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死後，暗衛出動，控制了王城。

我穿戴好衣物，抱著燕江，面上掛著情意綿綿的笑容。

親自為燕王打開了城門。

迎接我的王歸來。

燕王不費吹灰之力，便奪回了燕國王都。

他攬著我的腰，大笑著站在城樓之上。

縱使失去了不少妃嫔子嗣叫他有些難過，但這一切，都不及他奪回城池來的喜悅。

他將我輕輕擁入懷中，低聲說：「鳳兒，你果然是本王的吉星，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他的語氣溫柔至極。

仿佛我是他最愛的情人。

我溫順的窩在他的懷中，深情流露：「隻有您，才是臣妾唯一的丈夫。其他人，都不能奪您的江山。」

燕王低頭深深的看了我半晌。

最後緊緊的將我攬在懷中。

像是他這種人，最是無情。

卻又最愛別人的有情。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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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之後。

燕王對我的態度發生了一些轉變。

我從那寵愛之中，察覺出了一兩分真心。

燕王遵守諾言，封了燕江做太子。

大抵是怕我再次被人搶走。

他出去行軍打仗，開始將我帶在身邊。

然後驚喜的發現， 此後再無敗仗。

很快，就將齊國收入囊中。

此番事跡，落入有心人眼中。

更多權貴想要將我搶去。

但無一例外，都死在了燕王手中。

燕江三歲那年。

我又為燕王生下一女。

取名為燕溪。

而燕王，也再次佔領一國。

算一算時間，我已經跟了他五年。

他成了我時間最久的一任丈夫。

這些年來，他身邊沒有其他妃嫔。

隻有我一人，和我為他所生的一雙兒女。

燕王是個很有謀略的君王。

他雖說對我沒幾分真心，但卻十分體貼。

他從不芥蒂我養在身邊的其他五個孩子。

不僅同意他們養在我的身邊，

還會將他們當做親生兒女對待。

不用再過被人爭搶的生活。

又有個人願意幫我養孩子。

如今的生活我還算滿意。

但這一切都在容家寄來一封信後，結束了。

13

容家是燕國大族，對燕王忠心耿耿。

朝中不少重要官員都出自容家。

更重要的是，容家是上一任燕皇後的母族。

幾年前，燕王後撞柱而亡後。

容氏多次向燕王請旨，賜死我這個妖妃。

燕王因著那則傳言，並未同意，但卻賜了不少好東西，安撫容家。

容家仍舊不死心。

後來，燕王打了勝仗，我又幫助燕王奪回了城池。

再後來，燕王帶著我行軍打仗，鮮少出現敗仗。

我鳳命之女的名頭愈發響亮。

容家這才消停下來。

如今，容家來信，竟是為了告訴燕王。

容家又尋到一鳳命之女。

聽說此女出生那日，天生異象。

空中隱約有鳳鳴之聲。

那一年，燕國五谷豐登，碩果累累。

後來，就有人在那女嬰腰側之處。

發現一鳳凰模樣的胎記。

那胎記隨著女嬰長大，愈發惟妙惟肖。

前不久，此女及笄之日，

空中再次出現鳳鳴之聲。

而燕王如今又打了勝仗，顯然是鳳命之女。

而這名女子，恰巧正是容家的旁系小姐——容音。

14

比起我這個不知道來處的預言。

這位容家的小姐的事跡，明顯更像是真正的鳳命之女。

燕王聽後大喜，竟直接領兵回了燕國。

燕王回宮當日，容家就將這位容家小姐送進了宮。

當夜，燕王就寵幸了容音。

並將其封為音夫人。

第二日，我抱著燕溪逗弄之時，外頭傳來丫鬟的稟告聲。

音夫人來請安了。

我將燕溪遞給奶娘，吩咐她退下。

二人剛走，音夫人就緩緩的走了進來。

「妾身見過王後。」

她面帶笑容，虛行一禮，眉眼間盡是張揚得意。

我看著她的臉微微怔愣。

這位音夫人，

與先前的燕王後竟生的有七八分相似！

15

隻不過燕王後生的端莊。

而這位音夫人，卻格外美豔動人。

她行禮之時，恰到好處的露出脖頸間的紅痕。

十分的囂張。

我佯裝瞧不見，她卻在我耳邊挑釁道：「鳳葉，我容家早晚有一天，會讓你血債血償，你且等著瞧。」

她想激怒我。

我笑吟吟開口：「妹妹，如此好顏色，難怪能叫王喜歡。」

然後叫丫鬟送了兩家價值連城的寶貝。

音夫人冷笑一聲，面上嘲諷更加明顯。

她當著我的面，將我送的東西砸了，最後揚長而去。

隻留下一句話。

「平民所生，果然上不得臺面。」

跟了我五年的丫鬟憤怒：「娘娘，她不過是個夫人，竟敢對您不敬！」

我面色平靜的訓斥了丫鬟，寬大袖擺中的手卻漸漸握緊。

容音背後是容家。

可我在燕國沒有任何勢力。

隻是憑借著鳳命之女的名頭，

對燕王的一片真心和乖順，得他幾分寵愛罷了。

而這些，他隨時都可以收回。

容音不將我放在眼中，容家也是。

16

果不其然，音夫人剛走後不久。

燕王就來了，

他茶色的眸子中帶著淺淡的笑意。

溫聲對我說，「音兒讓家裡寵壞了，性子驕縱，並沒有壞心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垂眸，仍舊是那副溫順的模樣：「王喜歡的，臣妾也一樣喜歡。」

