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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點小說

第2章

吐過兩回後我挖到了一個用錦被包裹的女人。

即便她頭發散亂臉帶傷痕,臉色泛青,單從那與沈確如出一轍的深邃眉眼來看要找的女人應該就是她了。

沈確一開始的反應要比我預想的平靜許多。

可當他突然笑著哭起來甚至還越笑越大聲時,我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垂眸多看了兩眼又哭又笑的瘋子後,我選擇安靜地轉身離開。

然而還沒走幾步,那女人暴露出的傷痕又在腦子浮現,尤其是脖子和鎖骨上的痕跡。

我娘受過我爹的折磨後,臉和手都會出現淤青,脖子上則出現這些痕跡。

也不知自己是怎麼想,猶豫了片刻又轉身走回到沈確身邊:“要給她換個地方嗎?”

“我知道有個地方挺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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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錠銀子,我幫你把她挪過去。”

“順帶可以幫她收拾一下。”

聞言,滿臉淚涕的沈確揚起頭扯著嘴角看著我:“你不怕?”

面對他這句話廢話,我努力忍了一下才沒把這白眼翻上去。

..........

女人身上的傷痕比我預想的還要多。

鞭痕、見血的牙印,甚至還有幾處燙傷。

我幫她清理好身體後,用錦被重新包起來後,才讓一直坐在不遠處背對著我們的沈確過來給她磕個頭。

“你知道她是誰嗎?”沈確突然問。

我忙著挖坑,頭也不抬:“你娘。”

沈確在得到我的回答後開始絮絮叨叨著他跟他娘溫馨過往,說著他們的艱難與共,說著他娘的溫柔堅韌。

說著說著又突然開始發狂然後大笑最後痛哭。

等我終於把墳挖好後他已經恢復平靜了。

我按著酸痛的腰背,看著悄悄爬上夜幕的殘月對一旁還在發呆的沈確說道:“來吧,天黑了,你娘該休息了。”

自那天後,癲狂的沈確不見了,平日裡見到的隻會是一個吊兒郎當身子孱弱的病美人。

隻有時不時拿著銀子陪他到他娘墳前枯坐一晚,不得不看著他發瘋的我才知道沈確是個怎樣的神經病。

07.

有沈確在場,我爹不敢再造次。

林黛見有人能壓制住我爹,立即提出她願意出錢把我帶走。

我爹一聽,立馬獅子大開口管林黛要五十兩銀子。

要知道,劉老三也才給了十八兩彩禮錢。

村民們都在怒斥他的缺德,隻有我無比平靜地盤算著埋在後山沈確他娘墳邊的銀子一共有多少。

我踮起腳在林黛耳邊低語幾聲,見她點頭,我又一瘸一拐地走到我娘身邊目光堅定地看著她:“娘,跟我走,我能養活你。”

說罷,視線略過她的肚子:“我能養活你們。”

我爹一聽我要把我娘帶走,張口開始罵,然而罵不了兩句便被一個耳光硬是給打斷了。

我娘怯懦地看了眼我身後,局促不安地捧著肚子,左看右看不斷躲避我的目光。

“別說氣話,”我娘蹙著眉,語氣又急又輕,“一個女人離了男人——”

“你還沒挨夠打嗎?”

“還是說你都忘了妹妹們都是因為誰才離開你身邊的。”

一個耳光落在我臉上,我娘驚怒地大聲呵斥我怎麼敢跟她說這些話。

我平靜地看著她:“娘,跟我走吧,男人而已,離了也能活。”

“你瘋了。”我娘垂著淚不斷搖著頭,“你爹說的對,你真是瘋了。”

“你不是我的女兒,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說完,她慌張地轉身回屋,關上門那刻我分明看見了她眼裡的驚慌。

最後,林黛在裡長和眾多村民的見證下花五十兩將我‘買’走。

到衙門更換戶籍前林黛隻給了一半,等戶籍換好後她才給了剩下的一半。

更換戶籍時,林黛給我開了個新戶,寫名字的時候我攔住了她。

“夫子,給我起個名字吧。”

林黛溫柔地笑了笑,然後開始嘀咕要叫劉什麼。

“不姓劉,”我輕聲打斷,有些緊張地看著她,“我想姓林,跟你姓。”

我爹在旁邊聽著,那些難聽的汙言穢語不帶重復地罵了出來。

我對此充耳不聞,隻無比期待地看著林黛。

“林曦。”她低頭想了片刻,隨即抬起頭溫柔又堅定地看著我,“以後你就叫林曦。”

08.

