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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難怪父兄死了還不夠,謝家就剩下孤兒寡母幾個,他也要痛下殺手。

他忌諱的是謝家的每一個子孫,他忌諱的是隻有謝家才能掌控的謝家軍。

可惜了,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得一直忌諱下去。

謝家人不光是天生的將才,往後,還是帝王之才。

他這帝位,是他殺了自己親哥哥才奪來的。

剃人頭者,人亦剃其頭。

我殺他,怎麼不算應該呢?

隻希望到時候他別和上輩子一樣,跪在天下人跟前向我叩首,將天子的顏面踩在地上不管不顧,隻是為了求我饒他一命,哪怕是貶他作乞丐。

真是,毫無半點氣節可言,令人鄙夷。

17

周月白早在進宮的時候,就已經讓下面的人包圍了沈府,走前陛下卻說未免打草驚蛇,等明日再行查抄。

他是什麼意思,我和周月白都心知肚明。

回去的路上,周月白上了我的轎子,我將一沓信件遞給了他。

他打開看了之後,擰眉,嗓音不辨喜怒:「這是烏隱給你的。」

「嗯。」

烏隱走前,我讓他寫下了幾封親筆信,都是給沈飛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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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自然是杜撰的。

不管沈飛白人在不在大楚,光憑烏隱這幾封信,足以定他的死罪了。

「陛下今晚必然會讓心腹搜查沈家,提前處理掉對他不利的東西。三年前那一戰,陛下命沈飛白當監軍,來往的信件必然不少,但凡有一樣暴露於世間,他的名聲將會毀於一點,日後青史留名,都是罵聲,他如何能忍?」

他皺眉看向我:「烏隱可信嗎?他是回鹘的二皇子,你與他合作,是與虎謀皮,他若是反水,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笑笑:「哥哥,我同他,是生死之交,我欠他一條命。」

他指尖蜷縮,別過頭去,嗓音卻冷了下來:「烏隱此行,謀逆篡位,一旦殺了烏亞索,他就是回鹘的可汗。鐵律兒是他的叔叔,隻要烏隱繼位,他必定歸順,你既然已經同我謀定大事,便該知道,烏隱不可能為了你放棄王位,你和他日後絕無可能。」

我失笑:「哥哥覺得我想和烏隱有什麼可能嗎?」

周月白睨著我,抿唇,清了清嗓子,昏暗搖曳的燭火映得他臉龐微微泛紅:「我同你說過的話,一直作數。」

我望著他,眸光清澈:「我待兄長如昭昭之明月,從不敢有半分褻瀆。烏隱於我,是非君不可,我於他,亦是如此。

「兄長年少成名,策論縱橫天下,日後名垂千史指日可待,怎可入贅我將軍府,做我這等小人的夫君?