燕王探究的目光在我身上巡視半晌，才笑著攬住了我的腰。

大抵是我一如既往的溫順讓他很滿意。

又或許他對鳳命之女一事仍存遲疑。

這一夜，他宿在了我這裡。

第二日，音夫人在花園中跳舞。

突然出現無數蝴蝶圍在她身邊翩翩起舞。

甚至天邊出現一抹紅光閃過，那形狀與傳說中的鳳凰十分相似。

所見之人無一不震驚。

後來，民間關於音夫人是鳳命之女的傳言愈演愈烈。

有人說，音夫人自出生後，她所在的地方就不曾出現過災難。

也有道士看著她的畫像驚嘆，她生的竟然和傳說中的神女十分相似。

還有她曾經的奶娘說，她小時候，經常會逢兇化吉，哪怕掉入水井之中，也能毫發無傷。

自小照顧在她身邊的侍女也與有榮焉的說，她家小姐從小到大就沒生過病，運氣也極好，明顯是受到老天眷顧的。

燕王接連十幾日，都宿在音夫人處。

二人如膠似漆，恩愛非常。

燕王疼惜她日日侍寢，更是免了她給我請安。

音夫人愈發囂張跋扈。

手下人經常攔截我的吃的用的。

就連燕江和燕溪的東西，她攔截了不少。

很快，就到了豐收之時。

今年燕國大豐，碩果累累，民間不再飽受飢餓。

人人歌贊音夫人，是天上神女，能夠保佑燕國的百姓。

一時之間，音夫人在燕國的聲望極高。

17

容家人幹脆聯合朝中大臣，多次上折子。

以我來路不明，禍害了無數國家，就是個禍國妖妃為名。

求燕王廢後。

並將我這個禍害賜死。

改立音夫人為後。

燕王雖說沒有答應，但也沒有訓斥他們。

所有人都覺著，我這個王後，恐怕做不長了。

誰不知道，燕王搶了我來，對我寵愛有加。

是為了這鳳命之女的噱頭。

如今，有比我更加符合鳳命之女的容音出現。

且容音身份比我這個嫁給過八個男子，水性楊花的女人強多了。

孰輕孰重，一看便知。

這事兒，很快就傳到了後宮之中。

宮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見我失寵，我跟幾個孩子的處境，愈發的艱難。

眨眼，又是幾個月。

我雖說沒有被廢，但已經幾個月沒有見到燕王。

早就成了一個空殼王後，這王宮之中，已經是音夫人說了算。

這個冬日，我連炭都沒分到多少。

燕溪被凍的染了風寒。

燕江已經半年沒見到他的父親。

才幾歲的孩子，但生在帝王家，卻是比別人懂得要多的。

他攥著小小的拳頭，問我：「母後，父王不喜歡我和妹妹了嗎？」

我抱著燕溪，用自己的身體給她取暖，看向他：「為何這樣覺得？」

燕江紅著眼睛道：「是不是，隻要音夫人生下兒子，父王就不會要我們了？」

站在他身邊的，是我另外五個孩子。

他們看向燕江的目光中，盡是擔憂。

這些孩子經歷了太多太多，全都性子早熟。

雖說小小的年紀，卻早已懂得了這亂世的無奈，和帝王家的無情。

幸而，在我多年精心的教育下。

這七個同母異父的孩子，全都心系彼此，並無間隙。

老三將燕江抱在懷中，輕輕撫摸他的頭。

「六弟，生在帝王家，不能奢求太多，隻要有母後在，我們便是幸運的。」

燕江似懂非懂，最後點了點頭。

這一天，他問了我很多問題。

最後一句問的是：「母後，我們輸在無權無勢，為何不在朝中培養自己的勢力？」

