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住的房子我早就收拾妥當，該準備的東西也都準備好了。

交代我媽今晚先照看滿滿，我有事處理以後，直接打車回家。

 

沒有孩子在身邊，讓我再無後顧之憂。

 

9

 

回家的時候，屋子裡一地狼藉。

 

張哲的鞋襪隨意扔在門口，沙發上是外套，茶幾上落滿煙灰。

 

就連吃剩的橘子皮也沒有扔進垃圾簍，而是茶幾上。

 

至於張哲，應該在浴室裡洗漱，即便在客廳，我都聽到了他高興地哼著歌。

 

我走到陽臺打開窗戶，好讓屋子裡的煙味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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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從前，我上班再累也是第一時間去接孩子，接回孩子開始收拾屋子，然後做飯。

 

直到他和孩子都睡下，我才開始洗衣服拖地。

 

現在想想，我可真蠢。

 

一味地付出以為就能守護好這個家，就是好好過日子。

 

但卻忘了家不是一個人的付出，更不是背叛。

 

我錯就錯在不該在婚姻裡失去自我。

 

好巧不巧，他放在浴室門口的手機又振動起來。

 

我沒有給他接電話的機會，搶先一步接通，並且按了免提鍵。

 

幾乎是他打開浴室門的同時，電話裡傳來一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親愛的，是不是又在洗澡？」

 

他先是愣住，很快反應過來，把手機奪過去掛斷。

 

接著惱羞成怒：「你回來怎麼一聲不吭呢？還有，我的電話你怎麼亂接呢？」

 

男人總是這樣，明明是自己犯了錯，可當他暴露時，第一反應是惱羞成怒，把過錯歸咎在對方身上。

 

我笑：「該生氣的人是我吧？那個女的是誰？」

 

「別告訴我你不認識，備注上寫著劉總，但我知道，跟你有業務上往來的劉總是個四十多歲中年男人。」

 

我一口氣把話說完，看他還能怎麼狡辯。

 

他嘆了一口氣，一臉頹廢：

 

「好吧，我承認，我在外面有人了。

 

「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我現在就拉黑她，跟她斷絕關系。

 

「是我畜生，是我沒經得住誘惑，那天不該喝那麼多酒。」

 

他一邊說，一邊往自己臉上抽巴掌：「老婆，為了這個家，為了孩子，你原諒我好不好？」

 

等他演夠了戲，我才開口：「我們離婚吧。」

 

誰知張哲立馬跳腳：「不行，我不離婚。」

 

「寧寧，我們從校服到婚紗，一路走到現在不容易，給我一次好機會好不好？我會彌補。」

 

我直接掏出離婚協議放在他面前：「不用多說了，我已經下定決心。籤了離婚協議，我騰出位置，給你的真愛。」

 

他知道我是個下定決心就不會輕易更改的人，因此拿起協議掃了一眼。

 

但也隻是一眼，立馬撕個粉碎：

 

「我不同意，憑什麼孩子歸你，財產也要分你一半？

 

「許寧寧，你早就下好了套，等我跳進去吧？

 

「你聽好了，離婚可以，財產和孩子，想都不要想。」

 

我丟下一句：「那就等我的律師函吧。」

 

10

 

我和張哲撕破臉，是我帶著律師跟他見面的時候。

 

律師擺出一沓證據以及照片，張哲依舊面不改色。

 

他冷笑著看向我：「許寧，你不仁我不義，這都是你逼我的。」

 

「起訴離婚可以，但是你別忘了，雙方隻要有一方不同意，法院就沒辦法判決。到時候我會跟法官表示，我會洗心革面，到時候你看他們會怎麼判。」

 

律師看向我的眼神足以證明，他說的都是事實。

 

但這些都不夠，最後他盯著我，補充一句：

 

「許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麼主意，你想在滿滿兩歲前把婚離了，這樣孩子的撫養權優先在你身上。

 