「烏隱是偽君子,我是真小人。我同他是天生一對,日後是要一起被寫在史書上受萬人唾罵的。

「兄長清風明月,合該被萬人稱頌,小妹不敢玷汙。」

他垂下眸光,自嘲地笑了笑:「你怎知,這不是我心之所向,可你卻連機會也不願給我,雲懿,你又何其殘忍。」

我掩下眸光,不再言語。

他一生清明,如今位列九卿,要不了多久,凌煙閣就該掛上他的畫像。

上輩子,他為了我,死諫金鑾殿,險些喪命。

我同烏隱舉兵謀反,他身為大理寺卿,手裡掌握著不少朝廷官員的辛秘。

為了我,他行不義之事,威脅朝廷大員,為我遊說朝堂。

我稱帝,御史大夫死諫女子怎可稱帝,亦是他寫下女帝策,為我平復爭論。

我繼位不過三月,三輔地區接連出現旱災蝗災,民間謠傳是我得位不正。

他卸下丞相朝服,自請為封疆大吏,替我駐守三輔地區,直至災情緩和,最後生生累死在任上。

他應了自己當初說過的那話,替我撐住謝家,隻要他在一日,便保謝家一日榮華富貴。

後來我登基為帝,他替我撐住了朝堂,隻要他在一日,我便坐穩一日的帝位。

他原本幹幹淨淨的一個人,卻因為我擔上奸臣的名頭,史書青史萬人唾罵。

如今重來一世,我要他穩坐高臺,我要他一生清明,幹幹淨淨,做個流芳百世的純臣。

我要他受萬世敬仰,我要他入主凌煙閣,我要他做古今第一賢臣。

他為我撐了一輩子,現在,該我護著他了。

18

烏隱的手段和上輩子一樣凌厲,快準狠。

他人還未到回鹘,手下人便已經結果了烏亞索的命。

烏隱人在大楚,卻在烏亞索身邊埋了不少探子和暗樁,是以回鹘內的朝政他一清二楚。

第二日,周月白搜完沈家將烏隱的信件遞交給陛下,陛下半信半疑,久久沒有給下處置沈家的話。

直到三日後,沈飛白被烏隱奉為座上賓的消息傳到了大楚,陛下這才相信,早朝時氣得撂了奏章,將沈家一門判了斬立決。

周月白求情,按照我們前一晚商議的,請陛下三思,留著沈家人的性命,方能制衡沈飛白。

半月後,烏隱讓手下人快馬加鞭給我送來了三樣東西。

我父兄被懸掛在漢人坑上的頭顱,以及烏亞索的人頭,還有他的一封信。

他的字跡一如既往的疏狂。

「展信安,我已經將漢人坑焚毀,所有屍骨皆已經火化封存,日後會隨大軍一同帶回長安,也算是圓了他們魂歸故土的心願。

「以及,雖然姐姐待我是威脅,還用毒藥脅迫我,可我待姐姐,卻是十年如一日的真心,任憑姐姐驅使,烏隱自當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我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是一貫的會裝柔弱扮無辜。

回鹘部族分裂,他剛回去不到半月,便整肅部落重新統一,可想而知,往日分裂的局面亦是他一手操辦的。

他人在大楚,手段卻毫不遜色,可見其心計城府何等深沉。

19

陛下聽說烏隱殺了烏亞索,成了回鹘新ṱů⁶一任可汗,還統一了回鹘後,夜夜睡不安穩。

他派去使者,問烏隱要太子被烏依娜殺了的說法。

誰知烏隱扣了使者,轉而整頓兵力,不過三日便連破兩城,還砍了韓、薛兩位將軍。

我知道他這是在為我出氣,父兄死後,陛下就派自己親信掌管大軍。

韓、薛二人上任後,排擠謝家舊部,任人唯親,如今的軍隊吃著空餉,連將軍都是聲色犬馬,這樣被養得骨頭都松軟的ṱũ̂ₙ部將,又怎能擋得住回鹘的鐵騎呢。

邊關的奏報一封接著一封,陛下的白發一日比一日多。

當他收到韓、薛兩位將軍被殺的消息後,急怒攻心,直接暈了過去。

周月白找到我的時候,我正燒著烏隱給我傳來的信。

ẗū́₊「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了,烏隱鐵騎所過之處,並未傷到百姓,連攻城也是驅趕。」

「他是十年前回鹘戰敗送來的質子,他親眼見過回鹘百姓流離失所深受戰亂的苦楚,又怎麼會視人命如草芥。戰亂帶來最大痛苦的是無辜的百姓,無論是回鹘子民還是漢人,沒有人希望戰爭,他們隻想平平安安耕種,能夠一日三餐不顛沛流離就好。」

周月白嘆氣:「可我覺得,烏隱一身傲骨,不會俯首稱臣,甘願歸順於你。」

我凝視著燒為灰燼的紙屑,淡淡道:「他會的。

「回鹘地處偏遠,接連的大雪讓他們蓄養的畜類根本吃不到肥沃的水草,出生的嬰兒連冬天都熬不過去。

「他是驕傲,他有傲骨,可他如今是一國的可汗,他傲骨之上的是他千千萬萬的子民。若不是處境惡劣,無法自給自足,誰又想發起戰亂呢。

「烏隱他沒得選。」

周月白逐漸凝重起來:「韓、薛已死,陛下已經沒有可用的將領了,下次早朝,他該下旨讓你領兵了。」

我望著窗外凌寒而開的紅梅,輕笑道:「一盤棋下到如今,總算是該收尾了,好好留著烏依娜的命,很快,她就可以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沈郎了。」

