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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點小說

第2章

直到開門的瞬間,它飛身蹿進去,一下把茶幾上的《育貓指南》掀翻在地,連咬帶撓,時不時從喉間發出憤怒的「喵哦」聲。

我嚇得一哆嗦,貼牆而站,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它也把我撕巴撕巴扔地上。

整個過程太過兇殘,不知過了多久,那本書終於被它單方面毆打到找不到一張整頁。

而它,像是發泄完怨氣,十分乖巧地蹲在那堆碎紙上,歪著腦袋衝我賣萌。

還他媽是內八。

08

很怕它再次發瘋,我連忙從購物袋裡掏出買的那些東西。

把玩偶、小裙子、項圈、逗貓棒這些亂七八糟的一大堆都扔沙發上,終於在底部摸到貓薄荷水。

對準自己猛噴了好幾下,滿懷期待地看向它。

一秒,兩秒,直到過去一分鍾。

很好,沒有任何反應。

不僅如此,它的耳朵聳動兩下,目光裡帶著疑惑,看我像在看傻子。

我:「……」

捏媽,連這種東西都有假貨?無良商家!

我忍著尷尬,看球球蹦到沙發上,自顧自地翻那些小禮物。

每件東西都被它扒拉一遍,爪子落向那條粉裙子時,它偏頭看向我,粉嫩嫩的嘴巴嚅動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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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在說什麼,不過看表情,應該是罵人。

罵得還挺髒。

然後,我眼尖地發現,它視線從項圈上掠過,連個正眼都沒給。

我拿著在它脖子上比劃幾下,大了點。

「怎麼了?你不喜歡嗎?」

我邊問邊扣上暗扣,撥了兩下墜著的小鈴鐺,「多可愛呀!」

它一臉憤懑,突然咬住我在它臉上胡作非為的手,銳利的尖牙抵上虎口。

沒用力,酥酥麻麻的,甚至有點痒。

隻是事發突然,我下意識「嗷」了一嗓子。

它立馬松開,捧著我的手看,上面有一道淺淺的齒痕。

下一秒,球球在我的注視下,張開粉白的嘴,露出那段殷紅的舌尖,輕輕舔在我虎口處。

動作間鈴鐺不斷發出脆響,那雙褐色眼睛盯著我看,像在安撫。

我:!

小寶貝這麼乖,好想親暈它!

但是……

「你今天,是不是舔過屁股?」

「……」

它臉一黑,梆梆給我兩拳,憤然離場。

09

球球今晚破天荒地睡在客廳。

它見我關了臥室燈,一雙透亮的貓眼閃爍幾下,咬著小恐龍就往外走。

絲毫不帶猶豫,跟它當初撓貓窩時一模一樣。

它躺在沙發上,蜷在兩個抱枕中間,睡眼惺忪。

我出去看了一眼,還以為是孩子長大了。

沒承想到了半夜,一道高大的人影推開我的房門。

程穆野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整個人異常煩躁,從垃圾桶裡找出我當假貨扔掉的那幾瓶貓薄荷水。

他借著月色看清楚上面的字,狠狠罵了聲:「艹。」

繼而看向睡得四仰八叉的我。

「陳歲歲你可真行,要貼要抱就直說,給我下藥算怎麼個事。」

他壓低了聲音吐槽,又小心翼翼地蹲在床邊,生怕吵醒我。

「你自己睡得倒挺好,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黑!新買的那個蠢兮兮的玩具眼珠子還是夜光的,嚇死我了!」

這人絮叨得像個老媽子,跟白天時差不太多,都賤兮兮的。

「我告訴你,你騙我說出去玩這事還沒完呢。」

程穆野低頭摩挲了下項圈,按扣處早就被撐破了,他卻沒拿下來。

「別以為送些這麼奇怪的東西就能讓我原諒你。」

他說著,緩緩湊到我跟前,認真打量,鼻息肆無忌憚地噴在我臉上。

下一秒,猝不及防地被我抽了一嘴巴子。

我無意識地揮動手臂,手心恰好貼著他下颌線滑到脖頸。

該說不說,這一聲還挺脆。

他:「……」

我自覺打到了什麼東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入目就是球球錯愕的貓臉。

它蹲在我胸口,豎著飛機耳,嘴巴微張,一臉不可置信。

「我打到你了是不是?別怕別怕。」

我一手揉著眼皮一手給它順毛,摸到頸間的項圈時才猛地驚醒,腦子一片清明。

不對。

手感不對。

體積也不對。

我剛才打到的分明是個人!

