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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想要把人揉碎嵌入身體,融進骨血,同自己一起沉淪最絕望的深淵。
我穩穩當當落在他懷裡,自然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情緒。
早該想到薄離吃軟不吃硬,之前以命要挾刺激到他病態的佔有欲,抱著我的手快把骨頭都捏碎,那眼神要活生生要吃了我。
我有些發怵,垂死病中驚坐起,「你能不能先放我下來?」
他像沒聽見我話一樣,抱著我坐在地上,風馬牛羊不相及。
「叫我什麼?」
「........」
我試探道,「小..哥哥。」
「再叫一次。」
我強忍著拍死他的衝動,皮笑肉不笑,「小哥哥。」
「我名,薄離。」
我有些疑惑,那是誰?新劇情觸發隱藏人物?
他突然靠近,我下意識反抗,被他緊緊抱住。
薄離向來是不吃虧的主,吃虧了便要千百倍討回來。
脖頸傳來冰涼的觸感和一絲痛意,我瞬間寒毛聳立。
結痂的傷口被重新舔開,新鮮的血液流出,我強迫自己不要亂動。
一遍一遍告訴自己,越掙扎反抗,越容易引起他的興致。
在天牢算計他對我手下留情的時候,我就知道遲早有一天要遭報應。
但我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還是他親自來的。
他到底是誰?
薄離是誰?
他是蕭御手裡最見不得光的人,是蕭御暗處最髒的一把刀。
就在我以為要被吸幹的時,他怒氣衝衝把我推倒在地。
我半聲氣都不敢吭,撿起地上的野果,乖乖識趣地坐遠點。
薄離也不理會,剛剛開始時是很愉悅,可轉念一想,是不是誰都可以這樣?
那邊思維太過跳躍,我根本跟不上,懶得管他在腦補什麼。
我擔心的是,按照這速度,出山就是幾天的事,到時候倒大霉的就是我。
我瘸著腿勤勤懇懇地跟在他身後,將袖縫裡的東西拿出來。
一下午我從未如此精神,走過日落黃昏,夜晚群星閃耀。
前方帶路的人在水邊蘆葦蕩停留下來,踩倒蘆葦便有一處容身之所。
湖中倒映著天上月,我跪坐在水邊洗手,舀起一捧水放到嘴邊。
月光下,不遠處的蘆葦微微隨晚風有規律地動搖。
我彎腰將整張臉浸入涼爽的湖水中,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和鎮定。
沒過多久被人抓住後脖子扯上來,強迫我扭頭看向他。
「你想尋死?」
那張薄怒的臉龐讓我覺得諷刺。
他憑什麼認為我該同他一起活在陰暗中受盡折磨?
日落而息對山鳥蟲獸似乎也一樣,方圓十裡都顯得靜悄悄的。
我絲毫不加掩飾地嘲弄,沉默冷漠的笑容刺激到他。
薄離反手掐住我的脖子,將我壓在的蘆葦叢中,陰影下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放開我。」
我雙手撐住他向下的肩膀,用力隔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放開你?」
他故意用腿重重壓住我腿上的傷口,疼得我倒吸一口涼氣。
薄離眼神帶火,仿佛要將一切燒蝕殆盡。
不顧我的阻攔,俯身下來恨不得撕下我一塊肉。
「嘶——」
我都覺得自己是根鴨脖。
他似乎還不滿足,嘴角帶著血來親我。
我立刻收回的手,擋住他的嘴,「你別逼我。」
薄離不肯放過我,溫熱的手心落下他沒有溫度的親吻。
他聲音低啞暗沉,帶著隱忍危險的欲望,「如何?」
說完掐著我脖子的手突然收緊,窒息的本能讓我去掰他的手。
他趁機將我的雙手壓在頭頂上方動彈不得。
我抑制不住地憤怒,「薄離,你會後悔的。」
擱現代我一定讓他衣食無憂,穿藍色制服,吃三菜一湯。
後悔?
