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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的心涼了一大截,從小到大的寵愛確確實實,可這終究抵不過血脈親情。她甚至連驗證都未驗證,憑著識海裡的五爪小龍,便認定了蒼溪是她的女兒。
我也曾懷疑過自己是否是天帝天後的親女,司命曾醉酒時說過一句玩笑話:「奇也怪也,兩條五爪怎會生出上古九爪金龍?」
這還沒等我求證,就見到真的天界公主回來了。
如我作為天後之女是為錯,那為何不問我願否為這天界公主?襁褓嬰兒,何其無辜?
「而是孩兒是九爪金龍,天生上神,神格就算一分為二,怕端得也是霸道無比,須得幻冥草所輔,方能助姐姐飛升。」
天地究其一株的幻冥草,在極淵之地,須得壓制神力以手無縛雞之力的肉體之軀徒步有過刀山火海、踏過萬年寒冰,方能採摘到。
況且,守護幻冥草的蠻荒之獸可不是吃素的。
單單這肉體折磨就能將你心靈折磨致S,別提還有神力去對抗守護獸。
棲梧和天後成功變了臉色,蒼溪不明所以,茫然又崇拜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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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那麼愛姐姐,想必取那幻冥草輕而易舉,既如此,侄女在這等候叔叔凱旋,待那日,必是沐蘊奉上神格之日。」我說得無比真誠,天後也被感動到了,一臉愧疚地望著我。
去吧,天地僅此一株的幻冥草早就被我摘走了,原本是憂心棲梧歷劫歸來神格不穩,特意為他準備的。
我去摘時,龍鱗都被剐了一層,好在那守護獸頗為乖巧,見著我的本體煞是親昵。
倒也奇怪。我估摸著莫非是血脈壓制?
既然我不是天帝天後之女,兇殘的蠻荒獸又對我如此臣服,我有點好奇我的真實身份了。
司命在下頭不緊不慢地喝著酒,幽幽望了我一眼。
他是知曉我殿中那棵狗尾巴草就是幻冥草的。
棲梧的臉色總算不是清冷雅淡了,難得像被潑了盆調色盤,煞是好看。
這場壽宴也算辦得皆大歡喜,除了後半場興致缺缺喝悶酒的棲梧。
他在愁怎麼去極淵之地取那幻冥草。而我在思考怎麼在他去極淵之地前將我的護心甲要回來。
那上面有我的本源氣息,難保那頭鼻子失靈的蠻荒獸將他認作了自己人。
蒼溪則偎在天後懷裡淚雨盈盈地哭訴著在凡間的日子有多不順心,直教天後摟著心疼不已。
宴後的第三天,司命來找我時,我正在收拾東西,蒼溪帶著仙侍一溜煙排開站在門口。
「妹妹,實在對不住,我想離母後近點,也好盡點孝心,隻有你這朝陽宮離母後最近了,我……」
她說這話時聽著歉疚極了,可臉上的洋洋得意可沒見收斂半分。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屋內的擺件上剐了一層。
「姐姐不說,妹妹也該想到,母後失了你好些年,你剛回來,合該親香親香。我這裡的物什想必姐姐也看不入眼,母後會給你更好的,待妹妹收拾完畢後,姐姐立馬就可以入住了。」
笑話,我這裡的物件小到一隻茶杯都是可用作法器的琉璃盞,就連頭頂照明的也是東海夜明珠。
司命饒有趣味地倚在院子裡的神樹旁見著我那貔貅附體的樣子。
蒼溪臉都綠了一層。
走時,我順帶將大半家伙讓司命也替我扛走一半。看戲哪有不出力的說法。
鑑於我暫時無處可去,司命好心將我帶回了他的住處,短暫地收留了我一會兒。
這一會兒也就一盞茶的工夫。
「你真甘心把住處給讓出去了?」司命言語裡滿是不信任。
「不甘心我也讓了,何況……她才是天後的親生女兒。」說出這句話時,我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天後自幼對我嚴厲至極,要求極高,寵愛也是真的,隻是這寵愛是建在我是她唯一的子嗣上來的。
而天帝,向來私底下以天後為尊,說到底,就是個凡間所說的,妻管嚴。
「我那護心甲……」
司命一扇子敲了上來,「早讓你不要隨意將逆鱗給出去,你不聽,合該吃了這個虧。」
他頓了頓:「護心甲原護著棲梧成功渡劫飛升,棲梧暫不知那是你的逆鱗,隻當是尋常寶物。如何要回……」
我咬了咬牙,「大不了我豁出去直接要回來!他都是已有未婚妻的人了,還昧下我的逆鱗做什麼?」
「你說做什麼?新任大公主繼承了你的神格後也是需要渡雷劫的,有了你的逆鱗,何愁渡不過?」
合著我的逆鱗他還得給他未婚妻用一遍?就算想一想,我都膈應得緊。
蒼溪柔柔弱弱,動不動就哭哭啼啼,我看她不像是龍,倒像是水做的。
莫非……是四海龍王之一的私生女?
