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入住新宅發現屋內沒水，還想來和鄰居借一下洗手間洗個澡。」

「新宅？」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對門。

 

「你住我對面？」

 

我疑惑道。

 

對面的房子，我記得是方渝的呀。

 

穆一川點了點頭，隨即眸光一沉，小聲道：

 

「你是這裡的業主吧，我想和你打聽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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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警覺地道：

 

「什麼事？」

 

穆一川環顧四周，壓低聲音問道：

 

「我這套房子之前是兇宅嗎？」

 

我瞬間瞪大眼睛：「怎麼可能！」

 

方渝的房子多，雖然大多數不怎麼住，沒什麼人氣，但也不至於有鬼氣吧。

 

穆一川松了口氣道：

 

「那就好，我原本想買東新區的房子，結果中介給我介紹了這裡，明明是中心地帶，居然比市價便宜近百分之五十。我還以為買了兇宅。」

 

我看著面前的一米九大帥哥，欲言又止。

 

為了表達歉意，我讓穆一川進屋洗澡。

 

浴室傳來水聲時，我撥通了方渝的電話。

 

「小穆警官雖然是我的菜，但你也不用為了助攻我，賤賣自己的房子吧？」

 

「我那是助攻他，誰助攻你了？」方渝問道。

 

「哈？」

 

「你真不記得穆一川？」

 

方渝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印象裡，我和穆一川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八號倉庫。

 

可方渝卻說，一年前我車子剎車失靈，我因此出了車禍進了醫院。

 

一開始以為隻是一場普通的車禍。

 

可後來經過調查，卻發現剎車是被人動了手腳。

 

方渝說跟進這個案件的一直是穆一川。

 

我和他也因此經常接觸。

 

可我對那場車禍的唯一印象。

 

便是我被人送進醫院時，程星和卻因為要去保護被債主催債的盛夏。

 

把我一個人丟在醫院。

 

方渝的聲音就像一陣風，把我記憶中的濃霧驅散開去。

 

記憶中那個模糊不清的人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一時間和穆一川相處的記憶湧入腦海。

 

而在這之前，穆一川的臉龐始終都是籠罩在一片濃霧中。

 

作為一個路人甲炮灰。

 

我的人生早就被設定好。

 

我將永遠追逐著程星和。

 

在患得患失之間，反復沉淪，沒有自我。

 

覺醒時，我發現自己是劇中人，卻反而能讓我跳到劇外。

 

我的視野也因此變得更寬闊。

 

其實發現自己的世界是虛假的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在虛假的世界裡，沒有自我。

 

方渝的聲音漸漸將我的思緒拉回。

 

她侃侃而談道：

 

「就說嘛，我能不懂你？寶貝，治愈情傷的最好辦法就是換一個新男人。」

 

「比起男人，我還是更加擔心你。」

 

即使是虛假的世界，但是閨蜜是真的啊！

 

「放心吧，我現在對陳司瑾去魅了，但是一想到他們對你做的事情，我還是來氣。我會通過合法手段，送他們進去。在這之前，我不會主動招惹他們的。」

 

我們不主動招惹他們，就可以改變故事的走向嗎？

 

我想起在倉庫時，盛夏說的那些話。

 

她似乎也知道我們所處的世界，不過是一本書。

 

我們不主動招惹他們。

 

他們難道就會放過我們？

 

浴室裡的水聲漸漸停了下來。

 

門鈴卻在這時響起。

 

我走到門前，和方渝互道晚安後正要開門。

 

可身後卻傳來一陣寒意。

 

我慢慢收回搭在門把上的手，看向一旁的監控。

 

監控此刻卻漆黑一片。

 

緊接著啪嗒一聲。

 

屋內陷入一片漆黑。

 

似乎是跳閘了。

 

10

 

黑暗中，屋外的動靜越來越明顯，似乎有四五個人在企圖破門而入。

 

門被撞開的一瞬間。

 

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攬過我的腰。

 

穆一川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躲到臥室裡，把門反鎖報警，我沒有叫你，別開門。」

 

我幾乎伴隨著慣力滾進臥室內。

 

門被穆一川猛地帶上。

 

