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爸哽住了。

 

他想要兩個天才，可不想要兩個傻子。

 

鄭懿見我「鼻歪眼斜」的模樣，一時也拿不準是不是真把我刺激傻了。

 

但她依然嘴硬：

 

「譚瑤這個小姑娘心機重得很，誰知道她是不是裝的？」

 

說著她就伸手來抓我。

 

我佯裝害怕，怪叫著往我媽懷裡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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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一口一個「心肝兒」「寶寶」地哄著我。

 

鄭懿叉著腰理直氣壯：

 

「慈母多敗兒，我看譚輝、譚瑤抗壓能力那麼差都是被妹子你給慣的！」

 

她終於找到繼續給自己「洗白」的理由了，眼神示意攝影師開備用攝像機。

 

「我不過說了她兩句就要S要活，這種孩子以後到了社會怎麼辦？是一定會被淘汰，被國家拋棄！」

 

她越說越重，把我爸好不容易對我升起的那一絲父愛又給按回去了。

 

就連我媽都開始眼神猶豫起來。

 

我和哥哥對視一眼，見好就收。

 

「媽媽，我的頭好疼啊……」

 

我媽大驚失色：「媽媽這就帶你去醫院！」

 

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鄭懿「善解人意」地讓我休息三天。

 

畢竟我爸再度給她加錢了。ṭů₅

 

像我爸這種人傻錢多的主兒，她怕是再難碰到了。

 

16

 

沒過兩天，網上一條熱搜火了——

 

#高需求寶寶多半是家長慣的#

 

點進去，呈現的視頻是這樣的：

 

鄭懿不過是來叫我起床學習，我就突然跳起來對她又抓又打。

 

活脫脫一個癲婆。

 

在視頻的結尾，她頂著一臉血痕堅強微笑：

 

「我知道譚瑤隻是被家裡人慣壞了，她眼裡是有光的，本性還是好的。一日為師終身為母，我會教會譚瑤如何做人的。」

 

她刪掉了打我的那一段，甚至她的髒話也刪減了。

 

敢情她也知道什麼不能發。

 

「作為一名教育者，我相信我可以帶這個孩子走向光明未來。」

 

煽動情緒，專家可是專業的。

 

視頻一經發出立刻上了熱門，不少營銷號搬運。

 

評論區全是對鄭懿的誇贊和對我的怒罵。

 

【鄭老師真的是最美女教師，為了教育事業做出如此犧牲。】

 

【這個叫譚瑤的孽障一看就有暴力傾向，多半是反社會人格。】

 

【我兒子跟譚瑤一個學校的，據說人家嬌氣得很，吃飯都得人哄著。】

 

【我看也不用教了，這個孩子就是廢了！】

 

……

 

鄭懿在網上發的時候，我也在論壇上繼續發我的。

 

我把身上的傷拍照發到論壇上，又從監控裡截取一段老妖婆辱罵我的錄音。

 

然後我開始寫我被專家N待後的心路歷程。

 

【我不明白，我爸為什麼寧肯請外人來家暴我，也不抽時間和我聊聊天。】

 

【我才上初二，可我感覺我沒有人生了，就像鄭老師罵我的那樣，我已經發爛發臭了。】

 

【好想去S啊，S了是不是就不用被這麼折辱了？】

 

哥哥不知何時來到我身旁，讀著我的帖子，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哥，你知道這些隻是咱們的話術……」我第一時間開解他。

 

他哽咽地抱住我：「瑤瑤，都是哥哥沒用，不能保護好你。」

 

他當年被我從天臺上拽下來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

 

我回抱住他：「哥，你已經可以克服內心的恐懼直面鄭懿了。你能和我並肩作戰，就是在保護我。」

 

「快了，馬上我們就可以過回我們自己的人生了。」

 

17

 

由於之前我砸了攝影機，攝影師就送去就近的站點維修了。

 

他不知道，修理店的店員正是南宥學長。

 

學長一拿到攝影機就進行了復原。

 

順便……

 

【我找到你哥當年被欺辱的原視頻了！】

 

他將鄭懿拍攝過的視頻都完整地發給了我。

 

我得以看到多年前譚輝是怎樣被那個老妖婆進行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Ṫú⁷折磨的。

 

鄭懿在冬天關掉哥哥房間的暖氣，命令他赤身裸體地做題。

 