薄離冷笑,毫不猶豫地吻下來。
7
避無可避的男性氣息撲面而來,內心深處的無力感、厭惡感不斷吞噬我。
薄離如同舔血一樣不容反抗,強硬同我糾纏在一起。
草木的苦澀味和血腥味,讓舌尖微微發麻,他緊閉雙眼沉淪其中。
我像個局外人一樣冷眼旁觀。
薄離睜眼看到我毫無波瀾的死人樣,萬分憤怒又有些受傷,最終什麼都沒說離開,還未走遠便倒在地上。
「你做了什麼?」
我同樣動彈不得,仰望滿天的星辰,語氣無比僵硬,「我說了,你會後悔。」
任他內功再高,曼陀羅的毒在毫無防備下也會中招,這是秦堯教會我的。
我怕對付他劑量不夠,那夜在林中又找了許多。
自傷一千,損敵八百,我也要給這混Ṭũ̂ₐ蛋一個教訓。
不遠處的蘆葦蕩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秦堯一如既往的木訥沉默,輕輕地從地上抱起我,仿若什麼絕世珍寶。
我心裡很悶,悶得喘不過氣來,眼淚不受控制掉下來。
「對不起。」
這是對秦堯說的。
我很少哭,可這次我哭得很慘。
秦堯的心被針扎一樣,生硬地疼。
大抵是想給我安慰,他從未有過地抱緊我,讓我的下顎搭在他寬大的肩膀上。
正如我願,我實在不想讓他看見我這副模樣。
耳畔間傳來微不可聞的一聲,「別哭,我來了。」
我曾同他說過,分道揚鑣是分開後,讓他再來尋我的意思。
他一直都記得,於是乎我哭得更加傷心。
我想,我大概是喜歡上秦堯了,可偏偏是在這種時候。
秦堯抱著我離開。
薄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威脅,是殺意,「放下她,秦堯。」
再如何內向少言的人,碰上心愛的姑娘也會無師自通,秦堯的話是對薄離說的,卻是說給我聽的。
「我愛慕於她,願護她、憐她,不忍她受任何傷害和委屈。」
秦堯說著也有些苦澀,偏偏是自己最無能為力的時候,碰上最想守護的人。
「薄離,你我來日,必有一戰。」
我漸漸止住哭聲,抽泣地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秦堯沒有停下步伐,語氣很是溫柔,「我傾心已久,不知你作何想?」
敢情你根本不明白我為什麼哭得那麼慘。
我想要回應這個木訥、赤誠的人,便立刻道,「我喜歡你。」
又害怕他沒聽到,我強行撐著快要模糊的意志,再次重復。
「我喜歡你,秦堯。」
是這一路走過的陪伴,是永遠無聲的信任,是彼此極盡全力的守護。
我怕這是黃粱夢一場,愛意太過洶湧沉重說不出口。
可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希望這條路兩人可以一直走下去。
再次醒來時,我全身麻木躺在滿是草藥的浴桶裡,靜靜地凝視水霧縈繞上發黃的木梁。
「吱呀」的一聲,木門被推開,人影繞過隔斷和幕布出現在眼前。
一個十六歲左右年紀,穿著鵝黃色衣衫,嬌俏可愛的小姑娘,看我的眼神發亮,仿佛松了一口氣。
「姐姐你終於醒了。」
看來我昏迷已久,此事想來我也後怕,這種法子,以後是萬不敢再用。
「姑娘救了我?不知姑娘芳名?」
小姑娘放下藥盒,走過來趴在我浴桶邊上,撥弄著藥湯。
「是我師父救了姐姐,姐姐可以叫我阿悅。」
「阿悅,這是神醫谷?」
她點頭,從懷裡拿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藥丸,放到我嘴邊。
「姐姐,你快把這個吃了。」
我微微張嘴,苦澀藥味在喉口中彌漫開來。
「阿悅,你有沒有看到隨我一起的人?」
「你說的是秦堯哥哥?」
我回應道,「是,他怎麼樣?」
阿悅想起那夜來人一身是血闖進神醫谷,將懷中人交給師父,說了句「救她」後,昏迷至今未醒。
見她一直不說話,我瞬間緊張起來,抓住她的手,「秦堯呢?」
阿悅回過神來,牽著我的手把脈,「姐姐放心,秦堯哥哥沒事。」
聞言我輕松一口氣。
在我昏迷的五日裡藥食不進,阿悅的師父隻能用這種法子為我醫治,如今醒來就不用再泡在藥湯裡。
小姑娘十分熱心,拿出她所有的裙子排成一排,一副任君採擷樣子。
我看著那一排五顏六色,各式各樣的裙衫,隨意指了一件看起來較為簡單的天青色衣裙。
見她有些失落,以為是自己拒絕她極力推薦那條紅色衣裙的原因。
「阿悅,那紅裙太過繁瑣,我應付不過來。」
小姑娘搖頭,輕輕抱住我,「不是因為這個,姐姐是不是很疼?」
原來是我身上的傷嚇到小姑娘,我回抱住她,「現在已經不疼了。」
阿悅扶著我出門,遠處的田埂上有人在勞作,孩提在樹蔭處玩樂,炊煙渺渺升起。
無人荒涼之地走久了,乍然出現的人間煙火氣,本應該讓人內心平靜,可我心有掛礙。
「秦堯在哪?」
阿悅突然變得支支吾吾,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在這。」
阿悅長舒一口氣,可算及時。
我朝聲音出現的方向看過去,秦堯一襲水墨淡衫靜立在不遠處。
我同他在原地相視一笑。
阿悅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們,明明互相都很牽掛,重逢時又如此平靜。
一道綠衣身影突然從秦堯身後冒出來,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什麼。
秦堯涼飕飕地看了他一眼,朝我走過來。
阿悅識趣地讓開,回到她師父身邊。
秦堯接替她的位置,用手臂給我做拐杖,「還有哪裡不舒服?」
我搖頭,倒是秦堯的聲音裡有著不易察覺的氣虛。
神醫谷外遍布奇門八卦,找到進來不容易,林映雪的人不能入谷,隻能派人在谷外攔截。
不知道秦堯是如何帶著我入谷,又付出怎樣的代價?
我抬頭看他蒼白的臉龐,他帶著笑意低頭回望我。
「師父,秦堯哥哥和那位姐姐好生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