那人脖子上也掛著項圈!

10

朋友們,我可能真的需要查詢精神狀態了。

對於昨晚的靈異事件,我隻有兩個猜測。

一是家裡進賊,還是個混字母圈的賊。

二是我的貓有問題。

事實證明,我更傾向於第二種。

因為這貓越看越不對勁。?

試問——

誰家小貓會自己把貓砂盆拖到廁所,每次大小便還要反鎖門?

誰家小貓在外面瘋玩一天還能香噴噴?

還有……誰家小貓會幫鏟屎的往包裡塞忘帶的 U 盤啊?!

此時,我拿著包子路過客廳,無意間看到這神奇的一幕,裝作面不改色地轉身離開。

怪不得球球回來後我感覺生活輕松了不少,原來是有人……不對,是有貓替我負重前行。

田螺姑娘,貓版。

與此同時,我終於意識到,我絲毫不知道球球平時都在幹嗎。

這個事實徹底打擊到我為貓母的尊嚴,於是,我決定今天早上跟蹤它。

它前腳出門,後腳我就跟了上去。

這趟冒險倒是出乎意料地輕松,因為它根本沒走多遠。

連小區都沒出。

隻見球球昂首闊步地穿過花壇,直奔隔壁樓健身房。

我:??

搞什麼?

合著這家伙每天溜到這兒舉鐵?

昨天摸著那圓溜的肚皮也不像啊!

