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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可是在江啟淮最初的設想裡,我隻能是個溫柔賢惠會體貼老公的女人,我很普通,不像你那麼聰明,那麼有能力——”


我揉了揉眉心,語氣漸漸沉重。


 


“溫苒苒,增強你的‘配得感’。不是你不配,而是你還沒有真正學會愛自己,認可自己。明明你很優秀,江啟淮公司剛起步的時候,都是你在幫他打理項目資金。從你手下出來的賬單,就沒有一筆是錯的,這足以說明你在這方面的天賦和能力。所以,好好愛自己吧。”


 


電話那端沉默了許久。


 


“於芃芃,謝謝你。”


 


我愣了愣。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還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些,從來沒人說我是個有用的人。於芃芃,你怎麼就不是個男人啊?你要是個男人我早就嫁了,哪兒還有江啟淮什麼事兒!”


 


我勾勾唇角,心裡劃過一陣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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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讓你失望了,我要是個男人,肯定找我自己這樣的女人!”


 


“呸,自戀!”


 


6


 


江啟淮和溫苒苒辦理離婚的那天,回來後,心情不是很好。


 


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喝著悶酒。


 


我過去的時候,他伸出胳膊拽住我,緊緊地將我壓在身下。


 


胃裡再次翻江倒海起來。


 


“勒得我太緊了。”


 


“別動,叫我就這麼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我迫於無奈,隻能任由他這麼緊抱著我。


 


“寶貝,我們結婚吧。”


 


我錯愕地看向他。


 


我想要的是搞S他,可不是和他結婚。


 


嘴角勉強牽起一抹笑容:“你才剛離婚,就和我結婚,傳出去影響不好。”


 


“我不在乎!”


 


第一次,無關利益,我竟然從江啟淮眼中看出了認真。


 


可隨即,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主動從我身上起來。


 


眼角的餘光,瞥向他發著明亮光線的手機。


 


是那個小何。


 


內心忍不住嘲諷,他果然還是那個他。


 


上一秒的深情款款隻不過是迷惑獵物的手段罷了。


 


茶女不知道發了什麼消息,江啟淮連飯也顧不上吃就走了。


 


他前腳剛走,後腳門鈴聲就響起了。


 


我打開門,是季嘉年。


 


“鐺鐺鐺!”


 


他手裡提著幾大包超市購物袋。


 


滿滿的零食大禮包。


 


我連忙接下。


 


“謝謝,你可以走了。”


 


“欸,你這人,我大老遠跑來,你也不給一口水喝?”


 


玩笑而已,我請他進來,又泡了一杯茶遞送到他面前。


 


“好茶啊!”


 


我瞥了一眼他。


 


當然是好茶,江啟淮嘴刁,平時隻喝這個。


 


季嘉年在那邊品茶,我就在另一邊收納起他買的零食。


 


突然一個小袋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季嘉年,真有你的。”


 


我拎著那個袋子到他眼前。


 


“你這零食大禮包裡面怎麼還夾帶私貨?”


 


他一臉痛心疾首地指著我:“最近流感多,這維生素可是預防增強體魄的,別人要我還不給呢。你每天吃的時候,都要在心裡好好感激我一番,最好是打卡給我瞧。”


 


我笑了笑,知道他好心,也就沒多說,默默收下了。


 


送走季嘉年,我就給溫苒苒打電話。


 


那天之後,她很少聯系我,隻說要尋找自我價值。


 


我揉著陣痛的額角,一臉無奈。


 


不知道她要怎麼去尋找自我價值。


 


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的事隻能先放一放。


 


江啟淮那邊早已經準備就緒,蓄勢待發。


 


他在那條項鏈上下了很多功夫,勢必要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


 


我原本以為他總是不回家睡,是都睡在了那個助理小何家。


 


直到有天,他叫我拿兩套衣服去他公司。


 


他的辦公室內,滿滿的生活痕跡,隻有他一個人的。


 


我才知道,原來這幾天,他不眠不休,是真的老老實實在公司加班。


 


我看著他這麼重視這次的新品發布,嘴角都忍不住瘋狂向上揚起,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燃燒沸騰。


 


我站在他身後,體貼地替他按摩肩頸。


 


他舒服地溢出了聲。


 


大掌按在我的手背上:


 


“有你真好,等這邊順利結束,我們要個孩子吧?”


