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出遊，七歲的侄子跑進河裡，溺水了。

 

哥嫂忙著切西瓜，我媽忙著摘野菜，誰都沒注意到。

 

隻有我立即跳下河，將撲騰掙扎的侄子給救了上來。

 

全家感謝我救了他，哥哥還給我轉了兩千塊錢作為答謝。

 

可自那之後，侄子就怕水怕得要命。

 

嫂子本來想讓他學遊泳，成為奧運冠軍。

 

可侄子一下水就渾身哆嗦，有時還會嚇暈過去。

 

直到潘展樂在奧運會上破了世界紀錄，嫂子就氣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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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一切都怪在了我頭上：

 

「俗話說，不破不立。都是你當初擅自救寶君上來，讓他沒能克服內心的恐懼。

 

「如果他七歲就自己識了水性，那今天創造歷史的就是我兒子！你這種人該S！」

 

嫂子倒滿了一整盆的消毒液，將我的頭SS按入水中。

 

我哥和我媽一同鉗住我，侄子在旁瘋狂詛咒我。

 

等我S後，他們拿著我的錢，給侄子送出國學了高爾夫。

 

再睜眼，我回到了全家出遊那天。

 

1

 

「這兒的馬齒苋真多啊，一會兒我們可以炒肉一起吃。」

 

我媽歡欣地摘著野菜，旁邊的哥嫂在談笑風生。

 

侄子跑到河邊撿起石子就往我臉上扔。

 

我倏地回過神來。

 

看著眼前的山水景象，我意識到自己重生在了全家出遊這天。

 

這一天，哥哥發了獎金，侄子正好暑假。

 

嫂子就張羅著要全家一起出遊，看看山水，呼吸新鮮空氣。

 

侄子像是被放回森林的潑猴，一下車就到處撒歡跳竄。

 

嫂子寵溺地一笑：「我的寶最有活力了，這才是未來的奧運冠軍嘛。」

 

她跟我哥開始切西瓜，使喚我在旁洗菜、烤肉，準備午餐。

 

我媽發現野菜後喜不自勝，彎起腰就開始摘，越走越遠。

 

肉滋啦滋啦地在烤盤中變得焦黃。

 

突然，我聽見「噗通噗通」的水聲，依稀伴著微弱的呼救聲。

 

循聲望去，七歲的侄子正在河裡拼命掙扎。

 

眼看他馬上就要被水淹沒。

 

我箭步跑去，一邊跑一邊把鞋甩到岸邊，跳入河中。

 

見我衝入河裡，哥嫂這才停止打情罵俏，注意到自己兒子溺水了。

 

我將侄子救上了岸，做了幾次簡單的心肺復蘇。

 

他將河水吐盡後，慢慢恢復了勻暢的呼吸。

 

哥嫂連連道謝，還當即給我轉了兩千塊錢。

 

那天，我們吃肉暢飲，看好風景，留下了美好的夏季回憶。

 

後來，嫂子想讓侄子去學遊泳，以後參加奧運會。

 

可自從溺水後，侄子就怕水怕得要命。

 

他連浴池都不敢邁進去，更別提是遊泳池了。

 

一把他強行扔進水裡，他就會渾身發顫，甚至有時會直接暈厥。

 

嫂子的不如意需要一個發泄的對象。

 

於是她將矛頭指向了我：「俗話說，不破不立。都是你當時擅自救寶君出來，否則他早就克服了內心的恐懼。

 

「其實當時我都看到了，就是故意讓他歷練歷練，好讓他自己識了水性。誰知道你突然就衝了進去！」

 

反正在這個家，我背鍋背習慣了。

 

哥哥沒考上大學是因為我。

 

侄子有支氣管炎也是因為我。

 

就連嫂子臉上多長了個雀斑也都是因為我。

 

估計天要下雨、花要凋謝都是因為我。

 

所以我也沒去反駁，隻如常保持沉默。

 

不料，奧運會上中國健兒破了百米遊泳紀錄，改寫了歷史。

 

這麼舉國歡慶的事情，也要怪上我。

 

潘展樂奪冠後，嫂子就氣爆炸了。

 

頒獎典禮還沒開始呢，她就衝到我房間，給了我一個耳光。

 

我在睡夢中被扇醒，迷迷糊糊間被她拖拽進廁所。

 

我哥跟我媽將我鉗住，嫂子倒滿了一整盆的消毒液。

 

然後將我的頭SS按入水中。

 

消毒液灌進我的口內、鼻腔，流入我的喉嚨、眼中。

 

「如果寶君七歲就自己識了水性，那今天創造歷史的就是我們家孩子！你這禍害就該S！」

 

侄子也在旁瘋狂地咒罵我斷送了他的冠軍之路。

 

我被他們合謀害S，消毒液腐蝕了我的眼耳口鼻黏膜。

 

等我S後，他們拿著我的錢，給侄子送出國，學了高爾夫。

 

怨恨讓我無法就此離去，再睜眼，竟然重回這一刻。

 

這一次，誰愛S誰S，我絕對不多管闲事。

 

2

 

嫂子李景玉捧出一個大西瓜，剛要開口。

 

我馬上搶先衝著我媽喊：「媽，等等我啊，我跟你一塊摘馬齒苋。」

 

「白蘭雲，你！喂！」李景玉在身後叫喚著。

 

我全然當作沒聽見，徑直蹦蹦噠噠跑向我媽。

 

我媽已經走得很遠了，遠到絕對看不見溺水的侄子。

 

大約二十分鍾不到，那邊就傳來了李景玉的鬼哭狼嚎。

 

我跟我媽趕忙跑去。

 

隻見哥嫂渾身湿透，坐在那邊手足無措。

 

侄子躺在他倆中間，全身浸湿，沒有意識。

 