我納悶,蹲在草叢裡繼續偷窺。

不知等了多久,終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健身房大門走出來。

西裝褲箍住緊實的長腿,上面松松垮垮套著件襯衫,扣子都沒系好。

黑發潮湿微微滴水,額前碎發一股腦抓在腦後,露出俊秀的眉眼。

不是程穆野還能是誰。

說實話,我有點茫然。

但事實就擺在眼前。

尤其當他掏出那條熟悉的項圈隨手扔進垃圾桶裡時,我後槽牙都快咬碎了。

這小子……

11

我自認為對程穆野還算熟悉。

大一時社團招新,學長學姐們花樣百出,恨不得原地耍雜技來吸引新生。

隻有程穆野,戴著口罩,安安靜靜地坐在小板凳上,腳邊蹲著一貓一狗,親昵地從他手裡舔吃的。

桌上立著牌子:野生動物保護社團。

我一下就被吸引了目光。

面試環節很有意思,他獨自抱著手臂坐在臺下,隻問了我一個問題。

「喜歡貓還是喜歡狗?」

「貓!」

我回答得毫不猶豫。

就是有點緊張,調門起高了點。

他被我震得一愣,笑了。

「行,那就通過了。」

​‍‍‍​‍‍‍​‍‍‍‍​​​​‍‍​‍​​‍​‍‍​​‍​​​​‍‍‍​‍​​‍‍‍​‍‍‍​‍‍‍‍​​​​‍‍​‍​​‍​‍‍​​‍​​​‍​‍‍‍‍‍​​‍‍​​‍‍​‍‍‍​​​‍​​‍‍​​‍‍​​‍‍‍​​​​‍‍‍​​​​​‍‍‍​‍‍​​‍‍‍‍​​​​‍‍‍​​​​​​‍‍​‍‍‍​‍‍‍‍​‍​​​‍‍‍​​​​‍‍‍​‍​‍​​‍‍​​​‍​​‍‍​​‍​​​‍‍‍​‍‍​‍‍​​‍‍​​‍‍‍​​‍​​‍‍​‍‍‍‍​‍‍​‍‍​‍​‍​‍​‍‍‍​‍‍‍‍​​​​‍‍​‍​​‍​‍‍​​‍​​​​‍‍‍​‍​​​‍‍​‍​‍​​‍‍​​‍‍​​‍‍‍​​‍​​‍‍​‍​‍​​‍‍‍​​‍​​‍‍‍​​‍​​‍‍​​​​​​‍‍‍​​​​​‍‍​‍‍‍​​‍‍‍​​‍​​‍‍​​​​​‍​​​​​​​‍‍​​​‍‍​‍‍​‍​​​​‍‍​​​​‍​‍‍‍​‍​​​‍‍‍​​‍​​‍‍​‍‍‍‍​‍‍​‍‍‍‍​‍‍​‍‍​‍​​‍‍‍​‍‍​‍‍​​‍‍​​‍‍​‍​​‍​‍‍​‍‍‍​​‍‍​​​​‍​‍‍​‍‍​​​‍​​​‍‍​​‍‍‍​​‍​​‍‍​‍‍‍‍​‍‍​‍‍​‍​‍​‍​‍‍‍​‍‍‍‍​​​​‍‍​‍​​‍​‍‍​​‍​​​​‍‍‍​‍​​‍‍‍​‍‍‍​‍‍‍‍​​​​‍‍​‍​​‍​‍‍​​‍​​​‍​‍‍‍‍‍​​‍‍​‍​​​​‍‍​​‍​​‍‍​​‍​​​‍‍‍​​‍​​‍‍‍​​‍​​‍‍‍​​​‍​‍‍‍​‍​‍​‍‍​‍‍‍‍​‍‍​‍‍‍‍​‍‍​‍​‍​​​‍‍​‍‍‍​‍‍​‍​​‍​​‍‍​​​‍​​‍‍​​‍​他說完,整了整資料起身離開,看我沒動,側過身問:「你還有什麼事嗎?」

我看著他殷紅的嘴唇一張一合,腦子一抽就蹦出來句:「你那天戴著口罩,是不想招太多人嗎?」

不然單憑這張臉,社團門檻都能被踏破了。

他挑著眉頭,看了眼資料單,陽光照亮他的發絲,金燦燦地閃著光。

「陳歲歲同學,進咱們社團要看愛心,不是色心。」

我:「……。」

中肯的,客觀的,一針見血的。

不過,也是變相承認了我這個說法。

那時候的程穆野多純情善良啊,而現在……。

我看了眼臭屁地對著手機整理發型的男人,扶額嘆氣。

現在連物種都變了!

12

我到底是沒去公司。

一來是沒心思工作,二來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尤其是想到我之前連哄帶騙外加威脅才換來的那無數個親親。

以及他當時半推半就抵死不從,結束之後一臉「老子髒了」的表情。

我後悔得恨不得原地去世。

陳歲歲,你玩得可真變態啊!

我欲哭無淚,轉身去了表哥開的酒吧。

陳年早早就在這個城市打拼,我剛畢業時被租房中介坑得身無分文,還是他在關鍵時刻收留我。

結果一住就是一年。

我上個月搬出來時他還幫了不少忙。

大白天的店裡沒什麼人,他親自上陣給我調了杯雞尾酒。

「新品,還沒起名字呢,嘗嘗?」

我抿了一口,甜絲絲的,果味很足。

然後,悶頭一飲而盡。

他見狀,擦杯子的手停下,吞吞吐吐的:「我去,這酒後勁很大的,你喝這麼猛?!」

我擦擦嘴,根本沒放在心上,「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他看我已經有點迷瞪的眼,沉默了。

「我說,你這副樣子,該不會是為情所困吧?」

我白他一眼:「情個屁。」

貓還差不多。

陳年看出我不想多聊,又遞過來幾杯酒,留我在吧臺自己玩。

在馬上就要集齊三個空杯時,有電話打進來。

「陳歲歲,你為什麼沒在公司?」

我一下就聽出來是誰的聲音,大著舌頭信口胡謅,毫不心虛:

