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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天,我便再沒見過那婢女,而髒了的衣服也被隨意扔掉。
那一件我十輩子都買不來。
不過這些我都不在意,最在意的是規矩。
吃飯規矩:食不過三。
就是每道菜不能超過三口。
初次用膳時我看著桌上那幾十道菜眼都紅了,有葷有素有湯還有點心。
想到在侯府時,自己還感嘆每日能吃兩頓,有一菜一肉,真是短視。
若不是玉水澤就在身旁懶懶地看著我,我都想撲上桌連盤子一起舔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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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不敢。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挑根青菜吃著,看起來沒什麼胃口。
我隻能忍著口水極力控制。
夾肉的筷子都有些顫抖。
本來見識過太多恃強凌弱魚肉百姓,內心對這些現象早已麻木。
可當自己成為上位者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從前自己隻是不懂。
權勢滋味竟如此美妙。
他似乎很享受我這強忍欲望的模樣。
我隻能盡量忽視他的表情,竭力默念「遵守規矩」。
本來就夠難受了,誰知玉水澤似乎嫌刺激不夠大,滿是興味道:「卿兒不再吃兩口?不吃就拿去莊子喂豬了。」
這一刻,我真的無法克制自己的表情。
那麼珍貴的食物,我拼了命可能都搶不來的一口白面饅頭。
喂豬?
我和母親有多少次餓到連草根都沒得嚼?
這道路兩邊又有多ṭū₄少被餓殍?
若送出去,能挽救多少條人命?
我扭頭,卻撞進他毫無感情的眸子,立刻冷靜下來。
自身難保哪有餘力濫好心。
「那便喂豬吧。」
說罷,我掛起溫柔的笑。
他漫不經心地打量了我下,我看到他將手上的匕首放回刀鞘。
「這就對了,卿兒可別如此沒出息,倒像是咱家苛待你一般。」
我輕輕依偎在他懷中用粘膩的嗓音道:「怎會呢,大人對卿兒極好。」
他像獎賞寵物般隨意拍了我頭兩下。
我蹭蹭他脖頸,輕輕舔了下,轉而露出無害的笑。
他喜歡我這樣。
果然,那冰冷的眸子終於產生點溫度,他在我耳邊輕笑道:「卿兒又餓了。」
我軟軟道:「卿兒想要大人更多疼愛。」
他捏捏我臉道:「還是太瘦,得多吃點。」
說著掃了眼我身前。
我面色緋紅地嬌嗔一聲,他似被我討好,難得敷衍我幾句才去上朝。
我送他去門口,從頭至尾掛著依戀的面具,直到回到房間關上了門,才斂去神色。
玉水澤陰晴不定,看起來好像在故意嬌養我?
為何?
試探,還是好這口?
之前在侯府打探過,聽說他以前是有小妾和女人的,隻是離奇消失了。
估計S了。
那些女人也被這樣對待的嗎?
為什麼會被S?
恃寵生嬌?
我看似平靜的坐在椅子上喝茶,心裡卻早就如同火燒。
到處都是暗衛,我的一舉一動都在被監視。
而且玉水澤很清楚我在演戲,我也很清楚他將我當作可有可無的玩物逗弄。
需要一個契機。
一個能讓我地位稍稍提高些的契機。
隻是我沒想到,這個契機那麼快便來了。
4.