「但我不會如你的心意，哪怕是拖，我也要拖過兩歲，你扒掉我一層皮，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滿滿的撫養權爭到手，我會把滿滿交給我媽撫養，到時候……你不是心疼孩子嗎？放棄一半家產，還是繼續跟我爭下去，你看著辦。」

 

我實在是忍無可忍，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張哲，我真是眼瞎，以前怎麼沒發現，你居然是這麼卑鄙無恥的小人。」

 

張哲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一絲笑容：「許寧，這都是你逼我的。」

 

「剛才我說的那些，你好好考慮考慮吧。」

 

他丟下這句話站起身，往門口的方向走。

 

而在那裡，正站著一個年輕女孩，看到他出來，主動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原來撕破臉，他已經無所謂我知道不知道了。

 

我深呼吸一口氣，不得不對張哲的無恥佩服得五體投地。

 

律師告訴我，應該是張哲背後有人支招，逼我妥協。

 

雖然在這場婚姻裡，我做了這麼久的神龜忍者，但不代表我是個輕易服輸的人。

 

我問律師：「他這樣耍賴，難道我們就沒有辦法可以解決了嗎？」

 

王律師推了一下眼鏡，認真地看著我：「辦法有是有，就是有些太卑鄙了，不知道你肯不肯做。」

 

想到滿滿，想到張哲那張醜陋的嘴臉，我立馬應聲：「肯。」

 

11

 

聽從王律師的建議，我不好過，他也別想好過。

 

我搬進租下來的房子裡，跟我媽一起住。

 

講了我和張哲的事情以後，我媽直嘆氣。

 

她知道我的性格，雖然有勸我原諒對方好好過日子，但被我拒絕後就沒再提起。

 

而我也火速跟公司辭職，立馬換了另外一份工作。

 

一份穩定的收入，是我以後爭奪撫養權的關鍵因素。

 

當然，闲暇之餘我也開始了我的報復。

 

我先是打電話給消防，舉報他公司消防有問題。

 

他帶小情人開房，我舉報嫖娼。

 

開戶銀行卡被我惡意輸密碼，導致凍結。

 

但這些隻是開胃菜，接下來我把他的電話泄露出去，開始有形形色色的人打他的電話，不分白天黑夜，甚至發騷擾信息，對他進行狂轟濫炸。

 

一番折騰雖然他沒損失什麼，但還是造成不少困擾。

 

直到這時候，張哲才想到是我搗的鬼。

 

可他打不通我的電話，發消息我也收不到。因為我不僅換了手機號，還刪除並且拉黑了有關於他所有聯系方式。

 

當然，這些都是從我們共同認識的人那裡聽到的。

 

原因無他，沒有誰喜歡看到一個男人帶著小三公開出入各種場合。

 

張哲忍受不住，隻能以發郵件的方式聯系我。

 

前兩封都是謾罵，斥責我卑鄙無恥。

 

見我沒有回應，最後一封才表明，他願意按照協議上的條款，跟我離婚。

 

但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相信他，依舊我行我素。

 

誰知道這天出門，我居然碰到了跟在他身邊的年輕女人。

 

看到我，她也很意外。

 

但很快就三兩步走到我面前，用極其囂張的眼神掃視我，冷嘲熱諷。

 

「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黃臉婆啊。

 

「怎麼，你男人不要你了你就到處發瘋？知不知道你這麼做讓阿哲的公司損失了多少？」

 

我冷笑：「關我屁事，關你屁事？」

 

她氣急，伸手過來想抓我。

 

我農村出身，小時候什麼活都幹過，對付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綽綽有餘。

 

在她撲上來的一瞬間，我直接揪住她的頭發，左右開弓，啪啪扇了幾巴掌。

 

「別怪我動手，這是你逼我的。

 

「你要不是犯賤當小三趕上來找抽，我也不會打你。

 

「回去告訴張哲，如果不想繼續鬧下去，就乖乖跟我離婚。還有你，想當老板娘，也多勸勸他。」

 

這姑娘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過，聽我說她是小三，還被圍觀的人拍視頻謾罵，隻能哭著逃走了。

 