 


心頭猛地一跳,我像是應激反應一般甩開了他的手。


 


“我不喜歡小孩。”


 


7


 


他眼中流露出的失望不是沒看到。


 


我主動避開了這個話題。


 


“這次的新品發布打算怎麼辦?”


 


說起這件事,他明顯認真起來。


 


“老劉早就做好了線上宣傳,明星代言也有了人選,各個媒體平臺也都打好了招呼。”


 


我詫異地看了看他:“隻是線上發圖?”


 


江啟淮挑挑眉,面露疑惑:“線上發圖還不夠嗎?”


 


不夠,當然不夠。


 


“你這一次出新品,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這不僅僅是你個人的全新之作,背後深意你自然都能想到。我覺得僅僅線上發圖還不夠。”


 


“現場直播吧。”


 


“直播?”他緊蹙起眉看向我。


 


“會不會太掉價?”


 


“直播掉價,晚宴呢?所有大牌頂級明星佩戴我們的設計品齊聚一堂,在宴請幾位公司的頂級客戶。”


 


這樣的場景,沒人會不願意看到。


 


“這種場面,隻要放出去消息,流量根本不是問題。”


 


江啟淮沒開口,我知道他動心了。


 


但是直播就意味著有許多的不可控因素。風險大的事,江啟淮很少會做,這個方案從前他未必沒有想過,但是我太了解他了。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替他肯定這個方案。


 


他沒有同意。


 


我知道結果,早就做好了準備。


 


次日,鋪天蓋地的黑稿激怒了正在公司開會的江啟淮。


 


無他,全部是對他此次作品的質疑和對他個人的謾罵。


 


當代社會,成也水軍,敗也水軍。


 


很快他公司股市也因此受到了影響。


 


我知道江啟淮對這次的新品有多看重。


 


江啟淮最後還是同意了。


 


那天晚上,他開了一瓶珍藏許久的紅酒。


 


邀請我和他提前慶祝。


 


我當然要慶祝,還要好好慶祝。


 


那一天來得很快。


 


他邀請我做他的女伴去參加。


 


我謊稱身體不適,遺憾地拒絕了他。


 


他眼裡滿是煩躁,最後收拾好自己,丟下一句“掃興!”就走了。


 


我冷眼看著他的背影。


 


直到門碰撞在一起後,才收了回來。


 


腳下一枚胸針被我踢到了桌角。


 


我蹲下撿起,隨手拉開抽屜扔了進去。


 


眼睛卻忽然被一份文件袋給吸引住。


 


我控制不住雙手,拆開了文件袋。


 


那是一張A4紙,上面清楚地寫著“離婚登記申請受理回執單”。


 


我怔愣地盯著紙上的那兩個名字。


 


溫苒苒,江啟淮。


 


袋子裡好像還有溫苒苒的其他資料。


 


她的東西怎麼會放在我這兒?


 


我打開折住的復印件,瞳孔卻在這一瞬猛地放大。


 


渾身打起戰慄,嘴唇也控制不住地顫抖。


 


紙張從手裡滑落。


 


頭像是炸了一般劇痛起來,耳邊瞬間響起無數聲音,有男有女,不斷爭吵,到底是誰,我分辨不清。


 


我S命地捂住耳朵,試圖阻擋所有聲音來源,卻毫無作用。


 


身體癱軟得像一攤爛泥,跌在地面上,拼命蜷縮。


 


最後,竟是連什麼時候昏倒的都不知道。


 


再醒來,是潔白的牆面,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你醒了。”


 


季嘉年穿著白大褂,坐在我的床邊。


 


我低頭看了看他緊緊握著我的手,沒有開口說話。


 


往日清冷孤傲的臉上,此時顯得有些局促,帶著些小心翼翼。


 


“是溫苒苒,還是於芃芃?”


