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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趙慶陽想出手將他拉出去,可是刀疤臉的身體瞬間被火吞噬。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魂魄被火灼燒著,掙扎著湮滅。


 


如今我已經取回腎了,若是此時拋棄這副身體,腎也帶不走,又得重新回來取。


 


屆時,他們恐怕早就會有防備了。


 


且我走了,他們會不會毀了這腎都是未知數,我賭不起。


 


正當我猶豫時,杜錦書拿著刀割向了趙慶陽的喉管。


 


趙慶陽反應迅速,在刀剛沒入皮肉時便回頭,將杜錦書翻倒在地上。


 


她反應也迅速,反手將刀扔出去,正中趙慶陽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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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畢竟喝了些藥,力氣還沒有完全恢復,所以趙慶陽的傷並不致命。


 


她用身體不停拍打著火,大喊道:「你先走,隻要你出去了,我便沒有遺憾了。」


 


她是陽人,不怕陽火,能對她造成傷害的,隻有高溫。


 


她扯著我的腳腕,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路赫曦,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一定要活著出去。」


 


她抬眼看著我,認真道:「踩著我的身體,出去。」


 


看著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我毫不猶豫地踩著她的身體跨了過去。


 


趙慶陽受了傷,趙瞎子又看不見,我拼盡力氣將他們撂倒,回身拉著杜錦書往外跑。


 


她雙腿還在發軟,跑不快。


 


她最後停下腳步,道:「你先跑吧,我可能……」


 


不遠處是兩束手電光,是趙慶陽父子的。


 


如今已經鬧成了這樣,要不是他們整S我們,要不就是我們逃出去,報警抓他們。


 


反正誰都不想讓對方好。


 


我握住杜錦書的手,道:「再堅持一下,等進了那個山裡,我取回身體,咱們便有一搏的力量。」


 


11


 


我帶著她跑進了趙家祖墳。


 


大娘看到我回來,又驚又喜,道:「你真的回來了,這些娃娃們是不是有救了?」


 


還不等我說話,趙慶陽的舍友道:「你看她身上的傷,估計也是逃難回來的。」


 


我顧不得和他們解釋,隻自顧自將封存好的身體取出來。


 


我用了特殊方法保存身體,保證它不腐不爛。


 


有了身體,我才能使用扎彩匠的一些秘術。


 


我顧不得身體上的傷口,先將眼睛裝了回去,再把腎裝進身體裡面,也顧不得裝得對不對。


 


我切斷與紙人的關聯,將靈魂與身體合一。


 


靈魂入體的那一刻,身體巨大的痛意傳來,痛得我蜷縮在地上久久站不起來。


 


杜錦書將我扶起來,小心詢問:「你還好嗎?」


 


我試著睜開眼睛,視線裡隻有無盡的紅色。


 


我摸了摸眼睛,血液順著眼睛流了滿臉。


 


身體傷得太重了。


 


而此時,趙慶陽父子來了。


 


我顧不得其他,隻能撕些紙暫時封存傷口。


 


痛意終於減緩了些。


 


那些陰魂看到趙慶陽父子都咬牙切齒。


 


奈何陰人無法觸碰到陽人。


 


趙慶陽看到我,愣神了好久。


 


他一遍又一遍地確認,最後才問道:「你真的是赫曦?」


 


我冷笑一聲:「杜錦書從沒見過我,卻一眼猜出我是路赫曦,而你居然才認出來嗎?」


 


他居然有些手足無措:「我以為,我以為他們是在騙我。」


 


他向前一步,似乎在向我討好:「赫曦,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都是他逼我的。」


 


不重要了。


 


我並不想知道他的故事。


 


我隻知道,我S在他的手裡。


 


這世間除了生S,沒有大事。


 


我握著手中的刀,調整呼吸:「你的那些不得已,等S了之後對著閻王爺說去吧。」


 


說完,我將手中的兩把刀重重地拋出去。


 


12


 


扎彩匠最拿手的就是裁紙和破竹,所以剪刀才是我最趁手的武器。


 


但是如今手中沒有剪刀,便隻能以兩把刀以紅繩捆起來,當作剪刀之用。


 


凡是經扎彩匠手的剪刀,都有破軍之力。


 


趙慶陽想躲,卻沒有躲開,其中一把刀重重地插在他的胸膛裡。


 


