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上車，就糾纏到一起。

 

他臉色黑沉，渾濁雙眼SS盯著屏幕。

 

我收回手機，不疾不徐地說：

 

「以我媽的性格，如果她知道您讓外面的女人懷了孕，她必定會選擇跟您離婚分財產。

 

「公司最近困難我知道，黎昱瑾拿利益跟您交換了我，我也知道。

 

「可是，他給的利益是暫時的。

 

「您老了，小三肚子裡的是不是男孩不一定，能不能生下來也不一定，姐姐有心髒病，什麼時候S不一定，媽媽還要一直照顧她，也顧不上你。

 

「所以，能確保您下半生過得是好是壞、給您養老送終的人，隻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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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考慮清楚，到底該幫著誰。」

 

15

 

我回到盛京。

 

媽媽見我回來，很是嫌惡。

 

「還回來幹什麼？你不如等我們一家全S光了再回來！

 

「早知道你這麼沒用，我就不該生你出來！你姐姐被一對鄉下夫妻收養那麼多年，都能名校畢業，你呢？

 

「讓你學經管你跑去學畫畫，讓你去公司幫忙你開畫室！

 

「你這種女兒有什麼用！從來不讓我省心！

 

「為什麼有心髒病的不是你！」

 

她罵罵咧咧個不停，翻來覆去無非是後悔生下我。

 

直到房間裡傳來沈昕愉的聲音，她才停下。

 

「是悅悅回來了嗎？」

 

沈昕愉從房間出來，面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

 

她挨著牆站，笑得很溫柔，眼裡帶著幾分憂慮。

 

見我沒動，媽媽用力推了我一把。

 

「你姐姐天天念著你，還不趕緊去！」

 

這差別對待，我是嫉妒的。

 

可嫉妒之餘，更覺得不公平。

 

憑什麼？

 

明明是他們生我出來的，又不是我自己要出生的！

 

我第一次沒有按照她的意思，轉身就走。

 

她擋在前邊：「讓你去看看你姐姐，你上哪兒去？

 

「我真是白生你了，這麼多年我付出多少犧牲多少，我得到你什麼了？

 

「我不就說你幾句，你就又要走？

 

「我是你親媽！讓你幹點事都不肯，就知道往我心裡扎刀……」

 

字字誅心，句句犧牲。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更扎心。

 

沈昕愉扶著牆，出聲勸：「媽，悅悅才剛回來，肯定是累的，您讓她歇會兒吧。」

 

我斜睨過去，她便衝我柔弱地抿唇笑笑。

 

媽媽到底聽勸消停下來，過去哄著沈昕愉回房間躺著。

 

我看著這一幕，心裡寒透了。

 

要是讓她在我和沈昕愉之間選一個去S，她肯定會選我。

 

如果有人要謀我的命，誰都不會救我。

 

我唯有自救。

 

16

 

我的威脅和警告對爸爸起了作用。

 

兩日後，他帶著我去公司，對外宣布未來公司是要交到我手裡的。

 

並給了我百分之八的股份。

 

要知道，我之前是什麼都沒有的。

 

所有人也都知道，我一直不被重視。

 

如今突然成為公司未來接班人，業內自然很快就傳開了。

 

在家的媽媽和沈昕愉也收到消息。

 

她倆到公司時，我支開了負責把風的總裁秘書。

 

沈昕愉走出電梯已經氣喘籲籲。

 

我迎上前，故作不安：「媽，您怎麼來了？今天……」

 

「我不能來嗎？！

 

「你爸呢？我找他！」

 

媽媽一把推開我，風風火火地徑直撞開總裁辦公室的門。

 

下一秒，裡面傳來尖叫聲和叫罵聲。

 

不少東西被丟出來。

 

衣不蔽體的女人被薅著頭發拖出來。

 

我爸追出來，把我媽拽開。

 

那個女人趁機在我媽臉上抓了一把。

 

霎時，我媽臉上滲出血滴。

 

