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們盼著我暈，那就暈吧。

「確實是暈，還得麻煩堂嫂你們跑一趟。」

 

隻不過著這美人計，估計是要落空了。

 

我這麼想著，車子嘎的一下就停在了賓館門口。

 

婷婷一下車就挽上了我的胳膊。

 

10

 

「小偉，我先送堂弟上去，你去給他買點藥來吧。」

 

但凡是個正常男人，都不會允許自己媳婦跟別的男人獨處一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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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偏偏他還真同意了，車子一夾，跑的比誰都快。

 

我不動聲色，任由婷婷扶著回了房間。

 

剛進門她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這可把我整不會了。

 

我趕緊去拽她，嘴裡勸說著。

 

「嫂子你這是幹嘛啊。有事好好說，又不逢年過節的，行這麼大的禮幹嘛？」

 

可不管我怎麼拽，她就是紋絲不動，眼淚倒是一滴又一滴的打在我手上。

 

楚楚可憐的樣子，看得我都有點兒心神蕩漾。

 

「對不起，我沒壞心的，都是王偉，他非逼著我給你下套，我不答應他就打我。」

 

「我早就不想跟他了，他不讓我走，你幫幫我，好不好？」

 

她撩開袖子，胳膊上都是青紫的痕跡，看著確實挺慘的。

 

真沒想到堂哥現在還屢教不改，喝點酒還是那副德行。

 

我看的義憤填膺，寬慰著她。

 

「嫂子你放心，你要真不願意，我肯定幫你，你別哭了，怪讓人心疼的。」

 

我看著她梨花帶淚的樣子，忍不住想伸手給她擦擦眼淚。

 

又覺得不妥，慌亂地收了回來。

 

她原本還有點兒期待的湊了過來，瞬間眼神裡的失望一閃而過。

 

「你是不是嫌棄我？」

 

她作勢又要哭。

 

「沒有沒有，我就是搞不懂，堂哥為什麼逼你這麼做啊？」

 

我嫖了她一眼，哭的挺兇的，眼淚滴在胳膊上，潤湿了一大塊都沒反應過來。

 

「他就是想讓我騙你籤合同，把那塊要拆遷的地讓出來，都是為了錢！！！」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肯定會幫我的。」

 

她拉著我的胳膊央求著，身子也越靠越近。

 

我微微側了側身體，倒也沒拒絕她，反而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下一步是什麼呢？」

 

她愣了一下沒說話，彎了彎眉眼，大紅唇就要貼上來，卻被我扭頭躲開。

 

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退開了幾步。

 

「為了幫我堂哥，你還真是費盡心機啊。」

 

「我這麼捏你胳膊，你傷口不疼麼？哦，你肯定不疼，畢竟你化的淤青妝都脫妝了，下次記得讓我堂哥給你換個好點的粉底液。」

 

被戳穿後，她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不可思議的看向我。

 

聽到我說脫妝了，這才看向自己的胳膊。

 

大概是剛剛演的太賣力，眼淚滴到胳膊上，畫好的淤青都暈成了一片。

 

「那又怎麼樣……反正……」

 

她眉毛一挑，索性也不裝了。

 

「房間裡隻有我跟你，怎麼說還不是由我。倒是你，跟他們說的一樣，心眼子還挺多。」

 

剛剛在車上她就一再試探我，可我並沒有表現得色欲燻心。

 

扶我回房間的路上，她思來想去覺得可能原本的計劃行不通。

 

這才有了一開始的下跪求救。

 

我饒有興趣地看向她。

 

「我堂哥說分你多少啊，值得你這麼豁得出去幫他？」

 

11

 

「婷婷，婷婷，你在不在裡面，你不說話我就進來了，怎麼這麼久啊！」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切的敲門聲。

 

堂哥估計是看時間差不多了，上來收網了。

 

「救命，救命啊，小偉，我沒臉見人了。」

 

聽到動靜的婷婷捂著胸口開始幹嚎，口口聲聲喊著活不下去了。

 