外邊隨即傳來打鬥的聲音。

 

我反鎖房門，顫抖著手撥打了報警電話。

 

身後還殘留著穆一川從浴室裡帶出的溫熱水汽。

 

屋內打砸聲愈來愈大。

 

穆一川體格健碩，可對方人那麼多。

 

我怕他寡不敵眾，幾次想去開門。

 

屋外的穆一川卻似乎有讀心術一般，立刻喝止了我的舉動。

 

直到樓下傳來警笛聲。

 

屋外的打鬥聲漸漸平息。

 

「小穆警官……」

 

我的呼叫沒有得到回應。

 

我又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我聲音顫抖，哽咽著小聲呼喚著。

 

終於，穆一川回應了我。

 

「沒事了，出來吧。」

 

穆一川的聲音竟帶著一絲笑意。

 

我打開門的瞬間，便看到穆一川掛彩的臉。

 

待到目光落在他布滿鮮血的臂膀上。

 

我的眼睛一酸，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你的臉，都是血。」

 

穆一川聞言卻眼前一亮，聲音有些激動地道：

 

「你看得到我的臉？」

 

這說的是什麼話啊。

 

不會是被打傻了吧。

 

穆一川不以為意，卻似乎對我這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很感興趣，嘴角掛著一抹淺笑。

 

「你都傷這麼重了，還笑得出來。」

 

穆一川臉色有些蒼白，卻笑道：

 

「快打 120 吧，不然我在你這掛了，你家就真成兇宅了。」

 

「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

 

我又急又氣。

 

穆一川微微挑眉，失血過多讓他有些站不穩。

 

我連忙扶住了他。

 

他幾乎整個身子靠著我。

 

那股薄荷的清香縈繞著我。

 

穆一川徹底失去意識前，在我耳邊喃喃著：

 

「你真的能看到我了。」

 

11

 

方渝趕到醫院的時候，身上還穿的是睡衣。

 

見到我時，她一把把我抱住。

 

因為抱得太緊，我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些王八蛋，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道：

 

「我沒事我沒事，多虧了小穆警官。」

 

方渝松開我後，胡亂地將臉上的淚水揩去。

 

「怎麼這回回都衝著你來的，不是說好我才是惡毒女配嗎？」

 

方渝說出了我心中的疑惑。

 

可我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我是你的吉祥物，替你擋災了。」

 

方渝氣鼓鼓地瞪了我一眼。

 

「誰稀罕你給我擋災，就你這嬌弱不堪的人設？」

 

我在她滿臉慍怒的注視下，訕笑道：

 

「可能盛夏她是穿越女主呢？所以故事走向才不一樣。」

 

在盛夏體內的是穿越女。

 

她穿越到這本虐文小說裡。

 

為了避免和原文小說女主一樣艱苦的人生，她才極力想改變故事走向。

 

而這個故事走向就是遠離男主陳司瑾。

 

這也導致了故事並非我所意識到的那樣。

 

方渝被我這一通解釋搞得雲裡霧裡。

 

「你別說我們是書中書，這也太悲催了吧。」

 

方渝無奈地扶住額頭，包包裡卻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

 

方渝接通了電話，眼光漸漸沉了下去。

 

待到電話被掛斷。

 

方渝看著我說道：

 

「盛夏失蹤了。」

 

隨著盛夏的失蹤，整個世界似乎歸於一片平靜。

 

我照舊每天去探望穆一川。

 

穆一川仗著救了我一命，竟指使起我來。

 

不是要我喂他吃飯，就是要我幫他穿衣服。

 

我看著他那八塊腹肌……

 

不對。

 

我看著他為了救我而受傷的手，咬牙忍了。

 

他很奇怪，總是會時不時問我記不記得他。

 

或是有時醒來時，急切地問我，看不看得到他的臉。

 

我已經開始擔心他被打傻了。

 

直到那天我詢問他的主治醫師，關於他的病情。

 

醫生說他早就好了。

 

「那為什麼手上的石膏還不拆？」

 

醫生眼神飄忽不定，最後悄悄說道：

 

「他說那石膏戴著好看，舍不得拆。」

 

我嘴角抽搐地回到穆一川的病房內。

 

