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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點小說

第1章

我是梁風眠的秘書。

有不正當關系的那種。

兩千多個日夜的敬業打工,終於攢夠了錢。

我提出離職。

他扯了扯領帶,冷笑:「怎麼?男友歸國了,就要和我撇清關系?」

嗯?

我隻是有了小金庫,不想再打賣命的工而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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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層辦公室。

落地窗外絢麗潋滟的霓虹燈匯成一道銀河。

梁風眠像座雕塑坐在窗邊的辦公桌前,不動聲色看向我。

深邃的目光,泛著淺淺琥珀色。

剪裁得體的西裝,金邊眼鏡架在高挺鼻梁上,腕表得體低調地隱在袖間。

宛如 GQ 雜志上的成功人士。

「梁總,沒什麼事的話我先下班了。」

我將文件夾放在桌上打算離開。

他突然低沉開口:「你今天的絲巾配得不錯。」

我為煙灰色真絲襯衣點綴了一條淡藍細帶絲巾,低調中有些不著痕跡的雅致。

梁風眠雖然有些冷淡,但從不吝嗇適時的誇贊。

「謝梁總誇獎。」

梁風眠淺淺淡淡地看著我,不說話。

我心裡有些煩躁,再次說道:「梁總,我先下……」

話沒說完,手臂被人猛地一拉。

梁風眠將我抵在桌邊,低眸看著我,熾熱氣息混著煙草味撲簌在我耳邊:「溫秘書,你要離職?」

明明隻是簡單的問話,我卻禁不住一顫,小聲地「嗯」了句。

四年,兩千多個日以繼夜的社畜工作,終於有了漂亮的存款金額。

我決定辭職休息一段時間。

再和這麼拼的上司幹下去,感覺快沒命了。

梁風眠低低地拉長聲音:「聽說李祈安要回國,溫秘書是打算和情人的我撇清關系?」

嗯?

渣男要回國?

見我沒答話,梁風眠的眼眸露出不耐。

他扯了扯領帶,含著一絲嘲諷的笑:「我還以為,這半年我表現尚可,你會給我轉正。」

嗯?

不是說好的成年男女的開放關系嗎?

轉正?總裁打算親自下場扶貧?