這日,管家突然叫我避一避。
我問為何,才得知驕陽公主想再建個遊園需要佔用百畝良田,被玉水澤否了,氣得直接上門找事。
我不急不忙。
驕陽公主可謂是大名鼎鼎。
因為是當今聖上唯一一個妹妹,自小被寵大,驕矜善妒。
傳聞驸馬不過多看了眼小攤主的女兒,她便直接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兒發到軍營充妓。
沒幾日那女孩便S了,家人想攬去屍骨,她卻說那家不識抬舉,下令把那小販一家S了扔去亂葬崗。
慘無人道。
哦,應該說在她們那些上位者眼裡,百姓不過蝼蟻。
我雖然是玉水澤的「妻」,但在這位公主眼裡,可能依舊是個蝼蟻。
「我記得,大人在書房和人商議要事對嗎?」
管家以為我要去告狀,眼裡有絲輕視,卻還是恭敬道:「廠公大人極惡辦公事是被打擾,夫人還是隨我暫避吧。」
我繼續道:「那若公主去書房打擾大人呢?」
管家一愣,沒想到我竟然想去阻止公主。
我衝他微微一笑,然後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我極不喜歡你眼神呢。」
他捂著臉立馬跪下道:「小人知錯。」
我沒有理他徑直走向大廳。
希望這個驕陽公主「不負盛名」,懲罰得狠一些吧。
5.
未進大廳,已遠遠傳來女子充滿怒意的聲音。
「玉水澤呢?再不出來我掀了他太監府,別以為皇兄由著他他就能騎我頭上撒尿。」
說著便往外走,想去書房,卻看到站在廳外的我。
如此粗俗的話語竟然從當朝公主口中吐出。
看來這朝代也離滅亡不遠了。
我跪下行禮:「見過驕陽公主。」
她上下打量我,露出個譏諷嘲弄的笑:「你就是嫁給玉水澤那侯府嫡女,呵,太監滋味如何?」
惡意滿滿。
我當然不會讓她看到想要的反應,微笑回應:「一切安好,謝公主關心。」
她冷哼一聲準備離去,我起身攔住。
「大人在忙正事,叫妾身陪公主玩樂。」
驕陽公主鄙夷道:「就你?滾開吧攔路狗。」
說著,她又準備走,我繼續攔,她忍無可忍給了我一巴掌。
我頭被打地歪向一邊,臉火辣辣的痛,但還是不走。
她眯眯眼,氣道:「很好,既然你喜歡玩,就去外面跪著玩吧。」
就這?
我看了看外面,現在雖是三伏天,最熱的時候。
但懲罰比我想象的輕多了。
看來這驕陽公主也不敢將玉水澤得罪S了,不過是過過嘴癮,連板子都不敢打。
我溫軟地行了個禮,去外面跪著。
驕陽公主見我這麼聽話憋屈地皺皺眉,坐回大廳恨恨吃著冰鎮水果。
不到半個時辰,我就渴到不停舔唇,感覺要烤焦了,眼前模模糊糊。
她見我這副狼狽模樣終於笑了,一臉得意。
我心想,也不知道這點懲罰能得來幾分憐惜,希望玉水澤在處理什麼大事吧,功勞還大點。
終於支撐不住。
倒下的一瞬,我沒有摔到堅硬的大理石地面,而是摔在一個溫暖的懷裡。
他一雙眼似看透世事的僧侶般古井無波,卻又似火山巖漿般翻騰著令人心驚的火流。
「卿兒,沒事了。」
他淡淡道。
我勾起疲憊地笑,盡最後努力在他懷中蹭蹭,輕道:「我等你好久了。」
之後的事我不知道了,再醒來,就看到玉水澤坐在我床邊看公文。
見我醒來隻是淡淡一瞥,就收回目光。
我乖巧地伏在他腿上,他沒有拒絕,情緒有些不好。
「我記得叫管家帶你走了,為什麼傻傻挨罰?」
我有點頭暈,軟聲道:「聽說大人在忙,我不想公主去書房打擾您,若罰我的時間可以讓大人順利成事,妾甘之如飴。」
他依舊在看文書,卻騰出隻手輕拍下我後背。
「若不知卿兒心裡滿是算計,差點就被這甜嘴說昏頭了。」
呵,誰昏頭你也不可能昏頭。
我裝傻笑著撒嬌:「大人誣陷妾。」
他倒也不拆穿,隻是撓得我脖頸好痒,時不時輕掐住,好似在斟酌要不要掐S我。
這個認知讓我莫名其妙。
好像也沒做什麼能讓他對我產生S意的事?