看來一切都已順利發生，那我就放心了。

 

「這是出什麼事了呀？」我媽手裡的一大簇馬齒苋直直落地。

 

李景玉惡狠狠地抬頭看著我：「你還杵在那幹什麼？快過來想辦法啊！」

 

我怔愣片刻，隨即開始佯裝局促不安、來回踱步。

 

我哥有模有樣地給他做了幾次人工呼吸和心肺復蘇。

 

但按壓的力道、位置都不對。

 

李景玉則一直在旁叫魂，呼喚著他的好大兒。

 

實在著急，還拍兩下嘴巴子，試圖將他喚醒。

 

我跟我媽就像人機一樣，在一旁手足無措。

 

侄子白寶君一直沒有恢復意識，哥哥這才想起叫救護車。

 

不久後，白寶君被送到醫院進行搶救。

 

醫生妙手回春，將白寶君從S神手裡搶了回來。

 

可他高燒不退，昏迷不醒，需要住院觀察。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白寶君患上了嚴重的細菌感染。

 

他患了肺炎，可能還伴有耳膜破裂。

 

3

 

生命的拔河取得勝利後，哥嫂開始尋找罪惡之源。

 

那個矛頭肯定就是我，這是他們的腦回路。

 

李景玉配備好歹毒的眼神。

 

她剛要開口，我就先上前開始指責：

 

「嫂子，你跟我哥不是一直在那兒嗎？怎麼連自己唯一的兒子溺水了都看不見呢？」

 

李景玉本來想找理由怪我，我這番說辭令她瞬間呆若木雞。

 

我繼續嗔怪道：「我哥他是個粗男人也就算了，你一個心細如發的女人，怎麼還那麼不關心自己兒子的S活？」

 

我哥白青山聽到我將他擇得幹淨，頓時也站在了我這邊：

 

「沒錯，景玉，孩子掙扎了那麼久，要是你早點聽到了動靜，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我媽也附和，雞啄米似的點頭：

 

「就是，就是！你還配做人母親嗎？我可從來不會讓青山受傷。」

 

李景玉被圍攻得啞口無言，百口莫辯。

 

一時蒙圈，怎麼萬箭穿心的竟是她自己？

 

第二天，白寶君就退燒了。

 

可惜在原有的慢性支氣管炎的基礎上，他又染上了肺炎。

 

他以前總是習慣性地咳痰，現在又每天幹咳不止。

 

而我哥又風塵僕僕地回到外地去幹活了。

 

為了給自己兒子一個更好的環境，成為世界冠軍。

 

兩年前，他主動提出調離原崗位，住在一個破舊的員工宿舍節省開銷。

 

幾天後，我們發現白寶君的左耳朵徹底聽不見了。

 

不僅如此，他的反應也變得有些慢，神情總是呆呆的。

 

醫生說耳朵是鼓膜破裂加上細菌感染導致的。

 

至於是否伴有腦損傷，還要再繼續觀察一段時日。

 

我心中嗤笑，這就是李景玉想要的結果嗎？

 

不過，一切才剛剛開始呢，拭目以待吧。

 

4

 

侄子住院期間，李景玉整日唉聲嘆氣：

 

「我兒子以後可是要當遊泳冠軍的呀！這染上了肺炎，可怎麼學遊泳啊！」

 

我聽罷，笑意款款地走過去，貼坐到李景玉身邊。

 

握緊她冰涼的手：「肺炎怎麼了？耳聾又怎麼了？

 

「人家梅西小時候確診了侏儒症，花滑天才羽生結弦患有哮喘，人家照樣能書寫屬於自己的光輝歷史。

 

「就連大音樂家貝多芬都雙耳失聰呢，還不是能自主扼住命運的喉嚨？咱家寶君這點困難算得了什麼！」

 

李景玉的眼睛「噌」的一下就亮了起來。

 

我繼續道：「當年那個大師不是說了嗎？咱們寶君可是能改變一家三代命運的天選之子。」

 

李景玉反握住我的手，像是攥緊了希望的稻草：

 

「你說得對，這點困難算得了什麼？溺水得來的肺炎，要用遊泳來克服！

 

「等到寶君出院，我就開始送他去學遊泳！隻要靈魂克服了障礙，身體自然就會響應。」

 

我贊許地點點頭，向她豎起了大拇指。

 

看她這反應，我也就放心了。

 

我多怕她就此放棄了那個可怕的夢想啊！

 

這一世，我一定會讓白寶君帶著他的一家三代去見閻王。

 

為了防止侄子出院的時候讓我去結算費用，我提前以工作繁忙為由開溜了。

 

並且一直借口趕業務，謊稱加班，沒有回家。

 

實際上那段時間我住到了閨蜜家裡。

 

閨蜜的老公是個警察。

 

他外出執行公務，有一段時日不能回來了。

 

等收到我媽發來的信息，告訴我侄子已經出院了。

 

我這才佯稱連續加班了好幾個日夜，灰頭土臉地回了家。

 

到家後的景象令我感到無比喜悅。

 

因為李景玉要克服的障礙不隻有白寶君身體上的疾病。

 

聽說白寶君出院後回到家，李景玉想給他洗個熱水澡。

 

不料他溺水的陰霾並沒有散去，變得嚴重恐水。

 

一聽到淋浴的哗哗水聲，他就會像應了激的炸毛野貓一樣尖叫、撕撓，甚至還大小便失禁。

 

看到一浴缸的洗澡水，他會不自主地拿腦袋「哐哐」撞牆。

 

嘴裡還不停念著：「有鬼啊！有鬼啊！不要來抓我！不要！」

 

據說很多溺水的人都感覺有東西在水裡拖拽自己的腳。

 

我心想，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狠狠惡心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