 


我靜了許久。


 


在他以為我不會開口回他時,我抬眸認真看著他。


 


“溫苒苒。”


 


8


 


說完,我便垂下了眸,渾身乏力到連眼皮都抬不起來。


 


沒錯,我不是幻妖。


 


從始至終也沒什麼幻妖,一切都是我的幻想罷了。


 


該怎麼說起這段往事呢?


 


我和江啟淮認識了很久,久到連我自己都記不起來具體的時間了。


 


我隻記得,我很喜歡他。


 


喜歡到,沒了自我。


 


他說:“溫苒苒,我喜歡黑長直,喜歡溫柔善解人意又懂怎麼體貼男朋友的女生,你太潑辣,我們不適合。”


 


一句不適合,讓我慌了神。


 


我用大把的時間去改造自己的性格,讓自己徹底成為他口中的那類女生。


 


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


 


原來真正喜歡一個人,性格是可以改的。


 


可婚後,江啟淮卻又對我說。


 


“溫苒苒,你不覺得你太乏味了?順從的讓人覺得像一塊砧板上的肥肉,膩無可膩,我現在看到你就想吐。”


 


他是真的能看到我就想吐。


 


所以才找來了年輕漂亮的女大學生,來改善口味。


 


苗苗三歲的那天,我早早就預定好了生日蛋糕,買了她心心念念的公主裙。


 


可回到家,我卻沒有看到她。


 


打了電話才知道,是江啟淮要去公司,她纏著要跟著爸爸,江啟淮隻能無奈帶著苗苗一起去了公司。


 


可明明去的是公司,為什麼醫院的人會給我打來電話?


 


他們又在說什麼?我的苗苗好好的,怎麼可能會S?


 


今天是她的生日,她還在等著我送她生日禮物呢。


 


我煞白著一張臉,跌跌撞撞地來到了醫院。


 


那麼小的孩子,安安靜靜地平躺在病床上。


 


“為什麼要把我孩子的臉捂著!”


 


我憤怒地質問一旁的醫生,他們面有難色地嘆了口氣。


 


“家屬請節哀。”


 


“節哀什麼?你們胡說什麼!”


 


我一把拉開單子,苗苗的臉立刻露了出來。


 


那是怎樣一張臉啊,我這輩子都忘不掉!


 


我發瘋一般地嘶吼,抱著我的苗苗痛哭。


 


整個病房充斥著我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江啟淮趕到的時候,我早就哭累了,嗓子也沙啞得不像話。


 


他臉色難看極了。


 


我啞著嗓子問他:“你去哪兒了?”


 


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口。


 


“40度的天氣,你把苗苗一個人放在車上三個小時,江啟淮,你去哪兒了!回答我!”


 


“我……我明明開著空調。”


 


我笑了,大笑出了聲。


 


他邁著腿,壓抑地哭出了聲,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大掌想要攬住我,想去摸苗苗。


 


我一掌打落他想要摸苗苗的手。


 


直起身,狠狠地一巴掌抡在他的臉上。


 


“江啟淮,S的怎麼不是你!”


 


他不敢和我說,因為他去找了那個女大學生。


 


那個女生去逛商場,突然來了例假,她沒有衛生巾,不去聯系商場的員工,反而是打電話給江啟淮。


 


江啟淮縱著她,親自開著車,帶著我的苗苗去找她。


 


他把苗苗一個人放在車上,便去超市給她買衛生巾,再找人送進去,送完以後又陪著她買衣服換了帶血的舊衣服。


 


苗苗那麼小的孩子,自己爬到主駕駛,誤拔了鑰匙下來玩。


 


“……”


 


“苒苒,別再抗拒治療了。”


 


眼淚順著兩邊滑落。


 


沒一會兒,眼眶就浸滿了淚。


 


“季嘉年,我想去看看苗苗。”


 


9


 


季嘉年陪著我買了好多苗苗喜歡吃的零食。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他帶來的零食大禮包,也都是苗苗愛吃的。


 


季嘉年,他不隻是我的主治醫師,還是我的老同學。


 


他陪著我在墓地待了很久。


 


久到連江啟淮都找上了門。


 


他二話不說,一拳襲來,季嘉年猝不及防地挨了他一拳。


 


反應過來後,季嘉年立刻回擊了一拳在他臉上。


 


“江啟淮,你是瘋狗嗎?”


