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大學畢業的第二年，徹底跟家裡斷了聯系。我們一直都很擔心畫畫，還好有你一直在照顧她，我就放心了。」

陶入詩斷斷續續地說了很多。

 

後面的話我沒有聽，就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我了解顧遠山，如果他沒有絲毫懷疑，根本就不會給陶入詩說這麼多話的機會。

 

果然，當晚顧遠山回到家，在飯桌上裝作若無其事地問了我一個問題：

 

「畫畫，當年你有沒有聽你姐姐提起過我？」

 

我心下一顫，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顧遠山：

 

「你為什麼要這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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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山躲避著我的目光：

 

「沒什麼，隻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他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我卻想起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的神情。

 

他當時跟我搭訕，說好像在哪裡見過我，我還嘲笑他搭訕的水平實在不怎麼樣。

 

我也問出了我心底的疑惑：

 

「顧遠山，你當年追我，隻是因為我跟陶入詩長得像，對不對？」

 

顧遠山像是被踩了一半的貓，他衝我大吼大叫：

 

「畫畫，你怎麼能這樣想我，我們在一起 6 年了，你怎麼能這樣想我呢？」

 

是啊，我們在一起 6 年了，我足夠了解他。

 

如果沒有被我說中的話，他隻會用很悲傷的眼神看著我，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行為誇張極力地遮掩著什麼。

 

我感覺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裂開了。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

 

09

 

後來顧遠山跟陶入詩越走越近，他開始越來越相信他們的話，甚至試圖勸著我放下過去，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重新開始。

 

我心涼了半截，卻又不知道怎麼擺脫。

 

如果那個時候我幹脆直接的提出離婚就好了，可是我沒有。

 

就這樣，曾經我費盡全力才能擺脫的原生家庭，再一次纏上了我。

 

我再次墜入了萬丈深淵，而把我拖下深淵的那隻手，屬於我的老公顧遠山。

 

他積極的帶著我參加一場又一場的家庭聚會。

 

竭盡全力地充當潤滑劑，試圖彌補我跟家裡的關系。

 

我媽他們為了給顧遠山留下一個好印象，當著他的面對我百般關愛，轉過身就是冷眼相對。

 

我看夠了他們這副陰陽兩面的虛偽面孔。

 

可是顧遠山什麼都看不到。

 

不僅如此，他還默許了陶入詩不斷的朝他靠近，默許了陶入詩一次又一次的越界行為。

 

甚至有一次我們三個人一起出行，等我到地下車庫的時候，發現陶入詩正坐在副駕駛上。

 

我在車外站了半天，看著裡面的兩個人談笑風生。

 

我突然累了，默默的走到後座拉開了車門。

 

而顧遠山隻是微微瞥了我一眼，一言不發。

 

後來我有了孩子，我跟顧遠山的關系慢慢緩和，顧遠山發自內心的高興，如珠似寶地待我，我們好像又回到了熱戀的歲月。

 

我也不再跟他置氣，甚至還嘗試著慢慢解開誤會我，期待著這個小生命的降臨，為了給他一個完整的家庭，我願意做出最大的努力。

 

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顧遠山告訴我，他跟陶入詩早已經是過去式了，而且這一段時間是因為我，他才會願意接觸他們。

 

他向我承諾，如果我依舊感覺不舒服，那我們就關起門來朝天過，再也不跟陶家的一家三口有任何往來。

 

我以為命運終於對我開了恩。

 

可這時候我媽卻突然找到我。

 

「你隻是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我養了你那麼多年，你竟然敢跟詩詩搶男人，你有沒有一點羞恥心？」

 

驚天大八卦把我雷得外焦裡嫩。

 

原來我是我爸逾情的結果。

 

怪不得我長得十分像我爸，跟我媽卻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她用養育之恩威脅我，把顧遠山讓出去。

 

她說我的孩子投身在我肚子，裡簡直是最大的不幸，一生下來就要有個野種當媽。

 

她說：

 

「你真的以為顧遠山對你回心轉意了嗎？隻是看在孩子的份上，等你生下孩子之後，他就會跟你離婚，顧遠山已經跟詩詩承諾了，會跟你離婚，然後娶她。」

 

我不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我都不相信。

 

可是我跑去找顧遠山的時候，他正在陪著陶入詩逛超市，他們在仔細的挑選商品，顧遠山的眉眼裡滿是溫柔。

 

這個神情我實在是太熟悉了。

 

看著眼前很般配的兩個人，血終於從身下流了出來了。

 

我跟顧遠山之間最後的羈絆就這麼消失了。

 

做完流產手術之後，顧遠山果然迫不及待的逃離。

 

他說他去出差，可是第二天，我便在陶入詩的病床前看到了他。

 

他十分想要躲開我，卻還不忘了暗示我要去獻 400cc 的血來救陶入詩。

 

甚至在我如約去獻血之後，他還回家住了一天，當做是給我的獎勵。

 

我跟陶入詩配型成功之後，他更是把自己的餘生許諾給我，隻為了讓我安心去給陶入詩捐腎。

 

他不肯直說，卻拐彎抹角的問我：

 

「你們是親姐妹，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那一瞬間，我徹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陶入詩的媽媽養了我一個野種這麼多年，我捐一個腎給陶入詩，就算對她的回報好了。

 

於是，我籤下了捐獻同意書。

 

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我心裡默默地想，如果這輩子，我從來沒遇到顧遠山，該有多好。

 

10

 

手術室的門緩緩關上，可能是出現幻覺了吧，我好像看到了顧遠山著急的朝我跑過來，嘴裡還喊著我的名字。

 

雖然我一直沒能醒來，但是我隱隱約約聽得到手術結束了，我的身邊出現了很多嘈雜的聲音。

 

「醫生，為什麼畫畫還是沒有醒？」

 