美其名曰：「幫你深刻地體會《鋼鐵是怎樣煉成的》！」

 

啊這，難道不是服從性測試嗎？

 

每錯一道題，她就會拿教鞭在哥哥背上狠抽一下。

 

那套卷子，哥哥挨了整整 30 鞭！

 

老妖婆打人格外有「技巧」，保證能讓哥哥疼好幾天卻不會破皮流血。

 

殊不知，那套練習卷存在嚴重的質量問題——題目和答案不對應。

 

但凡有化學能及格的人，也能一眼看出答案是錯誤的。

 

說好的資深家教呢？就這？

 

因為深感哥哥「容易被外物影響心智」。

 

在哥哥含淚砸掉自己的手辦後，她又拿來了推子。

 

她一臉刻薄地把哥哥的頭發全部剃掉，讓他趴在地上學狗叫。

 

「你說你，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小小年紀就這麼高傲，不接地氣啊！怎麼寫出打動考官的好文章？」

 

在她「淺薄、無知、幼稚」的價值觀裡。

 

隻有擊碎了哥哥的自尊心，他以後才會變成一個謙遜有禮的人。

 

可笑我爸媽一直都以為鄭懿頂多打了哥哥幾下、罵過他兩句。

 

他們以為哥哥被送去精神衛生中心就是他自己抗壓能力不行。

 

一樁樁一件件，直接讓那個從前堪比天之驕子的哥哥被折磨成現在的陰鬱少年。

 

全部拜鄭懿所賜！

 

我恨不能立刻S了這個老妖婆！

 

18

 

我在論壇上發表的「被磚家N待的日子裡」逐漸開始漲粉。

 

我哥是有些剪輯功底在身上的，把那日我們演的那出戲和當年他真實受虐的視頻嚴絲合縫地剪輯在了一起。

 

有嗅到流量氣息的博主，把我們發的剪輯到抖音上。

 

那個博主很會起標題：

 

家長讓家庭變成第二個豫章書院？！

 

很快就引來一堆吃瓜網友。

 

不要小瞧網友們的吃瓜能力。

 

憑借照片角落的裝飾品還有對鄭懿的描述鎖定到了鄭懿的賬號。

 

我都沒有露臉。

 

「不是說這個鄭懿是什麼最成功的教育家嗎？教育的方式就是體罰孩子嗎？」

 

「我的天哪！對一個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打得那麼狠，她爸媽是瞎嗎？」

 

「我老早就覺得這個什麼磚家說話怪怪的，話裡話外全是在 PUA 小孩和家長。」

 

「對對對，鄭懿之前是我同事，她當時就是毆打逼S了一個小女孩才被吊銷教師資格證的。」

 

網上的輿論鄭懿自然是看到了，她沒想到我竟然還能反咬她一口。

 

她臉青一陣白一陣的，手指飛速地和在評論區罵她的網友對線。

 

「老祖宗留下的經驗，棍棒底下出孝子！」

 

「譚瑤這個S丫頭心機可重了，最喜歡撒謊騙人，她身上的傷都是自己弄的。」

 

「我要真不是什麼好人她爸媽能把她交到我手上？我自己兒子就是個成功的案例，你們這些人什麼都不懂就不要瞎說！」

 

一些鄭懿的S忠粉也在為她辯解。

 

一時間吵翻了天。

 

19

 

鄭懿衝進來的時候，我正在房間裡寫作業。

 

她面目猙獰，一把薅住我的頭發，把我從椅子上扯到地上。

 

「小賤人，網上那些東西是不是你傳上去的？」

 

「我他媽真是小看你了！」

 

她一巴掌扇在我臉上，左臉瞬間高高腫起。

 

老娘當初打她打輕了！

 

我故作害怕地顫抖，哭得滿臉是淚：

 

「對不起鄭老師，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別打我！」

 

鄭懿喘著粗氣，眼睛都氣紅了。

 

「小賤人！我今天不打S你我就不叫鄭懿！我就是替天行道的！」

 

話音未落，她就四處尋找趁手的工具。

 

一轉身就看見了正舉著手機對著她的譚輝。

 

鄭懿冷笑：「怎麼？是想故技重施剪完發網上？」

 

「你們兩個小畜生，你們爸媽都說了，我打S你們都沒事！」

 

