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淚流得更兇。

轉過身就看見了徐望，他的手上帶上了一枚戒指，在陽光的照射下一閃一閃。

哦，他訂婚了啊。

他走上前來在我面前站定，「童念，你怎麼回事？」

「為什麼不回家？」

「為什麼刪除我的聯系方式？」

「我問你話呢！」

他一連問了幾句，我都沒有想要開口的意思，說什麼呢？

我吊唁我的朋友，他迎娶他的嬌妻。

我們到底還有什麼可說的？

我退後了一步看著他，他其實還是當年的樣子，跟我當年喜歡的樣子一般無二。

「徐望，我今年 28 歲了，時間過得很快對吧？」

他疑惑的看著我，還是耐著性子說：「嗯！」

「你答應跟我談戀愛那年，我才 18 歲，十年了呢。」

我指著他的戒指說：「多好笑啊，你都準備結婚了，卻還是打算跟我țù²談戀愛？」

他迅速背過手去，再放下來的時候手上就已經沒有那枚戒指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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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戒指而已。」

我仰起頭來攏了攏衣服，初春的晚風刺骨，也讓人清醒。

「我們分手吧徐望。」

「你說什麼？」

我抬起手指著那顆天邊最遠處的星星說：「你太明亮了徐望，你一直是我心裡最閃耀的那顆星星，這些年來我的世界就像這片天空一般，除了你之外什麼都沒有。」

「童念……」

我打斷他，「但是現在不是了，現在不是了。」

我說，我該去陽光普照的地方了。

徐望轉身就走，留下一句你好自為之。

我看著他的背影許久，直到他消失在我眼前。

4

告別了小婳，我動作很快的敲定了要做的事。

甜品店，是我們一開始的夢想呢。

裝修、設計、跟各種人對接，我每天忙的腳不沾地。

要不是徐望總是打電話，我幾乎要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

「嗡嗡嗡」，我嘆了口氣接起電話來，這是今天徐望打的第三個了。

「喂。」

「我的印章在哪裡？」

我在腦海裡過了一下說：「應該是在辦公室左手邊第三個櫃子的最裡面。」

「找到了。」

然後就掛斷了。

我利索的將所有細則整理出來交代給了我相熟的同事，讓她交給徐望的新秘書。

「徐總沒招新秘書啊！」她這樣講。

我猶豫了一下說：「那替我打印出來放他桌上吧，謝謝。」

「好。」

然後將這個手機號也拉黑，我安心研究自己的設計圖。

天氣暖和之後，我看著已經完成大半的店鋪覺得心情不錯。

「童姐！」跟我相熟的同事今天是第二次跟我抱怨了。

「怎麼了？」我夾著手機歪著頭問。

「徐總現在簡直就是個工作機器！誰也不能動搖他上班的決心，我們已經超額完成上班季度的業績了你知道嗎？」

「這不是挺好的嘛？」

「我想放假啊！放假！」小姑娘在話筒對面聲嘶力竭地喊，我忍不住想笑。

「那你就打電話給他身邊的小姑娘，隨便哪個都行，問問她們有沒有時間跟徐總約會啊？有的話你就做個行程表問問徐總願不願意。」

我漫不經心地給她支招。

對面卻詭異的靜默下來，我疑惑地問：「小晴？怎麼不講話？」

小晴艱難地吐字，「嗯……童姐，你真的不回來嗎？」

「嗯，我的店快裝完了，到時候ṭṻₙ請你來吃東西！」

「童姐……」

很快地對面就傳來了新的聲音，「童念！你開的什麼店能賺幾個錢啊？」

聲音太大，我還挪了挪耳朵，「徐望？」

「童姐我先掛啦拜拜！」

電話掛斷的瞬間，我還以為是我的耳朵出了問題。

但我太忙，就沒當回事。

後來小晴還特意發微信跟我道歉，我還貼心的把之前跟徐望走得近的小姑娘的聯系方式都整理了一遍發給了她。

她沒回。

5

天氣暖了之後，我的新店開業。

名字是我親自敲定的，就叫：「童年的小婳廊。」

我媽來視察工作的時候給我提意見，「會不會被人認為是學畫畫的啊？」

我覺得很有道理，在旁邊又設計了一個大蛋糕。

開業的那天，我久違的見到了司年，早就聽說他回來了，倒是不知道變化這麼大。

「能……賣一個蛋糕給我嗎？」

我站在原地沒動，他蒼白著臉笑了一下說：「那不是寫著呢嗎？讓每一個顧客都覺得幸福。」

我有點想嘲笑他，可是他說：「我要去見小婳，我希望她覺得幸福。」

我要說出來的話就吐不出口了，沉默半晌之後我ţũ⁶去做了一個給他。

「你跟小婳說，要是不好吃，就入我的夢，死丫頭一次也不來呢！」

我啞著聲音遞給他，他隻是笑，轉身的時候放了一沓錢在收銀臺上。

「開業快樂，名字取得好，祝你財源廣進。」

一份彩頭，我收了。

小晴真的帶著原公司的同事來碰我的場，我高高興興的將他們迎進來，給他們展示我店裡的新品。

順便讓大家一人填了一份新問卷，用作顧客調查。

小晴拉著我到一邊小聲跟我說：「徐總最近不知道抽什麼瘋說不結婚了呢！」

我聳聳肩，也沒當回事。

「那你就按我說的，給他做份戀愛行程表，省得他沒事找事。」

小晴抿抿唇，狠狠點了點頭。

最近有個人總是來甜品店裡坐，他會支著畫布自己一坐就是一整天。

他說他是個畫家，「18 線不知名畫家」，他這麼說。

我們有時候會聊天，他會講他去過的地方，他說：「我好喜歡畫人，每個人的眼睛裡都有不一樣的東西，有些人的眼睛像水晶，有些人的眼睛像琥珀，有些人的眼睛……混沌，但美，都美。」