穆一川見到我，立刻露出傷口發痛、難耐的神情。

 

「江小姐，我這手好像還痛，吃不了飯。」

 

說著楚楚可憐地看著我，敲了敲桌子上的飯，哀求道：

 

「飯飯，餓餓。」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然後當著他的面，把他的飯全吃了。

 

完了優雅地擦擦嘴。

 

「沒有手就沒飯吃。」

 

說完甩頭走人。

 

留下穆一川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我剛出病房，便看到方渝火急火燎地趕來。

 

「那個黑醫已經供述了他幫陳司瑾非法交易器官的事情，現在隻要找到盛夏就行。」

 

方渝喘著氣告訴我。

 

盛夏失蹤是被陳司瑾抓走了。

 

陳司瑾拿走了盛夏的眼角膜還有一顆腎，去救他的白月光。

 

「三天後，陳司瑾要舉辦一場晚宴，盛夏一定會在，我已經和小穆警官商量好，到時候來一個現場抓捕。」

 

要弄到陳司瑾的晚宴入場券並不容易。

 

即使有方渝在，我們也隻能搞到三張入場券。

 

穆一川和我們一起進入會場，其他的警員便在會場外待命。

 

進會場前，方渝將我的手搭在穆一川的手臂上。

 

我剛要收回，卻被穆一川一把握住。

 

方渝立刻說道：

 

「他現在的身份是你的男伴，你們得挽手。」

 

我立刻反駁：

 

「怎麼不是你挽他呢？」

 

方渝：「我要是現在換男人，陳司瑾會起疑的。那我這些日子在他面前，那些故作深情的戲碼不白瞎了？」

 

我一尋思，有道理。

 

所以便老實地挽著穆一川的手，進了會場。

 

誰知剛進會場，就遇見了程星和。

 

12

 

程星和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時，眸光一沉。

 

「好久不見，這位是？」

 

程星和雲淡風輕地與我打招呼。

 

可他漆黑的眼裡，卻是鋪天蓋地的濃烈情緒。

 

「你好，我是心弈的男朋友，穆一川。」

 

程星和臉上閃過一抹慍色。

 

我卻無暇顧及，震驚地側目剜了穆一川一眼。

 

穆一川俯身湊到我的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你笑一笑。」

 

我滿臉困惑，但是還是配合地笑了一下。

 

這個親昵的舉動，瞬間刺激到了程星和。

 

他克制著胸腔內的怒火，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他一走，穆一川立刻露出得逞的笑來。

 

我明白了，他是故意要氣程星和的。

 

還沒來得及埋汰他。

 

會場內的燈光一暗，陳司瑾出現在聚光燈下。

 

他臉上掛著森冷的笑，攙扶著盛夏走到人群面前。

 

人群的目光紛紛落到方渝的身上。

 

方渝配合地露出嫉妒不甘的神色。

 

所有人都看著方渝，卻沒有注意到此時的盛夏，臉上掛著崩壞般的冷笑。

 

我看著她蒼白的臉。

 

她原本明亮的雙眼此時已經黯淡無光。

 

隻一眼，心中突然生起一陣膽寒。

 

我下意識地抓緊穆一川的手腕。

 

穆一川已經給場外候著的警員發出指令。

 

見我臉色不對勁，俯身關切地問我怎麼了。

 

我聲音發顫：

 

「總覺得不太對勁。」

 

隻是不等穆一川回應我。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打斷了我們。

 

奢華精致的晚宴瞬間陷入一片火海。

 

盛夏在巨大的衝擊下跌坐在地上，臉上卻依舊掛著扭曲的笑容。

 

陳司瑾是第一個跑到她身邊的。

 

可在他扶起盛夏時，盛夏卻將藏在裙子下的小刀刺入了陳司瑾的胸口。

 

「別人穿書我也穿書，怎麼我就和別人不一樣？一個個紙片人都能欺負到我頭上，這狗屁世界，我要你們統統給我陪葬！」

 

她推開陳司瑾的屍體，拿起刀慢慢地站了起來。

 

明明已經眼盲的她，卻似乎在這一刻恢復了視力。

 

她一步步走向離她最近的方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