“林曦?”

皓月當空,我正費力地挖著土,不用回頭就知道來人是誰。

“這名字可比什麼劉大妹好得多。”

“你又給我娘採了什麼花?這花不錯,顏色真好看,你怎麼知道我娘喜歡紫色。”

聽語氣他今晚的心情很不錯,即便我一直沒有理他,他仍興致勃勃的不斷絮叨。

直到我因為身上的傷實在太疼不得不撐著鋤頭稍稍喘口氣時,他才歇了話頭。

“林黛不是說你這傷要靜養?”話很多的家伙奪過我手裡的鋤頭,拉著我坐下,主動開始挖土。

成為林曦後,我搬到林黛的農舍裡與她同住。

身上的傷很重,白天坐著牛車到衙門換戶籍時還順路去了趟醫館。

白胡子的大夫說我身上的新傷舊傷都很麻煩,再不細養恐後患無窮。

林黛聽後回來就嚴令禁止我下床亂動。

可我實在不習慣躺在床上長時間不動彈,尤其是喝過藥以後又睡了一覺,晚上實在躺不住,遂起身來後山把之前在沈確身上賺的銀子挖出來好把林黛那五十兩銀子還上,順便再交點家用。

“昨天謝了。”我坐在一邊喘著氣,語氣平淡地說道。

“嗯?什麼?”

沈確瞬間來勁了,俯身彎腰把臉湊到我面前:“再說一次,我剛才沒聽見。”

“謝謝你。”我又重復了一遍,“要是那兩巴掌再用力些我會更謝謝你。”

沈確笑容極盛,一手叉腰一手杵著鋤頭,神氣地揚起頭:“沒辦法,你也知道少爺我身子弱,不擅長動手。”

“好的,知道了,趕緊挖吧。”

09.

被林黛盯著養傷這段時間是我這十三年來過得最輕松舒服的一段時間。

沒有每天都幹不完的活,沒有沉重苦澀的眼淚,更沒有突如其來的巴掌和響聲。

細養了兩個月後,我不僅白淨了不少,整個人也都開始長肉了。

林黛對於我的變化非常滿意。

每天都用看一種欣慰愉悅的眼神看著我,不論我做什麼她都會滿臉笑容地誇我厲害。

現在我除了幫著做飯洗衣服外什麼都不用幹,隻要我想多幹些活都會被林黛趕去讀書。

大部分時候林黛都非常溫柔,但隻要涉及到讀書的問題,她整個人都會變得無比嚴肅認真。

她常跟我說,讀書要我能夠識文斷字,讀懂書中道理,明辨是非,讓我不至於被蒙蔽、欺騙,甚至被人剝奪了種種權利卻不自知。

讀書能讓人反省,能讓人深思,能讓人清楚自己是誰,明白自己在這世間的價值。

從而能掌握自己的人生。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比其他孩子學得都要快。

當他們還在糾結這個字讀什麼,那個字怎麼寫時我已經能流暢地閱讀林黛從鎮上買回來的書籍。

加之我過目不忘的能力,我的進步堪稱神速。

村子裡的大家伙親眼見證了我的變化,暗地裡都在嘲笑我讀這麼多書有什麼用,又不能考個狀元回來。

說著說著,又開始說我走了狗屎運,明裡暗裡都在為那五十兩感到可惜。

不少愛挑事的還會湊到林黛面前讓她小心點,說我是個天生壞種,瘋起來連親爹都打。

又說我養不熟,跟我爹一樣都是些黑心肝的白眼狼。

我爹能為了銀子賣女兒,說不定那天我會因著點什麼好處就把她賣了。

我一直都知道我們一家在村子裡的名聲很不好。

尤其是我跟我爹。

我爹出名是因為他誰都敢打,打架又狠又毒。

我出名是因為我敢打我爹,大多時候都能讓他見點血。

原本這些人在背後亂嚼舌根我是並不在乎的,畢竟嘴長他們身上,想怎麼說我也管不著。

可現在他們說到我在乎的人面前,我就不能當做聽不見了。

於是,當我提著柴刀出現在他們面前一臉陰鬱地看著他們,讓他們把剛才的話都再說一遍時,他們瞬間白了臉色。

有兩個膽子大的嬸子立即扯著林黛的手腕指著我大聲讓她看看清楚我的真面目。

“我看清楚了!”