房門「砰」的一聲被人一腳踹開。

 

「好你個王昊，我媳婦好心扶你上來，你幹的出來這種事，我跟你講，這事沒完，你不賠償我們就報警。」

 

「報警說什麼？我可什麼都沒幹。」

 

「你做出這麼禽獸的事還裝，我們要告你強奸。」

 

說著他就掏出手機，威脅我要打 110。

 

可看見我泰然自若的樣子，他反而有些慌了。

 

「我真報警了，你不怕？」

 

我聳了聳肩，衝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婷婷已經在後面黑了臉，她的腦子要比堂哥好使多了。

 

「報警也行，你順便幫我問問，敲詐勒索這種事，一般都怎麼判。」

 

我順手將床頭櫃桌角的電腦推了過來，上面正清晰地拍著堂哥的大臉。

 

剛進門我就留了個心眼，趁著婷婷去開燈那會打開了床頭的筆記本。

 

我平時忙著到處跑業務，大部分時候都是線上開會。

 

出門之前我也沒關電腦，剛剛隨便一動就開始運行了。

 

這年頭老人摔倒了扶起來都可能被訛，更何況她送我一個大小伙子回房間。

 

擺明了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她要真那麼弱勢，被我堂哥那樣N待，剛剛在桌子上，我堂哥就不可能那麼聽她的話。

 

再說了，就算是真的，她幹嘛不報警？

 

非得跟我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堂親戚求救？

 

事出反常都是妖。

 

「你想怎麼樣！！？！」

 

怎麼樣？先前的事全是小懲，以為他能老老實實的。

 

可沒想到都這樣了，他們一家人還執迷不悟。

 

不過不重要，反正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蹦跶不起來了。

 

「不想怎麼樣，我太困了，要休息，你看你跟嫂子沒事的話，我就不送了，出門把門帶上。」

 

「你……認真的？」

 

像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他半天還愣在原地。

 

最後還是被婷婷給拽出去的。

 

解決完這一切，我也終於可以松一口氣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手機鈴聲吵醒，拆遷辦打過來的。

 

說讓去籤個字，拆遷款就要下來了。

 

路過大伯家的時候，發現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把門口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個個都兇神惡煞的，看起來像是要把他們給活吃了。

 

看樣子，我這堂哥的「能耐」可比我想的大啊。

 

這要債的人比過年串門的還多。

 

「今天一早我就聽說那支股票廢了，你堂哥一家不得吃個血虧？」

 

正巧，明子電話打進來，語氣是難掩的激動。

 

12

 

半個月前，也就是堂哥身體剛好利索那陣兒。

 

為著家裡那個養雞場，他跑了好幾趟鎮上。

 

聽說是為了讓人把那些砸在手裡的雞給收了，可哪有那麼容易？

 

正在他一籌莫展之際，一個許久不見的村裡人回來了。

 

不僅大手一揮把剩下的雞都給買了，還給堂哥支了個一勞永逸的招兒。

 

就在那個他常去的鎮上的 ktv，兩個人喝點暈頭轉向之際。

 

堂哥恨恨的將心裡的鬱悶講了出來。

 

「媽的，我爸現在是怎麼看我怎麼不順眼，改天必須要好好賺一筆，讓他也開開眼。」

 

那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的高深莫測。

 

「小王總啊，你家那個養雞場能賺幾個錢，給你指個明路，分分鍾的事，幹不幹？」

 

有這種好事，哪有他不幹的？

 

炒股確實是個辦法，隻可惜像他那種腦子裡沒有二兩貨的人，能摸得著門就邪了門了。

 

一開始聽說也是賺了點錢，瀟瀟灑灑了一個星期，帶著新媳婦買了黃金首飾，說著就要結婚。

 

大伙兒見他發了，免不得要問問，一撺掇他就搞起了集資。

 

不僅拿了家裡的存折，村裡男女老少還都信了他的忽悠。

 

隻可惜那支股不過是夕陽產業，瀕臨退市前最後一波回光返照而已。

 

