯子挺好看。」
陳嬤嬤一愣,猶疑道:「我這镯子不值錢的,成色也不好。」
「但我覺得挺配我今日的石榴裙。」我笑了笑,起身走到梳妝桌前,將抽屜裡一個盒子拿了出來。
裡面,是一條成色極好的翡翠镯子。
「嬤嬤,我拿這個跟你換。」
……
我去了珍寶閣和京繡坊,那裡都是京城名門貴女們常去的鋪子。
賣的首飾衣裳都不便宜。
我一露面,那些貴女皆看過來,而後皺了皺眉,拉著同伴走遠。
有不明所以的,問了句:「她是誰啊?」
「一個低賤的瘦馬,攀上了邕王,前些日子景和郡主的賞花宴,邕王還把她帶著呢。」
她們竊竊私語,不願再與我多待一刻。
便爭先著離了店。
我毫不在意,低頭欣賞著珠釵。
正把玩一支,手一抖,珠釵掉在地上。
路過的女子一愣,彎腰將其拾起,遞給了我。
「多謝你。」
我朝她笑了笑。
那女子生得溫婉,聞言搖了搖頭:「舉手之勞。」
她身著名貴綢緞,看著便出身高貴,眉宇間雖有疏離,卻沒有鄙夷。
我朝她行了一禮,動作間,不動聲色地露出了手腕上的紅玉镯子。
正要離開的女子腳步一頓。
她不可思議地盯著我的手腕,近乎失態地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這镯子……」
她抬頭看著我,眼睛竟都紅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9
進邕王府的第二年,就在人人都以為我成了邕王府的女主人時,裴勝又開始往府裡送美人了。
男人就是這樣。
無論眼前的東西再好,總想著那些沒得到的。
舊不如新。
就算我姿容無雙,也留不住他的心。
我也不在意。
他不找我最好,我在這王府安心修煉,恢復元氣。
雖然人間靈力不足。
但養傷還是足夠。
且還能積攢一些靈力供我所用。
這幾日邕王府很熱鬧,張燈結彩,還在前廳搭了戲臺。
裴勝四十壽辰要到了,聽說陛下親臨,聲勢浩大。
這場壽宴已經準備了快兩個月。
裴勝很重視。
十日後,壽宴當天。
裴勝特意為我送來一身好看的舞裙,命我在金臺上跳舞。
我笑著應了。
可他又讓我戴上面紗,不準我在外男前露臉。
看啊,這就是男人。
又想炫耀,又怕被別人覬覦。
明明對我已經失去了興趣,可仍默認我是他裴勝的專屬之物。
黃金打造的金臺很精致,我穿著紫紗舞裙在上面起舞,衣袂翻飛。
賓客怔然地看著臺上,連手中的酒都忘了喝。
餘光瞥見坐在首位,身著暗金錦袍,頭戴玉冠的男人。
他不緊不慢地喝著酒,連裴勝都坐在下首賠著笑。
男人不怒自威,一抬眸,我便收回了窺探的視線。
這場宴會盛大熱鬧。
皇帝裴旻沒待多久便起身離席,再沒有回來。
裴勝回來後,心情似乎很好,喝酒一杯接著一杯,很快就有些醉了。
他朝我伸了伸手,我走過去扶住他。
他就這麼半靠在我身上,擁著我回了房。
寢屋裡,我把已經不省人事的裴勝推開。
低頭看著他。
他怕是想不到,今日過後,這王府的天啊,便會變了。
10
皇帝病了。
從邕王府回去當夜,皇帝暈倒在御書房,皇宮燈火通明,一夜無眠。
宮人從太醫院跑到乾清宮,又從乾清宮跑到太醫院。
可即使已經請了醫術最高明的老太醫出山可仍無濟於事。
太後急得不行,眼看皇帝的身體迅速衰竭下去,她別無他法,去尋了菩提寺住持來為皇帝誦經祈福。
可住持大師來皇宮一看,當即變了臉色。
「阿彌陀佛,陛下這是被冤鬼纏身了。」
此話一出,眾人哗然。
太後更是被嚇得幾近昏厥。
她強撐著精神,詢問住持破局之法。
住持皺眉沉吟:「尋根溯源,如今隻有化解這冤鬼怨氣,才能將其從陛下身上送走,娘娘,陛下昏迷前可是去了什麼地方?」
太後一愣,正在思索,一旁的大太監便尖聲喊道。
「邕王府!陛下從邕王府回來後不久便出了事!」
……
「不好了!不好了!」
「官兵把王府圍起來了!」
夜半三更,王府所有人都被吵醒。