而另一把刀,本是衝著趙瞎子而去,卻被他擋了一下,直直劈向了一旁的一棵柳樹。


 


柳樹應聲而斷,破了這祖墳的困魂之陣法。


 


我扯著紅繩想將刀扯出,趙慶陽卻突然被趙瞎子控制住,緊緊握住了刀。


 


趙瞎子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弓箭,憑著聽力確定了我的方向,朝著我緩緩拉開了弓。


 


而弓箭上,戾氣極重。


 


一旁的大娘急道:「那是他祖上留下來的一張弓,射S了無數人,專克陰魂,碰之即滅。」


 


我如今雖然已經回到身體裡了,但是靈魂還沒有完全與身體融為一體,隻是強行控制罷了。


 


那把弓,是真的會SS我,讓我灰飛煙滅。


 


下一秒,他猛然開弓。


 


可是我顧不得這麼多,將雙刀重重地甩向他。


 


那就同歸於盡吧。


 


這種人渣,就該S。


 


雙刀插入了他的心髒,可是那弓箭卻沒有插到我的身上。


 


杜錦書擋在我的面前,捂著肚子痛苦地倒下。


 


而杜錦書前面,大娘的陰魂在逐漸消失。


 


我一時不知道該扶住誰。


 


大娘臉上沒有絲毫痛苦,反倒是釋懷。


 


她衝我笑了笑,道:「終於結束了,之前想SS不掉,想投胎也不能,現在終於可以了。」


 


她趁著魂魄還沒有完全消失,借了我的刀。


 


普通陰魂無法觸碰到陽人,所以她拿走了我的刀,走到趙瞎子身邊,又補了一刀。


 


捅了趙瞎子後,她轉而去了趙慶陽身邊,吸走了他最後的陽氣。


 


她摸了摸趙慶陽的臉,道:「不是我想生的孩子,我根本不會愛。


 


「如果不是因為你們兩個人,我將擁有美好的人生,在一個大城市裡,擁有一份體面的工作,而不是S在一個小山村裡,被困在這破墳地裡二十年。」


 


趙慶陽和趙瞎子變成了陰魂,和其他的陰魂面面相覷。


 


她似乎想哭,可是因為是陰魂,沒有眼淚。


 


她看著其他的陰魂,道:「還在想什麼呢,該報的仇可以報了。」


 


她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後,漸漸消失在了夜空裡。


 


其他陰魂一擁而上,瘋狂毆打趙慶陽父子。


 


我一直抱著杜錦書。


 


她為我擋住了那一箭。


 


若說大娘替我擋住了那戾氣,她則是實打實地替我擋住了這一箭。


 


我去撕紙人上的紙,糊住她的傷口。


 


「你怎麼這麼傻呢,我們才第一次見面,何必替我擋這一箭。」


 


她看到趙慶陽和趙瞎子的屍體,一直在笑。


 


她費勁地撕開裡衣,露出裡面一個被珍藏的證件。


 


她輕輕道:「因為我是人民警察。」


 


我翻開證件,仔細看了又看,鼻子忍不住酸了起來。


 


因為她是人民警察。


 


她替我擦了擦眼淚:「我讀書時,就發誓,一定要抓住那些拐賣婦女的人販子。


 


「女子不該是交易,不止女子,人不該被交易。」


 


我點點頭,眼尾卻意外看到兩個穿著黑白衣服的陰人。


 


怕是黑白無常察覺到這裡有太多陰魂,過來勾魂了。


 


我拉住趙慶陽的室友,道:「該出的氣都出了,剩下的交給我吧。」


 


趙瞎子被打得找不到方向,趙慶陽也不見得多好。


 


我將之前附身的紙人拿過來,扎成了兩個小小的紙人。


 


13


 


扎紙人期間,我一直偷瞄黑白無常的動向。


 


他們一直在遠處站著,看著我的動作,誰也沒有上前一步。


 


他們既然不幹預,我便不管了。


 


我強制將趙慶陽和趙瞎子附身在兩個小紙人上。


 


還未等竹篾變成人骨,我便咬破手指,以扎彩匠的秘法畫成符咒。


 


接著一把火點燃了紙人。


 


他們的魂魄隨著紙人一起灰飛煙滅。


 


等最後一顆火星消失,黑白無常才過來。


 


白無常道:「你這樣讓他們灰飛煙滅,是會承受果報的。」


 