 


“誰允許你拐走我老婆的!”


 


“江啟淮,你們已經離婚了。苒苒不再是你的老婆,做她老公,你配嗎?你明明知道她患有精神分裂症,還不帶她積極治療,任由她以於芃芃的身份愛著你,你這不是欺騙是什麼?江啟淮,你真他媽是個人渣!”


 


江啟淮慌亂的眼神看向我。


 


我平靜地擦了擦苗苗的照片,輕聲開口:


 


“你涉嫌抄襲他人作品的事,已經鬧得這麼大了,還不去危機公關,還有空來找我?如果不是苗苗已經S了,我都要以為你很愛我。”


 


沒錯,我提早就把新品的手稿原作賣給了江啟淮的對家公司。


 


我要他從滿是希望再到絕望,要他人前顯赫再到遺臭萬年。


 


我要他這輩子都抬不起頭,被人唾罵恥笑。


 


要他被釘在整個行業的恥辱柱上。


 


江啟淮滿臉狼狽,臨走前打好的領結早就變得皺亂不堪。


 


輕頹模樣,不復從前。


 


他痛苦地朝我跪了下來。


 


“苒苒,我是真的愛你。我對不起苗苗,對不起你。沒有告訴你真相,是因為我發現你完全忘記了從前的事,我不能離開你。我是真的愛你,那麼痛苦的回憶,忘了不好嗎?我們重新開始,沒有任何人,隻有我和你。”


 


“你喜歡孩子,我們可以再生一個女兒,我們還叫她苗苗,苗苗又會重新回到我們身邊!”


 


“啪!”


 


我顫抖著手,因為用力過猛,導致的手又紅又麻。


 


“江啟淮,你這個畜生!苗苗隻有一個,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說你愛我,真是可笑,你愛的真的是我嗎?難道不是我能描繪畫的手嗎?”


 


不論我是溫苒苒還是於芃芃,他江啟淮給的愛,永遠摻雜雜質。


 


在我是於芃芃的時候,如果他沒有背叛,或許我真的就被他騙了一輩子了。


 


可還好,他江啟淮沒有病,他依舊是他。


 


自私自利,刻薄無情。


 


我跟著季嘉年離開,任由他在我身後大喊大叫我的名字。


 


“苒苒,還回去嗎?”


 


我看著窗外,一片片烏雲,搖了搖頭。


 


家裡早就沒了苗苗的生活痕跡,他怕我記起。


 


所有屬於苗苗的物件都被江啟淮給扔了。


 


手掌撫過心口的位置。


 


沒關系,這裡全部都記得。


 


10


 


和江啟淮領完離婚證後一個月。


 


我就收到了警察打來的電話。


 


江啟淮,他S了。


 


警察問我要不要過去辨認一下。


 


我拒絕了。


 


可他們又說有些東西,江啟淮臨S前聲稱一定要交到我手上。


 


警察把車鑰匙交給了我。


 


他名下財產全部被凍結了,這輛車,寫的是我的名字。


 


打開後備廂,裡面是數個收納筐。


 


我顫抖著手,打開了箱子。


 


各式各樣的玩偶娃娃,還有苗苗曾經用過的枕頭,水杯瓶子,全都在裡面。


 


“兇手是個女人姓趙,經調查她和江先生系情感糾葛才動的S心。”


 


我知道她,苗苗因她而S。


 


江啟淮當時的憤恨無處宣泄,就全部把氣撒在了她身上。


 


輟學,離家,處處刁難,是他的一貫作風。


 


有今天這樣的結局,是他應得的。


 


“謝謝您。”


 


我打了電話給季嘉年,讓他幫我搬走了苗苗的遺物。


 


“這個車怎麼處理?”


 


“幫我賣了吧。”


 


我低著頭,治療需要錢。


 


往後的日子,我不想再渾渾噩噩了。


 


“季嘉年,辛苦你了。”


 


他的大掌輕揉了揉我的碎發。


 


“苒苒,一切都會好的。”


 


是啊,總會好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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