我披了件衣裳起身,看著窗外映出點點火光。
推門出去,已經有官兵拿著火把在各個院子裡把守佇立。
與此同時,隔壁院子傳來太監尖銳的厲喝:「快點挖!大師說了,就在這個院子!快點!」
「住手!」裴勝一身戾氣,推開眾人走上前。
看到那太監,眉頭一跳:「李公公這是做什麼?」
大太監看了他一眼,極敷衍地行了禮:「王爺勿怪,事關陛下龍體,耽誤不得。」
他一邊示意官兵繼續挖,一邊亮出了太後鳳印:「王爺,奴才也是奉命辦事。」
裴勝臉色很沉,他看了眼滿目瘡痍的地面,明顯多了幾分不安與煩躁。
他抽出一旁官兵腰間佩劍,猛地架在大太監的脖子上。
「李公公,還望帶人先出去,有什麼事,等本王進宮問清楚再說如何?」
劍刃鋒利,那太監脖子瞬間被劃出了一道口子。
他嚇壞了。
哆哆嗦嗦正要答應,便聽見一旁傳來陣陣驚呼。
「公公……挖到了!挖到了!」
11
邕王裴勝的王府後院挖出了十七具女屍。
經仵作驗屍,S者大多是豆蔻年華的姑娘。
還有已經生育過的年輕婦人。
年頭最久的已化為白骨。
最新鮮的,才剛有腐敗之相。
那是三日前被裴勝酒後失手掐S的一個丫鬟。
這件事很快傳遍了京城。
百姓哗然。
他們圍在邕王府前,看著順天府的人從王府一具接著一具屍體往外抬著。
這事就算想瞞也瞞不住了。
菩提寺住持坐在那院子裡念著佛經。
一遍又一遍,念到第九九八十一遍時,大太監跌跌撞撞衝了進來。
「大……大師!陛下醒了!太後娘娘請您速速進宮!」
他話音一頓,轉頭看著立於廊下,被兩個官兵看押著的裴勝。
「王爺,陛下宣您進宮。」
……
裴勝與皇帝雖非一母所生,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
如若不然,裴勝又怎麼會這般無法無天。
所以即使在王府挖出了十七具屍體,裴勝仍有辦法能脫罪。
王府群龍無首,還被官兵圍著,此時亂成了一鍋粥。
我趁無人在意我,悄悄換了個官兵衣裳,從後門溜了出去。
在京城巷子裡左拐右拐,大概半個時辰後,我停在了一戶人家後院。
來開門的是個小丫鬟,她看了我一眼,便側身讓我進去了。
「小姐等您很久了。」
12
「陛下,臣弟冤枉!」
裴勝跪在皇帝床榻一旁,聲聲泣血:「昨夜看到那些屍體,臣弟也嚇了一跳,已經連夜徹查,方知臣弟府上那管家竟是人面獸心之輩,他瞞著我禍害了不少府中丫鬟,此事是臣弟管教不嚴,還請陛下降罪!」
皇帝剛醒,臉色蒼白。
他斜靠在床頭,說話聲音更是有氣無力。
「可那些屍體裡還有已生兒育女的婦人,這你又作何解釋?」
「那些都是偶然撞破管家所作所為,被管家滅口的府中嬤嬤。」
皇帝垂眸看著他,輕嘆了一口氣。
裴勝這些年所作所為他也並非一無所知,不過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誰承想,這次竟連累他被冤鬼纏身。
這讓他多多少少心生怨懟。
另外,他也害怕,若這次依舊輕飄飄放過,那冤鬼真的不會再回來嗎?
不由低頭沉思。
裴勝膝行著上前,握住了皇帝垂在床側的手。
「臣弟治下不嚴,實在心有不安,待此事平息,皇兄無恙,臣弟願以S謝罪。
「隻是皇兄……臣弟以後沒法再陪著您,還望您多保重龍體。」
裴勝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皇帝心頭一動。
他低頭看著他,想起了這些年與這個皇弟相處的日常。
他們從小最親密,一起讀書學習,一起練功射箭。
長大了,他繼承皇位,而裴勝則當了個闲散王爺。
前年冬獵,有刺客伏於雪地,妄圖刺S他。
是裴勝在緊急關頭衝上來,替他擋了一箭。
如若不然,他兇多吉少。
想到這,皇帝的目光柔和下來。
他正要說話,便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