「能不能給我畫一幅？」我笑著問他。

他說好，沒人的下午，我坐在長椅上給他當模特，陽光很暖人也寂靜，我感到平靜。

交給我畫的那天，他送我回家。

「在我的眼睛裡看到什麼了嗎？」我笑著問他。

「嗯，平靜，是我很向往的平靜。」畫家也笑著答。

我琢磨著他的話，笑了一下，「我以前不是個平靜的人呢。」

「是嗎？」他反問我，「開始好奇了，你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樹影斑駁，我笑著答他的話，隻是還沒開口，就被人打斷了。

「童念！」

我愣了一下，看見了徐望。

「看起來他有話對你說，那我先回去了。」

我點點頭說明天會請他喝一杯柚子茶。

「那說定了。」

「嗯。」

徐望都等不到畫家離開就猛地搶過了我的那幅畫上下打量著。

「這人是誰？」

我有些不耐煩，但還是盡量禮貌的說：「還給我。」

徐望獰笑著三下五除二的撕掉了我的那幅畫，「畫人物肖像畫？下一步畫什麼？私房畫？」

我揉了揉腦袋，隻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

「你怎麼知道我在哪的？」

「我從你店裡跟過來的！」

「那小白臉誰啊你們有說有笑的！」

「那是我店裡的客人！」

「呵，你們店還幹這種營當嗎？客人送店主回家？給她畫像？」

我被他這幾句話氣得直哆嗦，上前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童念！」徐望氣得跳腳。

我冷著聲音說：「他送我回家是因為我是個成年單身女性，他是個成年單身男性，我們在試著彼此接觸！」

「誰允許你跟他接觸了！」他將聲音提高一倍，在空蕩蕩的夜裡回響。

「我是個獨立的人，我自己允許了就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允許，徐望，我希望你趕緊離開我家不然我會報警！」

我轉身向樓上走去，他緊緊跟在我身後。

「徐望！」我加重了聲音。

「怎麼？你還不讓我進門？」

我頓住腳步拿出手機，「您好，請問是 110 嗎？我這裡是……」

「童念！」他接過我的手機按掉語氣惡劣地說：「你現在是在跟我鬧脾氣嗎？」

我嘆了口氣說：「徐望，現在是你搞不清楚狀況，我已經跟你分手了。」

「徐望，別再來找我，不然我真的會報警，我不想跟你走到這一步。」

6

畫家第二天沒來，我還覺得可惜，但店裡人流不斷，沒什麼人的時候我會放一首喜歡的歌，過得也自在。

一個星期之後，畫家又推門進來，他笑著遞給我一幅新的肖像畫。

「啊，我都沒做模特。」我有些驚訝。

「沒關系，我在這裡坐了大半月，已經記住了，漂亮的女店主。」

我被他誇得開心，「想吃什麼，今天免單！」

他點好單之後坐在前臺，我好奇地問：「你是有預測的能力嗎？怎麼知道我的畫壞了啊？」

他笑著說：「上次在你家門前見到的男人有些兇，怕你遇到危險我站了一會兒，啊所以聽到了你們的對話，不好意思啊。」

我晃了下杯子才說：「謝謝你啊，還能想到這一層。」

「女孩子總是比較嬌弱，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笑著誇他，順便給他加了一份布丁。

「你的畫我很喜歡，你是很有才華的人！」畫家抿了口茶笑了一下。

「童店長。」

「你可以叫我童念。」

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童念，我要離開這裡了，往更西部走走。」

我愣了一下才說：「你要走了啊？」

「其實，青城很好，這裡最近風景很美，天氣很好，甜品很好吃，店長也很漂亮。」

「讓我一度想留下來。」

我低下頭等著他後面的話。

「可是那天送你回家，你看見那個男人的時候，眼睛很不一樣。」

我的嘴角開始向下，「我想了一周才想明白，大概是……很有生氣。」

「跟我畫你的時候很不一樣。」

「是以前的愛人嗎？」他輕聲問我。

「嗯，是啊，是以前的愛人。」

我看著窗外的風景想，徐望還是很不一樣的人，是不管什麼時候出現都讓我眼前一亮的人。

我送畫家出門，祝他一路順風。

「好遺憾，你不能看青城的秋景了。」

好遺憾，沒機會再走近一點了。

他張開懷抱問我，「能擁抱一下嗎？」

我上前一步環了環他又退了出來。

他說：「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看上去很排斥他，但是童念，希望你過你想要的生活。」

我點點頭，「會的，謝謝你。」

轉身的時候看見了樹蔭下的徐望，他對上我的目光迎著我走上來。

我先開口，「你到底想幹什麼呢？」

徐望攥了攥拳頭才將手中的東西遞到我眼前，「上次的電影，是我忘了，我們一起去看這個。」

我借著光影看了看上面的字，「徐望，你從來不跟我看愛情電影呢，為什麼？」

徐望理所當然地說：「你不是喜歡這種類型的嗎？」

我搖頭，「是你喜歡，我們之間的喜好，都是你喜歡，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喜歡做什麼喜歡看什麼嗎？」

「我……」

「徐望，你跟其他人是可以看愛情電影的，對吧。」

我撞見他的那一次，他跟那個小女孩看的就是他原本拒絕了我的那一場大熱的愛情電影。

我還是覺得委屈，仰起頭問他：「為什麼跟其他人可以，跟我卻不行呢？」

他沒有答我的話，我卻知道。

因為他跟其他人短暫的有過愛情，跟我……從來沒有過。

我都知道，是我裝傻。

店裡總受一些孩子喜歡，有一對小情侶格外顯眼。