林黛大喊一聲,快步走到我身邊一把攬過我的肩膀:“好樣的,就是這樣。被欺負了,因為對方的話感到不高興了就該直白的表達出來,做得好!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

她擲地有聲地說著我爹對我的傷害,說我那叫正當防衛,保護自己絕不是該被職責的罪。

.........

啊。

這是什麼?

從心底翻湧出的酸澀,洶湧的情感如同暴雨前不斷堆積翻滾的烏雲,轉眼衝上了喉嚨,壓得我難以呼吸。

“不過呢,能好好說話的時候我們還是盡量好好說話,沒必要動刀子。”

說罷,林黛摸著我的頭,順手抽走我手中的柴刀扔到一邊,轉而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將我的腰板掰直。

“各位,我也知道大家是好心,不過這孩子可不是什麼劉二石的女兒。”

“這是我妹妹,她叫林曦,這是我家的孩子。”

不知是不是我抖得太厲害。

“怎麼還哭了,”林黛探頭來看,原本淡定自若的語氣染上幾分無措,“你們看看,我家孩子傷成那樣都不帶喊一聲的,看現在被你們鬧的。”

她輕柔地擦著我的眼淚,擦著擦著她又伸手將我抱進懷裡。

“受委屈了是不是,”她輕拍著我的背,“沒事,哭吧,哭完就好了。”

很多年後我早已忘了當初那些人都說了什麼,我又做了些什麼。

我隻記得在那個沒有陽光的下午,林黛的掌心落在我靈魂上的溫度。

10.

那天之後,再也沒人會在我們面前說著些不中聽的話。

時間就這麼平淡充實地緩緩流過。

入秋的時候我爹終於迎來了期盼已久的男孩。

沈確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的時候我正掂完他給我的銀子,準備拿起鋤頭給他娘的墳除草。

“劉獵戶高興得見牙不見眼,還給我送來了一筐紅雞蛋呢。”

這話說完,白皙的掌心託著顆紅色的雞蛋伸到了我的眼前。

“吃吧,不吃白不吃。”

於是乎,我們就這麼並肩而坐,吃著沈確特地帶過來的紅雞蛋。

他依舊拉著我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不同的是以往他從不在乎我應不應他,今晚他卻格外執著於我的回答。

“林黛挺好的,你就跟著她多學點東西,不用管那些胡說八道的人,他們不過是害怕你變強以後對他們不利罷了。”

“女子無論什麼時候都要靠自己,自己強才是真的強。我說的強不是你打架厲害,而是你的內心。”

我揉著指尖染上的紅,第一次轉過頭認真地看著他:“出什麼事了嗎?”

“林曦,我要走了。”

沈確,沈公子。

銅牛鎮鎮長送到西水村養病的獨子。

村裡有不少到鎮上幹活的人,每次都能帶回不少談資。

鎮長在來到銅牛鎮之前聽說還是個京官,官當得還不小。

夫人出身高貴,鎮長純屬高攀。

但在此之前,鎮長還有個原配夫人,小官庶女,與鎮長青梅竹馬,長大後喜結連理,卻在沈確出生後沒多久被休出家門,待那貴女過門後又以妾侍的身份再次被接回沈家。

重新回到沈家的沈確母子過得如何不得而知,總之那貴女多年無所出,好不容易生了個女兒還傷了身體。

來到銅牛鎮後不到一年,沈確被生父以養病為由送到了西水村,隨後不久沈確生母暴斃。

遇此大難眾人從未在沈確身上感受過一絲一毫的崩潰頹廢。

或許真是沈確永遠以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示人,常讓人忘了他也才十五。

“走之前,需要我幫你把他解決掉嗎?感覺,他並沒有徹底打算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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