汗毛不可抑制的豎起,但我不能躲。
與猛獸近距離接觸,逃跑的那刻就意味S亡。
我不退反進似乎毫無察覺地環住他腰,關心道:「剛暈了,不知驕陽公主可為難大人了?」
他眼神我依舊看不透,但好歹收回了掐著我脖子的手。
「她也配?」
這就是沒事了。
我心中松口氣,衝他溫軟一笑,垂眸玩他衣服上的穗子。
突然發現手上有一塊曬紅還未褪,那臉上豈不更慘不忍睹?
還有巴掌印。
剛才我就以這副尊容撒嬌?
難為他沒一刀砍S我。
「放心,我不嫌棄卿兒。」
他仿若有讀心術般挪揄道,然後將我從他身上挪開站起,懶懶地倚在桌子上看我。
可我剛不過是看著自己的手愣了下。
這察言觀色的能力,活該做到現在的位置。
既然他這樣說了,我也就不小家子氣,走到他身邊就爬入他懷裡。
他一愣接住我,有點無奈:「看來咱家對你太好,你才如此大膽。」
我蹭蹭他胸口道:「卿兒會一直粘著大人,走到哪跟到哪。」
他將下巴放在我腦袋上磨了兩下,低聲道:「是嗎?」
聲音帶著細碎的悲哀,仿佛心S。
我突然想起,他入宮時不過一個流浪的十歲稚童,又生得如此好看。
沒有實力的美貌在宮中會如何?
思緒輾轉,我假裝沒有聽到,隻是安靜待在他懷中。
靜謐中,歲月竟詭異的顯出幾分安好,仿佛眼前的人正對我百般呵護,而我也不是滿心算計,想利用他滔天的權勢。
此刻的我們,不過是一對普通夫妻。
短短兩日,我已心力交瘁。
再撐一夜,明日就能回門想辦法救出母親。
可誰知第三日並沒有回門。
玉水澤仿佛將這事完全拋卻腦後。
我再三暗示,他卻總避左右而言他,我又不敢逼得太緊隻能沉默。
每到這時,他便像哄貓兒般揉揉我腦袋,叫我別急,要有耐性。
直到兩個月後,我決定逃走。
他卻整理好一箱箱禮物說要帶我回門。
我懷疑他就是故意磨我性子。
看著那一箱箱馬上便要流入仇人家的金銀財帛,心裡一片冷意。
他見我不開心,笑話我堂堂廠公夫人如此小家子氣。
真……
兩個月以來他給我請師父,教我讀書認字,還告訴我各個府邸的規格花銷,錦衣玉食嬌養,我眼界已在不知不覺中拔高。
所以我知道這禮重得幾乎能頂侯府五年用度。
而且,這些禮物還是送給那個女人的。
他見我這副模樣,隻是雲淡風輕著說這些東西回頭便都會重新回來。
當時的我不知道什麼意思。
難道他還能抄了侯府不成?
他見我不解,用折扇敲了ṱū́ₑ敲我的頭:「一會兒好好表演你的角色。」
角色?他夫人?
想著他這兩個月耳提面命的「尊貴」「驕傲」,臉上掛上得體的笑:「自然不會給廠公大人丟臉。」
他懶懶地揮揮扇子算作回復。
可情緒哪有那麼容易控制。
下轎瞬間看到司白露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樣,滿心恨意幾乎扭曲我的面容。
想S了她。
不,S了太便宜她,我想讓她和安哲備受折磨,無比痛苦地S去!
好在這兩個月被磨練的性子有了回報。
我還是壓下恨意保持住「廠公夫人」應有的端莊,默默跟在玉水澤身旁,錯他半位。
這是規矩,表示尊重。
誰知他卻一把將我拉到身邊與他並立,在我耳邊輕道:「越尊貴便越不須遵守陳規,娘子當與我並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