她怒極地踹出一腳，高跟鞋正正踢中女人的肚子，女人捂住肚子大叫著蹲下。

 

這樣混亂的場面，被不少員工拍到了。

 

監控視頻也流到網上，輿論迅速發酵，影響到公司運營。

 

在這種風口浪尖下，我作為未來接班人被公司高層推了出來。

 

黎昱瑾就是這時候找上門的。

 

「沈昕悅，我小瞧你了。」

 

他胡茬未修，雙眸通紅混濁，身上的衣服褶皺明顯，看來是有段時間沒有休息。

 

「可惜沒有用，你交上去的證據根本不夠定我的罪，他們拿我沒辦法。

 

「而我會起訴你侵犯我的名譽，到時候，你們家的公司就輪不到你做主了。

 

「所有屬於昕愉的，我都會替她要回去。」

 

猙獰的五官，眼裡的憎惡，再也沒有了掩飾。

 

在被警方拘留之後，他終於露出真面目，跟我撕破臉了。

 

但是他弄錯了。

 

我上交那些證據不是為了立馬給他定罪的，我也知道他肯定會取保候審。

 

提前報案，隻是把他關起來，不讓他妨礙我做其他事情而已。

 

這一刻，我沒有任何感受。

 

非得說有，大約是沈昕愉出現在他身後時，他臉上露出錯愕、害怕、慌亂的神情時。

 

她淚水盈盈地問：「阿瑾，你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是我的親妹妹啊！你要起訴她？為什麼呀？

 

「我什麼都不想要，我隻想要一個家，你別再替我做主了好不好？」

 

她哭著轉身。

 

他慌張急亂地追過去，急得語無倫次。

 

「她算什麼妹妹！她從小錦衣玉食，你呢？

 

「我想讓你活久一點！我要給你最好的！

 

「我隻是太愛你……」

 

啪！

 

一個不算響亮的耳光打在黎昱瑾臉上。

 

他怔住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什麼……」

 

她哭著說完，轉身進了電梯。

 

看到黎昱瑾火葬場，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作「暗爽」。

 

17

 

爸媽談離婚，談到財產分割。

 

我被叫去律師事務所。

 

「悅悅，你之前說過會幫我的！」爸爸氣急敗壞地把我拽到一邊。

 

我點點頭：「當然，您給了我百分之八的股份，我當然是向著您的，更何況媽媽從來就很討厭我。

 

「不過您現在是過錯方，具體怎麼操作，還是聽律師的吧。」

 

聞言，他狐疑地打量著我。

 

「律師私下提議我，把股權暫時轉給你。」

 

「哦？我是可以的，就看您了。」

 

「……我不會轉給你的，大不了給她分一半走，總歸你跟昕愉都是我沈家的種。」

 

我抿唇不語，抬眼與門外偷聽的媽媽對視一眼。

 

媽媽暗中對我豎起大拇指，便走了。

 

最終，他倆股權均分。

 

走出事務所，爸爸先上車離開。

 

媽媽在門口等我。

 

見我出來，她張開雙手將我擁住。

 

「悅悅，謝謝你，之前媽媽說話不好聽，媽媽給你道歉。

 

「從今以後，我們和你姐姐一起好好過。」

 

我推開她，笑著搖頭。

 

「不了，我已經長大，不再需要您的母愛了。

 

「我幫您，是因為我們達成協議，您承諾會轉百分之三十的股權給我，我就會把和姐姐匹配的捐獻者信息告訴您。

 

「公平交易，不拖不欠。」

 

18

 

我拿到另外百分之三十的股權那天，律師告訴我，警方已經對黎昱瑾二次傳喚了。

 

原因是，警方掌握了更有力的證據。

 

我作為受害者，被傳訊。

 

從派出所出來，正好沈昕愉打電話過來。

 

我按下接聽，剛「喂」一聲，忽地後脖一痛就暈了過去。

 