聽起來好像是顧遠山的聲音。

 

他的聲音倉皇又無助，這種語氣我竟然從來不曾聽過。

 

但是好累呀。

 

顧遠山好像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地說：

 

「畫畫，你醒過來好不好？你睜開眼睛再看我一眼好嗎？」

 

我真的好累好累，我一點都不想睜開眼，更不想看到顧遠山。

 

「畫畫，我們約定過一起共白頭，你怎麼就毀約了呢？」

 

最先毀約的人不是我呀，顧遠山。

 

「畫畫，隻要你醒過來，我立刻去提交辭職報告，我們不在 s 市了，我們回到原來的生活好不好？」

 

真的好吵！

 

「陶入畫，如果你愛我的話，你就立刻給我醒過來，聽到沒有！」

 

聽到他這句話，我心裡一顫，我好像已經不愛他了。

 

怎麼才能告訴他我不愛他了呢？

 

我能感覺到我的心髒慢慢失去動力，歸於一片平靜。

 

「嘀……」

 

檢測儀上，終於變成一條直線。

 

再也不見，顧遠山。

 

這樣，我算不算用實際行動告訴你，我已經不愛你了呢？

 

11

 

番外·陶入詩

 

陶入畫S後，顧遠山瘋了。

 

顧遠山一度頹廢的不能自拔。

 

他拒絕我們全家出席陶入畫的葬禮，更他拒絕我和我的家人出現在他的面前。

 

就這樣，他頹廢了好幾個月。

 

突然有一天，他好像想明白了，整個人都變得正常起來。

 

他辭掉了工作，卻每一天都很忙，也不知道忙些什麼。

 

我一直喜歡著他。

 

可是當年的他跟我另一個追求者比起來，條件實在太差了，所以我才選了另一個人，卻沒想到那個人不是良配，我們終究沒有走到一起。

 

在我經歷了一段婚姻的挫折之後，顧遠山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以妹夫的身份。

 

如今的顧遠山事業有成，看著他對桃花的好，我真的嫉妒的紅了眼，我想方設法要把他搶過來。

 

我毫不避諱的把這個想法告訴我媽，我媽自小就疼我，至於陶入畫自小就被我媽厭惡。

 

眼看著我們的計劃一步一步成功，顧遠山和陶入畫的矛盾不可調和，可是這個時候陶入畫竟然懷了孕。

 

她的運氣還真是好啊。

 

我媽拿出了S手锏，告訴了陶入畫她的身世，這件事情連我都不知道。

 

原來陶入畫是我爸爸在外面生的女兒。

 

我約顧遠山約不出來，我便跟他說我想要給孩子買點東西，顧遠山這才不情不願地跟我出來。

 

在我看到陶入畫的時候，故意跟顧遠山說了一些關於孩子的話題。

 

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柔和，陶入畫的表情卻越來越破碎。

 

如我所願, 陶入畫流產了。

 

我卻也進了醫院，需要輸血科卻湊不夠用血份額。

 

我媽直接給顧遠山打了電話, 顧遠山當即拒絕來獻血, 我媽用陶入畫威脅他。

 

「如果你不來, 我就會叫畫畫來。」

 

顧遠山妥協了, 他看到陶入畫進來的那一刻, 站起身往外走。

 

臨走前他還特意問了我媽，還需要獻多少。

 

「400cc。」

 

在我媽的陰陽筆法下, 顧遠山和陶入畫分別捐獻了 400cc 的血漿。

 

這不足以挽救我的生命，因為我的腎出了問題。

 

顧遠山得知後，第一反應就是不允許陶入畫做配型。

 

可我媽才不管他, 我媽說, 她從來沒有這麼希望陶入畫是她的親生女兒過。

 

我明白，因為同父同母的親生姐妹, 配型成功的概率會高一些。

 

我很幸運, 配型成功了，我得到了新生, 可陶入畫卻再也沒有醒來。

 

顧遠山說，他提醒了陶入畫不要同意，陶入畫卻曲解了他的意思。

 

看到顧遠山這段時間的頹廢, 我就知道他深深的愛著陶入畫, 我已經不強求跟他之間的緣分了。

 

可是他卻突然請我們全家吃飯。

 

餐桌上他第一句話就震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畫畫是你們的親生女兒。」他對著我父母說。

 

我爸不明所以，「畫畫當然是我們的親生女兒。」

 

我媽卻情緒激動，大聲駁斥。

 

「不可能！」

 

顧遠山不疾不緩地說：

 

「當年你發現陶爸爸的情人跟你住在一個醫院，再加上畫畫長得像陶爸, 一點兒都不像你，你便覺得畫畫是被人調包了。你連查都沒有查一下, 就認定了這個事實, 然後開始了對畫畫一輩子的N待。可是當年那個女人她生下的是個S胎。」

 

我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

 

「（顧」顧遠山惡魔一般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的親生女兒被你親手折磨了一輩子，最後含恨而終，你滿意了嗎？」

 

我媽跌坐在地上，驟然失去了所有的神採。

 

她受不了這個打擊，認為我爸是一切罪孽的根源，在一個夜晚, 抱著我爸從樓上一躍而下。

 

一夜之間, 我父母雙亡，葬禮上, 顧遠山對著我，笑地陰冷。

 

後來，我的剎車失靈, 差點出事, 我害怕極了。我知道，這是顧遠山做的。

 

我問他到底怎樣才肯放過我, 他拿出一個男人的照片, 讓我嫁給他。

 

我知道這個男人，酗酒，賭博，家暴。

 

我說那我寧可去S。

 

顧遠山混不在意：「那你就去S吧。」

 

我當然不肯, 可是幾次意外之後，我隻能嫁給了那個男人，生不如S地活著。

 

顧遠山再也沒有出現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