「譚輝，以前也有人跟我作對，跟你一樣跳樓了，那個S丫頭不像你有個妹妹，現在墳頭草都三米高了。」

 

「退一萬步說我在這行就算混不下去了，我也有你們家傻子爹媽送的幾百萬美美度過晚年！」

 

「反正我賴掉的賬目多了去了！」

 

她越說越激動，還忍不住得意地仰天長笑。

 

完全沒注意到哥哥看她如同凝視S人一樣的目光。

 

「鄭老師，您誤會我了……我這是在直播哎。」

 

20

 

鄭懿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譚輝唇邊勾起一抹微笑：

 

「喲，還有熱心網友報警了。鄭老師，你要不要現在逃之夭夭啊？」

 

鄭懿渾身一軟癱坐在地上，嘴裡喃喃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帽子叔叔們很快就到了，把鄭懿帶走。

 

具有毆打未成年人前科的失信人員, 多番惡意散布虛假信息、招搖撞騙……

 

當著直播間, 帽子叔叔對鄭懿數罪並罰。

 

鄭懿被正道的光照得當場社S。

 

媽媽摟著我和哥哥哭成淚人，她不停地懺悔。

 

「對不起瑤瑤、小輝，都怪媽耳根子軟總不信你們。」

 

我假裝怯生生地開口：

 

「媽媽, 你以後還要繼續給我和哥哥請磚家嗎？」

 

我扭過臉，把臉上紅腫的巴掌印完整露給媽媽看。

 

媽媽見到我小心翼翼的模樣, 哭得更大聲了。

 

「不找了，再也不找了！我那麼驕傲的瑤瑤怎麼被禍害成這副模樣？」

 

南宥學長手速很快，恢復了上百名同樣被N待的青少年的視頻，一並交給了公安局。

 

鄭懿被判了刑，沒個十年是出不來了。

 

21

 

老妖婆的事跡在網上持續發酵, 在頭條上待了兩個月有餘。

 

連帶著我爸媽一起被網友罵了一年眼瞎。

 

我爸是不敢再給我們找什麼「磚家」了，可他也沒有向我們兄妹低頭道歉。

 

甚至埋怨我們鬧得太難看。

 

我對他面子大過家人的態度很失望，不想和他多說話。

 

於是，將自己全身心浸泡在題海中。

 

成為父母不僅不用考試，甚至不必刷題。

 

所以, 當你叫不醒他們的時候, 隻有讓自己不斷強大，然後遠離。

 

哥哥的高考分數上了六百分, 完全可以報他心儀的瀾大。

 

但由於過往的心理陰影面積過大, 他還是不太願意和別人接觸。

 

況且，就憑那些被鄭懿欺辱的視頻滿天飛。

 

繼續留在本市上大學，譚輝確實難免遭人議論。

 

「小輝, 你要不考慮考慮去霓虹國留學呢？」

 

南宥學長總能適時地指引方向。

 

的確，新的國家沒有人認識哥哥，他完全有機會重養自己一遍。

 

「而且你是個二次元，浸泡在二次元的天堂，說不定身心能得到進一步療愈。」

 

哥哥抱著他那些剛用獎學金新買的手辦點了點頭，笑得燦爛多了。

 

在南宥學長的幫助下，哥哥成功申請到了霓虹國頂尖的東都大學動漫系。

 

南宥學長駕輕就熟……

 

東都大學動漫系，也是他申請的聯合培養項目的所在地。

 

22

 

至於我, 我中考超常發揮, 考上了本地最好的高中。

 

又用一年的時間直接考上了瀾大少年班。

 

這是哥哥和我當年共同的夢想，我來繼續完成就好了。

 

報到的那天, 我哥和南宥學長都去送我了。

 

「瑤瑤, 十六歲還沒成年, 即便瀾大少年班相當於本科, 你也還是得當心點，別……盡量別……別早戀……」

 

嗯？南宥學長什麼時候開始碎碎念了？

 

我衝他調皮地眨眼：「學長, 人家可是高需求寶寶，有幾個男生能滿足我的標準嘛～」

 

南宥學長失笑：「你呀你……」

 

「南宥學長的意思是，你成年以後就可以了。」

 

譚輝的眼中開始有光了, 還有姨母笑。

 

他可比爹媽懂我太多了。

 

人生的新篇章由此開始。

 

總有一天，我們三人都會完成各自的夢想，在頂峰相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