別說，這一套操作下來，別人怎麼樣我不知道，反正我渾身上下都透露著舒暢。

 

12

 

直到這天，我再次收到了張哲的郵件。

 

不同以往的敷衍，這次他很認真，甚至說了很多發毒誓的話，保證一定會離婚，並且，孩子的撫養權也歸我。

 

我並沒有一口答應，而是把郵件轉發給律師，等他幫我分析利弊作出決定，才回復了郵件。

 

再見面，他果然沒有再像之前那樣刁難，看完協議書以後在上面籤字。

 

處理完這些，我們一起去了民政局申請離婚。

 

接下來，就是三十天離婚冷靜期。

 

隻有安穩度過這三十天，我知道才是真正的解脫。

 

好在這三十天時間雖然煎熬，但還是平安度過了。

 

辦理離婚手續這天，我如約拿到了他小半家產。

 

包括他買給小三那套房子折現的一半。

 

整整兩百萬，雖然對他而言並不是多大數目，但對我而言，已經足夠支撐我和孩子很長一段時間的生活費用了。

 

但這件事，並沒有完全結束。

 

我用其中幾十萬在老家買了套二手房，剩下的全部存起來。

 

孩子交給我媽之後，我開始進行最後一步反擊——

 

舉報張哲的公司偷稅漏稅。

 

其實之前舉報消防問題，以及泄露他私人號碼讓人狂轟濫炸，其實都隻是煙幕彈。

 

我真正要拿下他的遠不止如此。

 

也正是在那段時間，我利用妻子的身份，秘密調查了公司稅務問題。

 

法律有規定，逃避繳納稅款數額較大並且佔應納稅額百分之十以上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罰金。

 

而我搜集到的證據，恰好達到這個標準。

 

張哲被逮捕的時候，整個人都蒙了。

 

隻有我以勝利者的姿態，安靜地站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既然知法犯法，給我留下把柄，也不要怪我送他進去。

 

13

 

眼尖的婆婆看到我，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面前破口大罵：「你這個黑心肝的賤女人，非得害S我兒子才肯罷休是不是！」

 

「你這麼缺德，怎麼不去S？」

 

我笑笑回懟過去：「你放心，要S也是你S在我前頭。」

 

「說我缺德，還是先自我審查一遍吧。」

 

前婆婆被我氣到心梗，而我卻是一副勝利者姿態。

 

因為早在張哲被抓走之前，我就把這件事爆料給了一個知名大 V，這樣勁爆的家庭倫理戲，任誰都不想錯過。

 

想打滾撒潑的前婆婆看到直播鏡頭，撅起的屁股立馬收回來，開始在鏡頭前各種大放厥詞。

 

隻可惜，我早就把這件事情捅出去了。

 

誰是誰非，網友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攔下了那個呆如木雞的姑娘：「不多不少，張哲被判了三年，你願意再等他三年時間嗎？他出來後，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

 

「你真是個瘋子。」

 

她說完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再見面，那姑娘已經挽著另外一個男人的胳膊，出現在高檔商場了。

 

這樣的姑娘很聰明，目標明確，肯定會在她年輕的時候，得到她想要得到的。

 

至於張哲的公司，自從他被抓進監獄以後，就交給了我一竅不通的婆婆打理。

 

前婆婆酷愛跟一幫老頭跳廣場舞，很快就搭上了一個自稱是退休老總的老頭，老頭聲稱自己高學歷有開公司經驗，要協助前婆婆經營公司。

 

她答應了，一開始老頭的確做得像模像樣，前婆婆心裡也樂開了花。

 

可好景不長，不到半年時間，張哲苦心經營的公司就被掏成空殼。

 

自稱退休老總的老頭卷走錢，消失得無影無蹤。

 

得知這個消息，我特意去監獄探望張哲，把這些事情告訴給了他。

 

提起小三跟了別的男人，他一口否定。

 

「不可能，她那麼單純善良的姑娘，怎麼可能離開我。

 

「當初她答應我，要等我出來的。」

 

我取出照片放在他面前：「是不是真的，你看看再說吧。」

 