一夜之前，所有的錢全都砸了進去。

 

「昊哥，這頓你得請客哈，我那哥們可是熬了幾個通宵，千挑萬選才選出來這麼一支。」

 

「請請請，都叫上，晚上不醉不歸。」

 

三天後拆遷款到賬，我們家也迎來了不速之客。

 

一連幾天都沒有給他們開門。

 

結果陪著我媽買菜的功夫，大伯母扶著杵著拐杖，大伯跟在後面，就在樓下攔住了我們。

 

見我們無動於衷，大伯母立馬就開始幹嚎。

 

「小昊，你得救救你哥啊，他讓人給騙了, 百來萬啊，硬是一分不剩。現在還給他安了個詐騙的罪名, 你不救救他，他下半輩子就完了啊……」

 

「我早就說了都是一家人, 讓他不要跟你爭，他就不不聽話, 現在可好了, 家裡房子抵押了, 那些人真是畜生啊，場子裡那些小雞兒都才脫殼兒, 硬是一隻都沒剩……小昊，大伯母也是沒辦法了，你看你這拆遷款……」

 

她哭著哭著就把話題扯到了拆遷款上。

 

周圍好些下班回來的人都圍了過來。

 

我媽看了我一眼, 嘆了口氣有些心軟。

 

那些人聽著大伯母顛倒黑白的哭訴, 都泛起了同情心。

 

好幾個有過一面之緣的住戶, 勸著我說, 要是家裡過得去, 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我冷眼看過去,

 

「沒了。」

 

「什麼沒了？」

 

大伯激動地從門口的凳子上一躍而起，連那條傷腿踩在地上都沒反應過來。

 

「拆遷款沒了。」

 

我輕描淡寫地又重復了一遍。

 

13

 

「放屁, 我看你就是不肯救你堂哥，你心怎麼那麼狠啊？虧你還是讀過大學的, 怎麼都不知道知恩圖報, 沒有你大伯給你錢, 你讀個狗屁大學……」

 

猜到我是不想幫忙，大伯母也不再惺惺作態。

 

反而指著我跟我媽的鼻子罵我們忘恩負義。

 

「分了我爸的賠償金，搶了我們家的房子，把孤兒寡母趕去漏雨的老宅子。」

 

「逼著我媽給你們家做了幾年的苦工, 連她半夜咳到吐血你們都不送醫院。」

 

「請問這哪一點值得我報答？嗯？到底是我王昊忘恩負義，還是你們多行不義？」

 

我得話擲地有聲。

 

幾年過去了，還用這招未免也太沒意思了。

 

「作（」兩個人支支吾吾好半天，憋的臉紅脖子粗，還得被圍觀的人指指點點。

 

後來幹脆直接耍起了賴皮，兩個人就那麼坐在地上哭喊。

 

「反正你不幫忙，我們就不走了, 這日子沒法兒過了，兒子進去了，兒媳婦跑了, 好不容易有個親戚發了財還不幫一把……」

 

看著他們這種老掉牙的把戲, 我隻覺得無語。

 

一個電話直接打到了物業, 讓保安來處理。

 

臨走前我告訴大伯，我手裡還有堂哥伙同女朋友給我下套的視頻錄像。

 

逼急了我就一起送到警察局。

 

讓他自己考慮清楚。

 

他氣得哆嗦半天, 差點沒被自己的一口老痰卡S。

 

最後被保安連人帶拐杖，一起送上了救護車。

 

14

 

後來聽老家的嬸子說, 湊不到錢賠償, 堂哥在裡面得待上七八年。

 

聽到判決, 兩老當場就要跟法官拼命。

 

被法警按到地上的時候，假牙都蹦出來了。

 

大伯承受不了打擊，直接就中風倒地, 再也折騰不起風浪了。

 

知道這事後，我媽抱著我爸的照片坐在陽臺發著呆。

 

夕陽快要西下，晚風也不燥。

 

隻輕輕吹動著她有些灰白的頭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