醒來是因為喉嚨被卡住，緊得我呼吸不上來。

 

我掙扎著睜眼，發現自己正在被吊起來，繩子綁在我的脖子上。

 

而繩子的另一端在黎昱瑾的手裡。

 

因為他的拉扯，繩子在不斷地收緊。

 

我求生地踮直腳，緩和不到兩秒就又被吊高了些。

 

他發現我醒來，動作微停。

 

「悅悅，你不要怪我，我其實也喜歡你，可是沒辦法，昕愉她比你更需要我！

 

「她太嬌弱了，她需要我的保護，你從小就是個千金小姐，沒吃過苦，她是吃盡了苦頭才會染上心肌炎的。

 

「我現在是在幫你還過去十年的債，你應該感激我。

 

「可你竟然讓警察來抓我！你知不知道如果我進去，就沒有人會幫她找心髒了！

 

「你真的不要怪我，你享福夠了，該輪到我的昕愉了！」

 

他近乎癲狂地說著，手裡在給繩子頭打上S結。

 

我用盡力氣把手穿過繩子，稍緩脖子的空隙，聲音嘶啞地衝他喊：「我已經聯系到國外的心源，你把我放了，姐姐照樣有救！

 

「如果她知道你給她的心髒是這樣得來的，她寧願S都不會要的！

 

「而且，她會恨S你！」

 

這些話像是刺激到他，他猛地拉拽繩子。

 

我被箍得呼吸不了。

 

他冷笑著：「我救了她的命，她不可能恨我，她那麼善解人意的性子，會等著我出來團聚的。

 

「等你S了，你父母隻剩下昕愉一個女兒，他們自然就會同意器官捐獻。」

 

繩子不斷地被收緊，窒息感越來越強烈，麻繩嵌入脖子，皮膚被拉扯得灼痛。

 

我感覺身體像是在和腦袋分離開，意識在一點點地抽離……

 

快昏過去時，有人衝了進來。

 

痛苦的窒息感倏然沒了，身體往下墜落時，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19

 

醒來已經是八天後。

 

當時報警的人是沈昕愉。

 

而原本就暗中保護我的保鏢一路跟蹤，並匯報給秦時。

 

秦時帶著急救人員先趕到，救下了我。

 

陪在我病床前的，是沈昕愉。

 

她看見我醒來，立馬激動得紅了眼眶。

 

「悅悅別說話，我去給你找醫生來。」她抹著眼淚出去。

 

不一會兒，七八個醫護人員統統湧了進來。

 

因為剛醒，腦子還暈乎著，受損的聲帶也發不出聲音來。

 

沈昕愉便主動說起那天的情況。

 

包括黎昱瑾被警方帶走拘留的消息。

 

她可憐巴巴地睜著淚水盈盈的眼。

 

「悅悅，阿瑾做這些事都是為了我。

 

「其實都是我的錯……」

 

我眨眨眼，指了指喉嚨，示意她自己主動說，別等我問。

 

她吸吸鼻子，接著說，「阿瑾的家人希望你能出具諒解書……

 

「我知道這對你很難，可他到底是為了我，錯在我。

 

「牢肯定是要坐，就是希望能輕判。」

 

我：「……」

 

果然，她會守在我病床前，也是有緣由的。

 

我拒絕了。

 

養病期間，我媽帶著黎家的人來找過我。

 

之後他們都被守在病房外的保鏢給攔住，再也沒能進來道德綁架我了。

 

保鏢是秦時找來的。

 

我付了巨額的保鏢費和護工費。

 

我問過他是不是不管幫誰，都要收錢。

 

他說：「我很忙，沒空幫別人。

 

「至於你，你認為現在的你除了給錢，還能回報給我什麼？」

 

我被反問得啞口無言。

 

20

 

黎家的人見不到我，開始打壓我們家的公司。

 

為保公司利益，我爸已經悄悄著手將我從公司摘出去。

 