2

我是梁風眠的秘書。

有不正當關系那種。

但我和他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這種關系。

這四年,我加班加點,吃苦耐勞,拼命工作。

就是拼命到,為了談節前生產打碎酒瓶滿手是血,來震懾全場的那種。

梁風眠嚴厲挑剔,但尚算不錯的上級。

他對我從表面的品位禮儀,到職業能力都傾囊相授。

更是一路給我漲薪漲到五十萬。

多虧了這份工作,我有充盈的小金庫,脫離老媽;有充分的閱歷,坦然瀟灑。

每每回想,都感恩戴德,拜佛燒香。

梁風眠就是讓我喊聲爸爸,也不過分。

和「爸爸」關系走偏,是因為半年前月黑風高色迷了。

梁風眠的訂婚前夕,未婚妻付芸芸曝出了男模男友。

訂婚黃了。

訂婚宴的手尾一堆事。

我不得不深夜趕去他家。

他穿著灰色真絲睡衣,發絲淅瀝滴水,斜靠在沙發上喝紅酒。

CBD 頂層復式夜景之下,他像一幅高雅疏離的畫。

他起身為我倒了一杯柏翠:「溫秘書,你要不要喝一杯?」

我已經一個月沒有休息,剛才還冒著寒冬的悽風苦雨而來。

我不知道梁風眠對付芸芸的怨氣有多大。

但我是非常大的。

他為我倒了一杯杯酒,我都一飲而盡。

萬元一瓶的柏翠,不喝是一種浪費。

酒意漸濃,梁風眠的睡衣微敞,昏暗的光線讓胸肌,更深處的腹肌隱約可見。

我抬眼時,視線與他交匯。

他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睛染上夜的黑,深邃中透著莫名的炙熱。

長期連軸轉壓抑的人欲望頃刻攪動心口,隱秘、緊張、酸麻,密密麻麻從背脊爬了上來。

他低醇地哼笑:「溫秘書,你還要看多久?」

我心虛地撇開眼神。

橙香味的沐浴露味道,隨著人影將我縈繞罩住。

周圍仿佛霎時布滿了浴室裡的水霧,氤氲曖昧。

他將我圍在沙發之間,居高臨下,低啞著說:「溫秘書,我要吻你。」

他平日裡冷淡的唇角,揚起一個不失風度的弧度。

美色在前,我可以。

不行,他是上級。

我不能。

他高挺的鼻尖即將碰到我,我聞到除了沐浴露外淺淺的煙草味。

不能……

我驟然將他推倒,翻身坐上他腰間,捧住他的頭,垂首肆意地咬住他。

我的坦蕩說服了自己:這不過是成年男女的交歡。

他怔愣愣地仰望我。

突然暗笑一聲,捏著我下颌,又不容置喙地輕柔吻了回去。

逐漸濃烈的喘息聲,在墨黑色的房間裡漾開,逐漸襲來一場風暴。

那是我從來沒有過的,迷亂、激蕩的夜晚。

我的坦蕩,很棒。

他,也很棒。

後來,梁風眠卻並未對我們的關系蓋上章。

他不詢問我的個人感情動向,也不解釋付芸芸有無正式與他解綁關系。

我偶爾被邀請去他家,喝酒聊天睡覺;偶爾一同外出,去看展選收藏品。

我們持續了半年這段毫無波瀾、隱有暗湧的關系。

我才想明白,這段關系的 tag:舒適無負擔的男歡女愛。

3

所以,我看著被駁回的離職申請,想到他昨天說的話,感到一絲尷尬和迷茫。

我從來都沒想過,我們會進一步發展。

梁風眠這種豪門掌權人,不可能會愛我這樣的普通女性。

呵,這種時候就得多謝前男友李祈安給我上的深刻一課。

讓我時時記得,有錢人不會精準扶貧。

咱不興戀愛腦。

不過糟的是,今晚是李祈安作為晨星 CEO 歸國的接風宴。

我是真不想見到他,惡心。

李祈安是我的大學師兄,溫柔體貼、開朗爽快,隨意浪蕩。

我很愛他的。

但是我先提的分手。

我剛工作,他就出國創業了。

碰巧我媽賭債的債主上門討債。

那幾天,我租的小破房門被敲得咣當作響,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門而入。

我隻能打電話向李祈安借錢。

他電話裡傳來一個女聲:「祈安我就說了,這女的先讓你幫忙介紹工作,現在就問你借錢,絕對是為了錢和你在一起的!畢業了就原形畢露了。」

那份工作也不是我求著李祈安介紹的。

李祈安組的飯局上,他隨口讓一旁的梁風眠給我介紹工作。

梁風眠矜貴沉默地端坐在那,輕輕睨了我一眼。

李祈安沒邊界感,可我有自知之明,並沒抱希望。

後來,在狼狽地趕去面試時接到梁風眠的電話,我還很意外。

電話裡的李祈安不耐煩的聲音響起:「溫筱,你要和我在一起,就不要總想著不該要的。」

就掛了我的電話。

我的心就像墜入深淵的失重感,忍不住哭著念叨:「李祈安,真的,我沒有騙你,求求你……」

要不是梁風眠抽煙時看到了我,這筆錢真的填不上。

呵,這個渣男,沒想到這麼多年還要見,惡心人。

晚上,江城頂奢酒宴,放眼收盡全城夜景。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陪梁風眠來參加宴會。

打工人,拿一天的工資,賣一天的命。

4

李祈安是晨星 CEO。

晨星是小公司,但李祈安是李氏的小兒子。

所以,江城的大半名流都來了。

我穿著真絲齊膝黑裙,點一粒若隱若現的鑽石項鏈,低調精致。

我陪著梁風眠四處應酬。

燈光暗了下來。

李祈安發表講話。

他的下巴瘦削了些,眼神鋒利,成熟英俊。

裝模作樣到,很難察覺出他曾經的玩世不恭。

燈光聚焦在舞臺,四下黑黢黢。

耳邊倏地有一股滾熱的氣息,是梁風眠正在我耳邊低語:「溫秘書,看男友這麼認真?」

他冰涼的指尖,不著痕跡地輕剐我脊骨兩下。

我脖頸一個激靈,羞赧自心底蔓延到臉頰。

梁風眠什麼時候這麼撩撥了?

我哽了哽喉,將手輕搭在他大腿處,輕攏慢捻抹復挑。

一道燈光落在了我身上,刺眼得我不禁撇開臉。

臺上的李祈安深情望向我,揚聲道:「這麼多年我在國外創業,我的女友溫筱一直在國內等我支持我,謝謝!」

宴會廳響起熱烈的掌聲。

他有病?

這四年隻是他單方面發短信,怎麼不是分手?

說我等他?