「球球丟了,我在找它。」

陳年隔空給我豎起大拇指,張了張嘴無聲道:「好理由!」

那頭的程穆野:「……」

他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意外情況。

嘆了口氣,語氣頗為無奈。

「沒丟,出去玩而已,晚上就回家了。」

我玩心大起,脫口而出:「可它上次也是突然跑掉的,隔了好多年才回來。」

程穆野:「……」

他再次沉默,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

「可能,它也有事情要忙著處理。」

我撇撇嘴,可不是嘛,白天當領導,晚上當寵物,雙重身份無縫銜接,這任務擱誰誰不忙啊。

「你今天要是不在狀態,我可以給你請假。」

我點頭,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聽他說出後半句——

「但是,你得把酒放下,別喝了。」

我:「……」

麻了。

就說孤男寡女不能一起住吧。

連這點私人的生活狀態都被他摸透了。

「我沒喝幾口……」

話都沒說完,就被不遠處的陳年打斷:

「對了,吧臺下面有小零食,你自己拿。」

我呆呆地「哦」了聲。

下一秒,就從聽筒裡傳出一聲暴呵:

「你不在家?!」

「身邊還有男人?!」

「你快說你在哪啊!」

13

後面的事,我就記不太清楚了。

隻隱約知道陳年把我送回家,我抱著被子呼呼大睡。

再醒來時,天都快黑了。

打開手機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綠成一片草地。

程穆野發來過五十多個電話和八十多條信息。

我一個都沒回。

坐起身,這才聽到玻璃窗那裡「當當」的敲打聲,連續不斷,越發急促。

拉開窗簾一看,正好對上球球無能狂怒的表情。

它顫顫巍巍地站在窄小的窗沿上,龇著牙衝我吼:

「喵哦!」

我:「焯。」

一把拉開窗戶,眼疾手快地把它拽進來,「你是不是瘋了?這是十八樓!」

但凡掉下去,是人是貓都得變肉泥!

它氣急敗壞地從我手裡掙脫出來,站在地上攥著爪子試圖給我一拳。

邊比劃邊罵。

「喵,喵哦,喵喵!」

我:「……」

我無言以對。

它發了好一通脾氣,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貼著我腳邊轉了兩圈,又猛地蹿到床上,抱著被子猛聞。

從頭到尾,從左到右,來來回回,一處不落。

我:?

淦,好怪哦,再看一眼。

然後,就見它又抬著腚去聞床單。

我不忍直視,「你到底在幹什麼?我知道有酒臭味,一會兒洗了不就得了。」

它一個眼刀飛過來:「喵!」

我:「……」

它讓我閉嘴。

別問我怎麼看出來的。

這小表情簡直跟程穆野一模一樣。

我放任不管,看它從臥室一路聞到客廳。

沙發上,陽臺上,它全都不放過。

搜尋無果後,這家伙眼底閃過一絲清澈的愚蠢,又拔腿往衛生間跑。

在洗手臺的位置嗅來嗅去,地上、水池裡,甚至還有轉戰馬桶的意思。

我回過頭看了眼它重點視察過的區域,終於意識到它在幹嗎。

這個色貓!

我紅著臉攔它:「沒有!別鬧了!」

它不信,邊仰頭罵我邊往花灑下面走。

然後,抬著一隻前爪,愣在原地。

牆角的衣簍裡,垂著一件內衣。

我昨晚換下來的,還沒來得及洗。

它瞳孔地震,犀利的目光盯在我鎖骨下方的某個部位。

下一秒,嘴一扁,豆大的淚珠掛在眼眶,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我:「……」

「沒有,不是,你思想別這麼齷齪。」

它:「喵嗚~」

它說它不信。

14

我倆坐沙發上大眼對小眼。

它精神萎靡得不行,尾巴尖一下一下地抽在我大腿上。

滿臉寫著倆字: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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