見他們徹底灰飛煙滅,我這才松了一口氣。


 


「讓他們轉世,我才真的會承受果報。」


 


他們沒有繼續說話。


 


可是我做的這些,不也是他們偷偷默許的嗎。


 


不然的話,他們輕易便能攔住我。


 


他們看了看周圍的陰魂,異口同聲道:「我需要帶他們走。」


 


我看了看他們的陰魂,殘敗不堪。


 


就算現在去轉世,也將是殘疾人,起碼得三世才能修得健全身。


 


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要承受這樣的痛苦,太不公平。


 


「能不能再給我一個小時?」


 


他們抬頭看了一眼天空,距離亮天還有一個小時左右。


 


他們後退了幾步,站在一旁等著。


 


14


 


我兩天之前就聯系了連線師顧南呂,按理說也該到了。


 


我焦急地坐在一旁,眼看著天色越來越亮,黑白無常已經沒有耐心,在原地來回踱步。


 


就在他們準備勾第一個魂的時候,顧南呂終於爬了上來。


 


她大喊道:「等等,等等,我來了。」


 


她什麼也沒問,直接開始為這些陰魂招其餘破損的魂魄。


 


殘魂很快被招了回來,她便開始將魂魄縫補起來。


 


當她縫補好最後一個陰魂時,已經滿頭大汗。


 


黑白無常將魂魄用鐵鏈鎖好後,站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了看強壓在身體裡的魂魄,一臉諂媚地笑:「我也要跟上嗎?」


 


黑無常搖搖頭:「他們都是陽壽未盡之人,還剩了幾十年的陽壽, 他們自願贈予你了。」


 


我微微側頭, 看向趙慶陽的舍友, 還有七八歲的小女孩, 二十幾歲的妙齡少女。


 


他們一起點頭,嘴角帶著笑意:「謝謝你。」


 


我仰起頭, 忍著眼淚不讓它落下。


 


明明是值得高興的事,可是怎麼每一個人都想哭呢。


 


在一聲又一聲的道別中, 他們去奔赴他們的下一場人生, 而我, 會替他們活下來。


 


待他們離開後,一縷朝陽刺破雲層, 落在我們臉上。


 


顧南呂看了一眼手表,道:「奇怪,今天的日出比正常時間晚了快半個小時呢。」


 


我點點頭:「是啊, 因為有心軟的人替我們延長了時間。」


 


她轉頭衝我笑了笑:「傻缺, 處個男朋友還能被拐了, 搞成了這副樣子,你還有臉去見我哥嗎?」


 


我也笑了出來:「見你哥幹嗎?」


 


她拍了拍我的腦袋:「笨,你倆不是定的娃娃親嗎?」


 


她這一拍,我用紙糊的肚子終於撐不住, 肚子裡的腎吧嗒一聲掉了出來。


 


她眨巴眨巴眼睛,吃驚地蹲下來把腎捧起來:「娘啊,我真是長見識了。」


 


15


 


她替我將身體與靈魂縫合好, 我們才帶著杜錦書下山。


 


我將 U 盤還給她:「這些偉大的事, 怕是要你自己做了。」


 


我們將杜錦書送到醫院, 醫院立馬安排了手術。


 


我和顧南呂等在手術室外, 突然看到一則新聞。


 


今日早晨, 多名社會知名人士突然暴斃, 其中包括頂級富豪、著名演員……


 


那些突然暴斃的人, 都是換了別人器官的人。


 


被挖了器官的人靈魂補全後, 那些器官便不能用了,他們自然活不下來。


 


杜錦書傷得不重,下午就醒了。


 


我父母S後,不允許我繼續做扎彩匠,我便將這門手藝擱置了,做一個普通人。


 


「(她」她道:「路赫曦, 其實我一開始特別懊惱, 因為我一直知道你的存在,但是因為我還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 一直不敢提醒你。


 


「知道你S了, 我特別後悔, 我覺得我不應該因為證據不足就放棄你的生命。


 


「可是那天趙慶陽開車帶我去救他父親, 我一看到你,我便有一種直覺,那一定是你。


 


「還好你沒S,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


 


我笑著給她掖好被子:「不必後悔, 犧牲我一個值得的。


 


「你不也是這樣,以身入局,勝天半子。」


 


她笑了笑,道:「我相信有黑暗的地方, 也一定有光,而且這束光會越來越亮。」


 


她,自己便是一束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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