20

同周月白所料的不差,陛下果真讓我掛帥領兵。

事到如今,他還肖想著我手裡十萬的謝家軍。

他派自己的心腹為副將,給了他三十萬的兵馬,卻隻給了我十萬兵馬,美其名曰,我手裡的謝家軍可以以一敵百。

我和周月白心知肚明,陛下這是想要自己的心腹趁機除掉我,好拿到謝家軍的兵符,掌握謝家軍。

大軍往邊關出發,行路一半,那位心腹便蠢蠢欲動起來,半夜潛入我的營帳,想要刺殺我。

我割下他的人頭,丟在了人前:「副將被土匪所殺,以後你們便聽命於我,效忠於陛下,等打完這一仗,按功行賞。」

已經行路一半就要到邊關,縱然有人有異議,此時也不敢說,怕自己做了出頭鳥死無葬身之地,隻得依從。

夜半,烏隱押著沈飛白前來。

我同三妹分頭行動,她帶領三十萬大軍趕赴邊關,由烏隱暗中護送。

而我則帶著沈飛白以及十萬謝家軍回京清君側。

皇宮內外駐守的禁軍已經被替換,第二日,照常上朝,我卻一身盔甲,腰間別著長劍,押著沈飛白進殿。

十萬謝家軍兵臨城下,昨晚已經控制了整座城。

狗皇帝指著我:「謝雲懿!你這是幹什麼!你想造反嗎!」

殿內大臣也開始討伐我。

我冷笑,一腳踹在沈飛白的屁股上:「想要你兒子的命,那就告訴天下人,三年前,我們的陛下都讓你做了什麼。」

沈飛白跪在地上哆嗦著,連日被烏隱折磨,他早已經不人不鬼,膽子已經給嚇怕了。

「陛下……讓我串通回鹘大皇子烏亞索……告訴他謝將軍的行軍布陣圖……還讓我燒糧草……斷謝將軍的後路……謝家為國戰死的十七位將軍……有一半是陛下命我下毒害死的……」

朝臣們震驚得說不出話。

「你胡說什麼!」狗皇帝咆哮起來。

沈飛白拿出蓋過章的密旨:「我……我有證據!」

狗皇帝臉色慘白,大喊道:「假的!那是假的!」

我拿過密旨看了眼上面的玉璽蓋過的章,冷笑一聲,丟在了地上,朝臣們撿起來爭相查閱,而後久久不語。

沈飛白大聲喊道:「陛下和烏亞索交易,那三城被屠的百姓就是陛下的誠意!」

沒有任何一個臣子能容忍自己輔佐的君王視百姓如草芥,甚至殺害忠臣屠殺百姓通敵賣國!

諫議大夫捧著密旨,哭得泣不成聲,哽咽道:「太可笑了,真是太可笑了!我們的陛下居然拿自己子民的性命給敵國的軍隊屠殺!昏君!那是你的子民啊!那是我大楚的百姓啊!」

朝臣們淚目,文臣們罵聲一片,任誰都沒有想到,自己輔佐的陛下,居然這般喪心病狂。

陛下咆哮道:「朕沒有!朕沒有!」

我抽出腰間的長劍抵在他的脖頸上,冷冷道:「都說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今日便要向陛下討一個恩典。」

手裡長劍劃破他的喉嚨,鮮血噴了出來,濺在了我的臉上。

我收回劍刃,淡漠地擦掉臉上惡心的血跡。

「臣鬥膽,請陛下,赴死。」

21

烏依娜被關在大理寺的詔獄裡,烏隱特意給我弄來了一頭狼, 我將他二人丟進了關狼的籠子裡。

那頭狼餓了很久, 已經快要脫像了。

「沈飛白, 我答應過你,你兒子的命我留著, 可你得死。」

我轉身朝外走,烏依娜的慘叫聲伴隨著沈飛白的求饒聲傳來。

我的眼眶逐漸湿潤起來。

我跪在地上,不住幹嘔。

三嫂當年被烏依娜丟入狼群的時候,是否也是這樣叫聲悽厲, 我那三歲剛會喊姐姐的侄子, 是否也是這樣屍骨無存。

我重生了。

我終於守住了母親還有弟弟妹妹。

可是我的哥哥們, 我的十七郎我的三嫂我的小侄子,他們回不來了。

他們再也回不來了。

我永永遠遠地失去了他們。

縱然我殺了烏依娜和沈飛白還有那該死的狗皇帝, 可是他們, 再也不會回來了。

我再也收不到成摞的紅包了, 也吃不到十七郎給我買的蔗糖了,也沒有人會給我帶小人書了, 大哥也不會再罵我不像個女娘了。

他們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裡了。

一隻手放在我面前, 我仰頭淚眼蒙眬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他的掌心裡是一顆糖。

「很甜。」

他蹲下喂給我, 輕輕擦著我眼角的淚。

我抽泣著,哽咽道:「沒有十七郎給我買的甜。」

烏隱彈了彈我的額頭, 不滿道:「什麼買的,這是我做的,小沒良心。」

我哭得更厲害了。

22

我登基半月後,烏隱遞上降表,願為大楚附屬藩國。

這是兩國喜聞樂見的成果,尤其是百姓。

市集上的回鹘商販漸漸多了起來, 兩國文化交融,日漸和睦。

沒多久,烏隱便上書自請和親。

他在裡面寫得言辭鑿鑿, 什麼為了給漢人回鹘通婚做出先例, 他願意奉獻自己舍棄自己做出表率。

我氣笑了, 直接駁了。

這人簡直臭不要臉。

他還到處造謠說我當初給他下毒,逼他吃下什麼毒藥, 現在又不負責。

那才不是毒藥,不過是嚇他的玩意罷了!

我抓著他狠狠罵了一頓,他卻越發來勁, 天天一道奏章,甚至還煩到了周月白那裡。

周月白升遷宰相,手裡一堆事要處理, 哪有時間搭理他,連人帶禮物一同給丟了出來。

原以為這樣他能安分點,誰知道我下朝後, 在自己的寢宮瞧見了穿紅戴綠的他。

他委屈巴巴看著我:「幹嗎不準我和親。」

說完,他又兇神惡煞起來:「難不成你後宮還想養別的野男人!」

我困得不行,一腳把他踹下了床, 爬在了床上:「一邊去。」

他屁顛屁顛跑上床, 給我捏著肩:「陛下,臣覺得你這後宮空虛已久,正缺一個像臣這樣手腳勤快知冷知熱的貼心人, 再說呢,咱兩家現在好得跟一家一樣,你疼疼我怎麼了。」

我舒服地眯著眼睛:「疼你疼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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