我從司命那裡扒拉出蒼溪在凡間的身份,倒也不錯,是個世家小姐,不過這小姐遊刃在自家姐姐與姐夫之間,憑本事拆散他們後,又抽身離去。
最後竟是個皇妃的命。
我像卡了根魚刺般一言難盡地望著司命:「這人生是你寫的?」
司命慚愧地拱拱手,「是不是文採斐然?劇情跌宕起伏?我也是根據她的本性來安排的。」
是挺精彩的,除了老皇帝命不久矣,蒼溪的命運可謂是一步登天,與武曌天下可有一拼。
看不出,她心思這麼缜密。那她在殿上那副小白花的模樣……
我陷入了沉思。
對於龍來說,實則不挑住處,隻要金碧輝煌即可,我隨意在骷髏海尋了處洞穴,將畢生珍藏全都一骨碌倒了進去。
空曠幽暗的環境立馬被堆得滿滿當當。
我滿意地甩著龍尾巴將珍品掃開一條道來。那顆形是狗尾巴草的幻冥草被我挪了地兒也算勉勉強強還活著。
隻是葉片發黃枯卷了些,我把邊上泛黃攏拉的葉片揪了下來,剩下的倒是瞧著精神了些。
我想了想,逆鱗還是得回到自己手裡才穩妥。
便尋了個天高氣爽,心情舒暢的好日子,託著蔫了吧唧的幻冥草上了天界。
多日未回而已,一些熟稔的舊友竟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珠子。
「大……二公主回來了?」
我點點頭,也可月餘未見,怎大家都如此激動好奇?
司命從人堆裡扒拉出來,將我拉到了一旁:「你回來做什麼?救棲梧?」
「救他?他怎麼了?」我不解。
司命松了口氣,一邊講我往外拉去,一邊絮絮叨叨道:「我還以為你得了消息腦子壞了,巴巴的跑上來救你姐夫呢。不是最好,趕緊走!」
「妹妹!」一身嬌喊從身後響起。
司命臉色一僵,嘟囔了句:「真正不巧。」
「妹妹是來救棲梧的嗎?姐姐就知道,棲梧對你這麼好,你不是忘恩負義的人。」
我還沒說話呢,蒼溪就拉著我的袖子哭哭啼啼,言語裡好似棲梧等著我救大命。
隻是……「抱歉……棲梧對我有什麼恩?」我腦子裡搜刮了一圈,也沒想起棲梧對我有啥恩啊。
難道是我搶了東海龍王的寶貝夜明珠後,人家找上門來,他勸我趕緊去賠禮?
還是挖了久元仙君的珍釀獻給他後,轉頭把我又交出去吃一頓編排?
怎麼想,這都不是有恩,反倒是受了我的好處,又轉手將我賣了的仇啊?
蒼溪語噎,「看在你曾心儀你姐夫的份上,求你救救他吧。」
心儀自己姐夫這句話一出,周圍的看客眼神又意味深長起來。
司命躲在背後偷偷翻了個白眼。
我有些頭疼,什麼事情都還不知呢,就被拉扯在這胡編亂造了一通。
「姐姐莫再胡言,我都說了,我對棲梧叔叔隻有小輩於長輩的敬仰之情。何況……你這也是玷汙了叔叔對你的一片真心。他知道了,該有多傷心啊。」
眾仙意猶未盡的眼神又飄到了蒼溪身上。
她俏臉一白,也驚覺自己說錯了話。
反正也暫時走不了,我隻能問司命發生了什麼事,要是問蒼溪,估計要去九幽撈棲梧的魂魄了。
司命一言難盡地看了眼翹首以盼的蒼溪,「沒啥事,就是棲梧仙君去取幻冥草的路上,被萬年寒冰傷到了神魂。現正昏迷不醒呢。你本原是九爪金龍,又屬火,頂多就是抽掉半身血渡給他,大不了自己虛弱個幾萬年,養不養得回來再說,反正你命也沒棲梧仙君珍貴。」
後半截話語,司命說得極盡諷刺,嘲得本欲開口添上兩句的蒼溪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昏迷不醒?好機會啊!
我故作為難又著急地抓住蒼溪的手:「姐姐,棲梧叔叔居然能為你做到這種地步,我著實感動,我也非不願將半身仙血抽渡給叔叔,隻是……」
蒼溪追問道:「隻是什麼?」
「隻是,我若把仙血渡給了棲梧叔叔,我的神格就得需再等萬年,等我休養好了才能割舍給姐姐了。」
要我血救棲梧,那你就得乖乖回凡間,再投好幾輩子的胎才能成仙,這幾萬年下來,難保棲梧不會變心忘了你,幾萬年的變數太大,而我和棲梧又同在天界,朝夕相處,難保他轉了心思,雖然我是不屑了。
要我神格的話,那棲梧就得長久地昏迷下去,我的神格獻出一半,再抽取一半仙血,除非我不要命了。
而且,就算我給了神格,棲梧昏迷著,就沒人給她取幻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