面向周圍的目光,我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可桌下的手包都快被我捏壞了,而我搭在梁風眠腿上的手,被他不著痕跡地拂開了。

酒會開始。

李祈安緩步而來,眼裡盛滿了驚豔:「溫筱,你變得更有氣質更漂亮了。」

我和他在一起過兩年,這卻是第一次誇贊我有氣質。

以前,他總說我空有長相,嫌棄我的穿著和見聞。

這樣的貶低不但沒讓我崇拜他,反而讓我的品位更猖狂。

鬧得剛工作時,梁風眠看著我無奈地嘆氣,為我買了兩身職業裝。

後來,跟隨梁風眠進出高級會所、宴會和酒會,飛了世界各地。

他時常向我簡要地指導,各種場合的合適穿著和禮儀。

甚至,出入 CBD 或者機場奢牌店,他也會順帶大方為我置辦兩件。

我才知道,品位不光是用錢。

品位還需要一點一滴由內而外的教導與體驗堆起來。

我輕啜一口紅酒,低聲冷淡道:「李祈安,我們早就分手了。」

遠處,梁風眠正與付芸芸碰杯聊天。

李祈安得意地笑:「我問了你的同事,你一直沒對外說過我們分手。」

梁風眠是因為他招我進來的,我並沒把「分手」這件事高調說出來。

我不想因為他,絲毫影響到我的升職加薪。

但這幾年我從未提過他,就是想讓「我們交往過」這件事淡出人們視線。

他自信地說:「這不就是想等我?我知道你愛面子,所以我今天給你臺階下。」

我嫌惡地冷笑。

他真的是好大的一張臉。

幾步之外的梁風眠視線穿過人群,與我的視線交會。

他眼神疏淡深邃,透著一股說不清楚的冷意,我感到一股寒意從心底升起。

但想到我和他也不是什麼正當關系,我又舒口氣,是我太敏感了。

梁太適時出現,加入了梁風眠和付芸芸的談話。

付芸芸的手親昵地攬上梁風眠的胳膊。

豪門宴會上,這是一個信號——梁家不計前嫌,要和付家重歸於好的信號。

我有些微醺,撇下李祈安,輕車熟路地去貴賓休息室摸魚。

剛開門,身後一個硬實的胸膛貼著我的背,將我推進去抵在門板上。

梁風眠什麼時候玩得這麼花?

5

梁風眠反鎖上門。

他面上浮著淺淡的笑,眼裡卻蘊著晦暗的冰涼,不由分說地抬起我的下颌,以高位者的姿態問:「溫秘書,你覺得是男友好,還是情人好?」

情人,這就是他對我們關系的定位。

方才付芸芸和他還在你儂我儂。

我明快地笑,和他調情:「當然是……許久不見的正牌男友好。」

梁風眠面色從容,隻是捏我下颌的手越來越緊。

他對我向來是成熟且溫柔、克制且放縱,很少像現在這樣失態的狠厲。

沒調情成功?

我以為他是想玩背德感呢。

門鎖晃動了下。

門外傳來付芸芸的聲音:「貴賓室有人用了?」

「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先讓我使用一下?」

我驚得屏住呼吸。

梁風眠終於放下眼中冷意,露出玩味的笑,俯身而來。

隔著薄薄的門板,梁風眠肆意地撫弄我的脖頸。

那是敏感帶。

我咬唇忍住悶哼,渾身像篩子似的輕抖,隻能無助地靠在他胸襟。

他在我耳邊低低地笑,拿起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前。

我的手由著他的手順著筆挺的襯衫,一寸一寸地向下。

我知道,薄衫之下是蜜色的肌膚,是叫囂著的遒勁肌肉,是讓人噴張的身體。

心跳得太快,我難耐地夾緊雙腿。

他到底什麼時候玩這麼花?

終於等到付芸芸走了。

我一下放松下來,放緩了呼吸,輕輕推拒他。

猝不及防,他用力按住我的頭狠狠啃噬我,將我的呼吸都吞了下去。

耳邊盡是唇齒纏繞的水聲。

我喘不上氣,口中悶哼地掙扎著推他。

他才優遊自如地拉開距離。

我氣喘籲籲地怒視他。

梁風眠隻唇含戲謔,垂眸賞味地打量我。

我仿若已經在水中過了幾遍,而他神情自若,像無事發生。

我不甘地咬破他的下唇。

他眼神恣睢,食指輕揩唇上血漬,一隻大手覆在我的大腿,一瞬撕扯黑絲:

「沒想到溫秘書還挺辣。」

醒來是在梁風眠的公寓。

溫暖的陽光穿過林立的高樓,透過落地窗照射而來。

落地窗前有一株白玫瑰,在金色晨光下泛著晶瑩的露水。

這株玫瑰他精心養了好幾年。

梁風眠在晨曦中沉沉睡著,眼角細紋散發著溫潤的光芒。

我心裡突然滿滿當當。

說不清,有什麼快從心口溢出來了。

不知不覺,凝睇這一刻許久。

此時,手機響了。

我怕吵醒梁風眠,趕緊拿著手機去洗手間。

是李祈安。

「溫筱,你昨晚什麼時候回去的?」

他真的老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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