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輕聲說：「因為，你的父王不喜歡。還有，我們還沒有輸。」

而且，傻孩子啊，我並不是無權無勢。

隻不過這權勢，並不能叫人瞧見罷了。

我先後跟過九任帝王。

生過六個帝王的孩子。

除卻燕江燕溪是燕王的孩子外。

還有五個分別是五個亡國的公主王子。

他們的國家沒有了，而他們，是王室留在這世上唯一的孩子。

隻要是王室，就有衷心的部下追隨。

這些人，有的在民間，有的在他國，也有的在燕國朝堂之中身居高位，還有的成了燕王身邊伺候的小太監，更有一批人，組成了幾隊人數龐大的軍隊，在暗中守護著他們唯一的小主子。

18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難熬。

燕江見妹妹遲遲未好，

殿中冷的厲害，太醫院又不肯給開藥。

這讓小小的燕江憤怒不已。

他求見燕王，可燕王並不見他。

他無奈之下，先打了管理炭火的宮人，又去太醫院大鬧了一場。

結果不但沒要來東西，還衝撞了音夫人。

音夫人不慎摔倒在地，身下見了紅。

太醫驚慌診治之後，才白著臉稟告燕王，音夫人已有兩月身孕。

但孩子沒保住，小產了。

燕王登時大怒，罵他小小年紀如此歹毒，還要打他十個板子。

我撲在燕江身上，為他擋了所有板子。

燕王愈發生氣，十板子打完，又打了十個板子。

燕江被我牢牢的護在懷中，一開始拼命的向他的父王解釋。

說他並沒有碰到音夫人，可他的父王並不相信，反而對他愈發失望。

漸漸地，他開始求情，求他的父王消消氣，別再打我了。

最後，他已經聲音嘶啞，喊不出聲。

眼淚也流幹了，小小的人兒隻瞪著紅彤彤的雙眼，迷茫的看著他的父王。似乎在想，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以前那個疼愛他的父王嗎？

19

二十個板子打完，我已經奄奄一息。

被幾個孩子扶著回了寢宮。

當夜，我便發起了高燒。

音夫人不讓太醫院給我治療，

更不讓宮人送來炭火。

我的病越來越嚴重，甚至斷斷續續開始昏迷。

每次清醒過來，我便聽到耳邊孩子們的哭泣聲。

這其中，還夾雜著大女兒的聲音，她語氣哽咽，緊緊握著我的手。

「母後，事情已經辦妥，你不會有事的。」

當天，敵國來犯。

佔領燕朝兩座城池，直奔燕國王都而來。

第二天早上，燕王去上早朝之時，被人刺殺，險些喪命。

而音夫人，更是叫突然冒出來的鳥群啄了一身傷。

最叫我意外的是，

燕國王城竟是，也下起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雪。

一時之間，燕國大亂。

這時，伺候了燕王多年的小太監，驚慌失措間無意提了一嘴：「聽說，王後病的厲害，先前有預言說王後是鳳命之女，得老天眷顧之人，不會是如今王後病重，老天爺生氣了吧？」

聽說，燕王聽了這句話以後，臉色大變。

連早朝都沒上，就帶著所有的太醫，來到了我的寢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