張哲顫抖著手拿出照片，在看到上面的人的確是之前說等他愛他的姑娘，一下子紅了眼。

 

看到他難過，我就放心了。

 

隻是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喊住了我。

 

「寧寧，對不起，是我錯了。」

 

「晚了。」

 

我淡淡說出這兩個字，而後轉身離開，留他一個人在裡面痛苦、懊悔。

 

S人，莫過於誅心。

 

我來看他，隻是為了方便捅出利刃。

 

14

 

離婚後的第二年，我又來到了安城。

 

不巧的是遇到前婆婆，她正拖著小推車，上面放著麻袋以及紙殼子，每路過一個垃圾桶，她都要彎下腰伸手掏裡面的塑料瓶子。

 

從前囂張精神的老太太，此刻蓬頭垢面，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在這段時間裡，我在老家找到了一份心儀的工作，朝九晚五有雙休，雖然工資不高，但是有足夠的時間陪孩子以及充電。

 

僅僅用了三年時間，我便學到了我想學的東西，成功跳槽，成為我一直想要做的職場精英。

 

而這時候，女兒也上大班了，她不再嚷嚷著要找爸爸。就算沒有爸爸, 於她而言會有那麼一點缺憾，但我給她的愛, 會讓她有個幸福的童年。

 

至少在我看來，總比待在一個沒有愛，隻有喪偶式育兒的家庭裡, 還要遭受奶奶的謾罵和白眼要好很多。

 

15

 

這年暑假，我帶滿滿來安城玩，逛不夜城的時候，順帶去了趟小吃街。

 

遠遠地, 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輪廓。

 

從已經變成大餅臉的五官上, 依稀看到了張哲的影子。

 

那人笑容和藹, 手腳麻利。

 

在一個小檔口後面不斷地忙碌，做烤面筋、做烤腸，旁邊還有烤冷面。

 

在他面前，還有等待食物做好的遊客, 而他點頭哈腰，熱情招待。

 

我沒多想, 畢竟人有相似物有相同。

 

2

 

「（人」直到女兒拉著我的手, 撒嬌出聲：「媽媽, 我想吃烤腸。」

 

我摸摸她的小臉，應了聲：「好, 隻許吃一根。」

 

「嗯！」

 

女兒開心極了。

 

而我也牽著她，朝著那個小檔口走去。

 

輪到我的時候, 他頭也不回地忙碌，翻烤腸、在上面撒料，末了問一句：「想吃點什麼？烤腸？面筋還是烤冷面？」

 

「爺爺給我來一根烤腸，不要辣椒。」

 

女兒軟糯糯的嗓音響起, 面前的男人終於抬起頭。

 

看到我的一瞬間，他驚訝出聲：「寧寧？這是……滿滿？」

 

「滿滿都這麼大了……」

 

居然真的是他。

 

這是我怎麼都沒想到的。

 

滿滿聽到面前的張哲喊出她的小名，好奇地問我：「媽媽，這個爺爺認識我嗎？」

 

「爺爺？」

 

我略顯吃驚，但看面前的張哲，原本注意保養的他已經發福了, 看起來不下兩百斤，臉上都是油膩膩、灰撲撲的。

 

穿著打扮樸素, 明明是三十五歲的年紀, 頭發卻已經花白。

 

這樣的張哲，被女兒認為是爺爺級別, 好似也不難解釋了。

 

我溫聲開口：「叫叔叔，不是爺爺。」

 

「叔叔……」

 

張哲喃喃了一句，看了一眼打扮光鮮亮麗的我還有女兒，他眼中含淚, 接著快速擦了把眼淚點頭：「對, 叫叔叔。」

 

「你等著，叔叔馬上就把又香又脆的烤腸給你烤好。

 

「不要辣椒對不對？」

 

女兒點點頭：「對。」

 

烤腸做好，他雙手遞給女兒，滿眼都是不舍。

 

付完錢, 我帶著女兒毫不猶豫地離開。

 

這一別，最好再也不要相見。

 

人生苦短，但他活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