但他不知道，自從上次他的出軌醜聞上過熱搜、我臨危受命後，公司高層裡已經有偏向我的。

 

所以，就在他召開高層會議時，我通過其中一個高層的視頻連線，當場甩出我的股權書。

 

他和我媽離婚後，手裡的股權剩下四十。

 

而我現在手裡，除了他給的百分之八，還有媽媽轉出的百分之三十，沈昕愉的百分之五。

 

這意味著，我是公司的大股東，有一票否決權。

 

與此同時，我早已經聯合我媽跟沈昕愉，一起把我爸從現在的位置投下去。

 

他頓時氣得六竅生煙，直接把會議喊停。

 

並一路S到醫院病房，指著我，目眦欲裂地罵：

 

「你個白眼狼！你這個不孝女！

 

「生女果然不如兒啊！我真後悔沒早點掐S你！！！」

 

我不以為意地勾唇：「您自己生不出兒子來，怪誰？

 

「爸，我再提醒您一次，您的晚年過得好不好，得看我。

 

「您若是想好好養老，就主動退下來, 一來您還能挽留點顏面，二來公司賺錢少不了您的分紅。

 

「反正您也離婚了, 將來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我媽也管不著您。

 

「有錢有自由, 您何必繼續那麼辛苦呢？」

 

這些話有沒有說動他，我不確定。

 

但之後, 他確實主動宣布退休, 將公司交給了我。

 

為了逼我出諒解書, 黎家發狠地打壓我和公司，並放出話, 不管是誰跟我們合作，他們必毀到底。

 

連續被取消七個訂單後，我請求秦時牽線, 親自去找了擁有當家權的黎家長輩。

 

我提醒他們要適當地棄車保帥。

 

「一旦黎昱瑾做的事情被曝光到網上, 輿論發酵起來, 你我兩家都一定會受到影響。

 

「難道真要為了一個黎昱瑾, 把自家企業一並連累上嗎？

 

「做生意, 和氣生財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 除此之外，我把我原本談好的兩個國外訂單送給了他們。

 

黎家長輩猶豫後, 終於收手了。

 

甚至後來，我們兩家還成了同一個項目的合作伙伴。

 

這驗證了秦時教我的那句：「生意場上, 沒有永遠的敵人, 隻有永遠的利益。」

 

三個月後, 黎昱瑾被判故意S人未遂，處五年有期。

 

而那時候，沈昕愉剛動完心髒移植手術。

 

可現在，她突然這樣出現。

 

「（嗯」21

 

四年後，我帶著公司在 A 國上市。

 

慶功宴上, 爸媽各自帶著他們的新情人出席。

 

姐姐沈昕愉兩年前結了婚，還跟姐夫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

 

夫妻倆平時沒事就帶著倆閨女出門旅遊。

 

黎昱瑾因為表現良好減刑了，半年前出獄得知沈昕愉已經結婚，不甘心地找上門。

 

姐夫不是個善茬，他讓人把黎昱瑾五花大綁扔到江裡，警告黎家人盡快把人丟到國外去。

 

黎家人怕他惹事，連夜把人送走的。

 

自此, 我和姐姐才算安下心來。

 

我在臺上致辭，一眼便看見坐在人群中的秦時。

 

他亦師亦友，陪了我四年多。

 

教我反抗, 教我自救, 教我應對生意場上的算計, 教我解決遇到的困阻。

 

我一度很好奇，他這麼幫我究竟圖什麼。

 

直到我裝醉耍賴去了他家, 看到掛在牆上的黑白照片，頓時明白了。

 

照片裡的女人, 與我的長相有七八分的相似。

 

原來, 竟是宛宛類卿。

 

幸好, 幸好我並沒有全副身心地為他付出過。

 

幸好，我在他身上，不存在沉沒成本。

 

我及時收回那些蠢蠢欲動的情愫, 規規矩矩地待在合作伙伴的界限裡。

 

沒多久，我談了段甜膩黏糊的年下戀。

 

嗯，真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